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效忠（1 / 2）

或许是田无期早已凶名远播，或许是赵家暂时偃旗息鼓，田无期离开长安之时，本来是故意孤身上路的。他甚至为此特意放慢了脚程，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引出任何伏击的人，不由让田无期有些失望。

更失望的是驻扎在中州北郊的黄河水师像是伺候钦差一般，恭恭敬敬地迎接了田无期，老老实实地按照枢密院的文书给田无期调拨了战船一艘，完全不给田无期挑衅找事的机会。负责对接的经历官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上峰的命令或者是耳闻了田无期的战绩，简直比伺候亲爹还孝顺，让田无期完全没有了收拾他们的欲望。

这艘战船还是刚交付给黄河水师的新船，也是整个黄河水师最大的战船，还没来得及入编直接就被田无期捞走了。战船乃是长十八丈，宽四丈，八橹九帆的两千料大船，也就是差不多将近六十米长，十三米宽，排水一千吨。在大新绝对算的上巨无霸级别了。

工部答应调配的工匠也是从中州水师所属里直接调拨的，一共三十户。这些工匠都是匠户，属于世袭的职业。简单来说，老子是造船工，儿子就也是造船工，后边的孙子也只能做造船工。而三十户可不是三十个人；因为一户往往拖家带口，小的五六口人，多的七八九十口人的都有。也得亏有了这些常年在水上吃饭的匠户，才不至于让这艘战船开不起来。

邹有海其实有不少航行的经验，黄河的水路他也走过，他甚至都会掌舵驾船。卡洛斯就更不用说了，这位神棍在这个年头都有勇气两次从泰西漂洋过海来到大新，啥都略懂，绝对的复合型人才，万金油里的万金油。

最让人惊喜的是一直沉默寡言跟着卡洛斯的“大骑士”里奥·冈萨雷斯。

田无期之前试过他两次，发现他虽然会一些武技和法门，但是十分粗浅，根本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货。卡洛斯也介绍过，里奥修行的是西方的骑士法门，练的不是元气，而是叫斗气。

在卡洛斯和里奥的老家，骑士分成三个大阶，分别叫做大地骑士，天空骑士，和圣骑士。每个大阶又分成三个小阶。大地骑士的三个小段分别叫做岩石，黑铁，精钢，天空骑士的三个小段叫做青铜，白银，黄金，而圣骑士则分为权杖，传奇和史诗。里奥修行的斗气名字挺牛叉，叫苍穹斗气，据说练到最后能够斗破苍穹，实际上就是西洋的地摊货，人手一册的那种。

另外，卡洛斯也介绍道，除了骑士这个方向的修行之外，西方还有享誉大陆的魔法师工会以及魔法师体系，也同样分成三个大阶，九个小段。一个骑士，一个魔法师，是西方修行的两大支柱。各个王国，公国以及城邦联盟就是靠着这两大体系的专业人士打来打去，纠缠不断。

当然，西方世界除了骑士和魔法师这两大主流之外，还有其他的方向分支，比如通用体系的刺客，弓箭手，剑士，教会体系的神术师，以及邪恶阵营的巫师等等。

田无期当时听完之后就一阵腻味。这尼玛什么破分阶，跟大新朝的三阶九品二十七级不就一个意思嘛，无非就是换个名字而已。这么看来，人家自称为“大骑士”倒也没多少毛病—大地骑士，简称大骑士，虽然是最矬的骑士。

里奥的骑士修行水平很是一般，放在大新，撑死了就是个二品人识，用西方的行话来说就是个渣渣黑铁大地骑士。但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位老兄的技能点都点在了航海上。一向有些沉闷的里奥在看到这艘大船后眼睛睁得比谁都大，一脸兴奋。在征得了田无期的同意下，里奥亲自试了下操舵，很快便熟悉了战船，表现地比任何一个大新的船工水手都要利索和专业。

卡洛斯察言观色后趁机提出希望里奥加入田无期麾下的要求。卡洛斯混了半辈子，早已清楚中原人刻在骨子里的“天朝上国”的心态，尤其又经历过前元蛮族对中原汉人的荼毒之后，更是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卡洛斯深知，自己和里奥在大新人眼里就属于色目人，是仅次于北元人的“邪恶”人等，甚至比不上一直在东海作恶的倭人。正常情况下，想被上流社会承认，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卡洛斯在知道田无期一朝封侯之后比任何人都兴奋！他已经认定这完全就是圣灵在冥冥之中为自己做出的指引和安排。虽然依然遥远和渺茫，但是他已经看清了那盏照亮他前进道路的明灯。自己出生入死，漂洋过海二进宫大新或许就是要跟着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院主，哦，现在已经是领主了，从而一点一点泼洒主的光辉，最终让主降临在这片精神荒芜的土地上。

