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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自然没逃过村长的眼睛,暗自摇了摇头,又偷眼看了一下胡锡桢,发现他早已转回目光,在看他找出来的农具,又点了点头,晓得这个小伙子的为人正直,自个儿确实没看错。

这时候自然顺着胡锡桢的眼神把刚才的事,抛开不谈,把话题引到农具上来,说道:“我不敢说我家东西都是最好的,但起码说,我家东西是很全的,你看看有没有缺的,这些是常用的田里的工具,还有些大的犁啊,耙的,都在后面,那是要到耕田的时候才会用到,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会儿带你去看,这里的就是些铁锹,锄头,铲子什么的,各种大小的都有,你干过农活的当然晓得,大有大的用处,小有小的用处,还有看你使的是不是顺手,重量也有讲究,你自个儿挑挑看。”

说完自个儿先走过去蹲下了身子,拿起一把割草刀来,胡锡桢看了一下,这把刀上的每个锯齿都很光亮,而且倒齿都很尖锐,虽然不晓得村长为什么拿起这把刀,但想来他肯定会有话要说,也就没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盯着这把刀,又看看村长的眼睛,这时的村长,眼神有些迷离,似乎现在的他,心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歇了好一会儿之后,村长才将思绪收回,又摸了摸那把割草刀,慢慢的说道:“这把刀,可是救了我的命啊。”村长说完,又顿了下来。

胡锡桢连忙接话道:“大叔,您和这把刀,是有一段很深的故事吧,各能讲给我听听呢?”

村长听到胡锡桢的话之后,轻声笑了一下,说道:“那当然行,讲起来这个事啊,也有三年喽,那还是有一次,我上山去打草,秋天的时候,山上野草多,随便打,也没人管,村里有些人就讲好,一阵上山打草,回来好烧锅,引火什么的。”讲到这里,村长又拿起了烟袋,压了些烟草,拿出火折子吹了两下,点着了,猛吸了两口,又深深的吐了几下。

这才接着说道:“那前一天晚上,我们四个老兄弟,也约好一起去打草,早晨要起大早,我就跟你大娘说好了,让她前天晚上给我做几个粑粑,灌一壶水,带着路上饿的时候,垫垫肚子,到了第二天,我按约好的时间,到村子北头去等那几个老兄弟,一般都是我提早到,几十年了,习惯了。”说到这里,村长又吧嗒了几口烟,胡锡桢就这么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扰村长的思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早晨五更还没到,天蒙蒙亮,推开门就发现外面起大雾,我就挑着担子,拿着这把刀,关上门之后往北头走,老婆子还不放心,让我小心点,雾这么大,我说没事,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头一回,能有什么事,就让老婆子回去继续睡觉,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不一会儿就到了跟他们讲好的地点,没到五分钟,这帮老兄弟也都来了,碰头了自然没别的话讲,一起往山上走,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是年轻人,所以走的不是很快当,啊,对了,还没跟你介绍一下他们三个人是谁,一个是村南头的,叫张富贵,还有个住村东边,叫张宗道,另一个是他兄弟,叫张宗德,我们几个人,还有两个已经死了的老兄弟,我们从小玩到大,几十年的感情了,以前一起干活,一起去旁的村子里打架,一起睡觉,一起出去偷西瓜,一起洗澡,就差一起讨女人了。”说到这里,村长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眼神却是带着一些苦涩,毕竟几个好兄弟,已经有两个已经不在了,他又怎能不伤心呢。

胡锡桢这回没有插话,继续等着村长说下去,他不想将村长的思绪带回来。

村长继续说道:“那天等我们走到山里,恐怕已经快中午了,毕竟年纪都有点大了,而且宗道的腿伤过,走路快不了,所以慢了很多,等到了山上,找了个地方,我们就停下来,把带的东西拿出来吃,垫垫肚子,我们虽然一路上有说有笑,差不多忘掉了肚子饿,但一歇下来,肚子自然就感觉饿的慌,找了块大石头,我们坐在地上,把自个儿带的东西都放在石头上,我没带什么东西,就是粑粑,跟你带来的干粮一样,富贵带的是鸡蛋饼,比我这个软乎,而且好吃,宗道不仅带了鸡蛋饼,还带了一只烧鸡,这家伙最会享受,家里条件也不错就是,宗德带的跟我一样,只有粑粑,不过他带了一壶酒,几个老兄弟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着笑着,说到年轻时候,一起干过的事情,当时觉得很过瘾,现在却是觉得很呆。”

“就这么一边吃一边喝,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快申时了,开始我们都觉得,旁边都是现成的荒草,随便割割就两担,割完回家,一天就过去了,哪晓得就这么把时间给忘记了,等我们把草都打好,捆好的时候,天快黑了,好在都是庄稼人,起早贪黑的习惯了,路也认得,就没管那么多,一起说着笑着往山下走,到了水库边多时候,突然一阵狼叫声,一听就感觉这声音不远,这让我们几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了,狼是见过的,以前有狼下山,到村子里来叼走鸡或者羊的,很常见,乘着大雾来,不过一般都在人四更天左右,人还在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一年收成不好,估计山里狼也没的吃,就隔三差五的下来叼东西,离山边近的几个村长,估计防的比较严,所以就跑到我们这边来叼。讲这个呢,意思是讲,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因为狼的事,我组织过我们几个兄弟一起,为了防狼叼鸡鸭这些,三更天一过,就起来巡逻,当时跟狼干过几架,不过毕竟是在村子里,狼有顾忌,而且来的都是一只两只,不会是狼群一起来。”

“但这回不一样,当时我就感觉我们是碰到狼群了,因为狼的叫声很长,一听就是头狼,后面开始跟着有其他狼叫声回应,我招呼几个老兄弟赶紧下山,往人家村子里跑,离得最近的村子,就是山洼子,不过正常走路,我们也要半个时辰左右,况且还挑着担子,虽然没有一百五十斤,也不差多少了,而且宗道的腿还不是太好,速度不快,再加快,也没感觉快了多少,我赶紧让他们把割草刀抽出来,先往人家村里跑,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把扁担也抽出来,拿着刀,就跟狼干了。”

“我们刚到山脚下,后面狼的叫声也越来越近了,下山的都是小路,我让富贵走在前面,宗道走第二个,宗道腿不好,让宗德走第三个,我垫后,也算是护着宗道走,毕竟狼在后面,就算狼跑得快,抄到前面去拦路,也有富贵顶一下。”

讲到这里,村长又猛吸了两口,在那边刀上摸了几下,走到八仙桌那边,坐了下来,胡锡桢晓得这个事,最过瘾的地方,马上就要讲到了,他也跟着村长到了桌子边坐下,继续耐心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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