卡洛斯虽然不甚了解大新的官职和军队构成。但无论怎么算，一个超品的实封侯爷头衔；拥有一支即将成型舰队的效忠，并能掌握一只陆地强军（青州卫）的实力；还有三州之地，在卡洛斯的认知里，这已经超过了西方一些强大的公国公爵的实力，甚至达到了一些小王国的水平。而且这位侯爷的个人武力是如此的强大，又是如此的年轻。

强大，意味着他的军队会越来越强，领地会越来越大，子民也会越来越多；而年轻，则意味着他的道路在几十年内将不会停止，一直向前，拥有无限的可能。

田无期的态度很坚决。他可以有条件地接受里奥的投靠，甚至可以尊重里奥的信仰，允许他继续信奉圣灵，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宣誓效忠，成为田无期的家臣，以田无期的信念为信念，以田无期的要求为使命，否则田无期拒绝任何外族人的投靠。

大新朝的家臣其实就相当于世代奴婢，包括家生子在内，生杀予夺全由主人，官府都不会介入，最多罚点烧埋银子。

里奥没有想多久，经过卡洛斯同意之后，他向田无期坦诚了他的来历。与卡洛斯来自加泰罗尼亚不一样，里奥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伊比利亚半岛人，而是来自北方岛国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此时的西方大陆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个王国和公国，还有十几个城邦及联盟，彼此之间为了利益打的不亦乐乎，已近百年。

西方世界里所有的骑士都是贵族。里奥比较悲催，出生于一个没落贵族之家，又没法跟教会攀上关系，因此成为了一个打着贵族称号，却名存实亡的落魄骑士。这样的落魄骑士在西方有很多。他们或者连最低等的岩石骑士都无法入门，只能顶着空头头衔遭人白眼，有的则是被迫跟随自己的领主参加一场又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最后丧失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好在里奥天生乐观，他虽然修炼的天赋一般，但出生在海边的他天生热爱航海，成年后便加入了英吉利海军，也算如鱼得水，小日子还过得下去。

里奥天赋平平，花了十年的时间才修炼到黑铁大地骑士，估计这辈子都摸不到天空骑士的门槛了。好在海军不同于陆军，对个人的勇武和能力要求没那么高，反而更注重的是军事素养和综合能力。里奥凭借着海战的天赋和经验的积累，只要能一直混下去，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里奥的舰队在一次运输任务中被加泰罗尼亚人的舰队被包了饺子。里奥的同僚基本全军覆没，喂了鲨鱼。里奥凭着三分本事，七分运气，带着重伤侥幸逃到岸边，被路过的卡洛斯这个神棍捡到，卡洛斯本着悲天悯人的国际主义精神救回了他这一命。

后来里奥才知道，他所在的舰队之所以被伏击，是因为他所在的舰队长被加泰罗尼亚人收买，故意透漏信息给加泰罗尼亚人，而他们这些人自然就因舰队长保守秘密而灭口。经此一事，里奥是有家难回，更加心灰意冷，于是答应陪同卡洛斯一同前往东方世界。

其他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感慨万千，连连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想到西方世界也这么黑暗。唯独田无期翻了翻白眼，这样烂大街的剧情开个头他都能写出十个八个不同的结局。他当即对里奥表示，只要里奥卖身为奴，卖命干活，将来把倭寇剿灭之后，里奥可以开一支舰队回去收拾那个坑害他的舰队长，至于到时候里奥是走“赘婿”剧本，还是“莫欺少年穷”的人设，都好说。

里奥也算冷眼旁观着田无期从一个懒洋洋的乡下书生摇身一变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暴力侯爷，这让他那颗已经凉掉的心重新火热起来。他到底是个贵族骑士，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愿意如此沉沦下去，何况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洗刷冤屈，也为自己曾经的同僚报仇，把那个天杀的舰队长按到地狱里去。如今看来，为田无期效命就是唯一的出路—虽然遥远，但至少有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