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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彼月 天空茂盛(1 / 2)

阳光疯长,城市茂盛。阿垠住在夏天里,清晨,他做梦又梦到了遥远的故乡。在取悦自己的梦里,阿垠像是旧地重游,与几个老友在川菜店里吃着火锅唱着歌。欢乐从梦里溢出来,滋长出满一床的朝颜花。

他预定的梦是在喝第三罐啤酒的时候醒来,阿垠的酒量欠佳,陪老友总也陪不到第四罐。在梦的尽头,阿垠先醒了眼睛,盯着房顶缓缓飘过的白云,他躺在床上没有动,良久良久回味着这个梦,嘴里似乎还泛着虾滑与啤酒的味道。

以前有一次他没有预定梦的长度,只设计了梦的发生地在老家的岩烧店,却被张力那坏小子多灌了几罐,导致醉梦,在梦中大睡了两天,差点坠入二层梦里醒不来。

阿垠有起床拖延症,本来想再赖一会床的,却听到玄关那边“噹、噹、噹”,响起几下敲门声。他只好不情愿地坐起来,先扯去绽放在身上的紫黝黝的朝颜花。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一醒来就被花朵裹住的怪感觉。梦就是梦,弄这么矫情有屁用啊,还从梦里钻出许多破花来,能当早饭吃吗?

阿垠一面发牢骚,一面揪了几片花朵送进嘴里大嚼,嗯,滋味还不错,有点甜。

光着脚就去开门,都已走到玄关了,嘴里还在噜苏不断:“是哪个傻玩意,搅了小爷的回笼觉。”

是阿成,家住在斜对角的橡树居。阿成说,他要搭乘第9路森系列车,去看望住在冬天的父母,并想邀阿垠结伴成行,一起到冬天偏北部的落风岭去滑雪。

阿垠礼貌谢绝了阿成的邀请,另一面却没良心地腹诽起来:冬天那么冷,小爷才不去呢,滑雪能有睡觉香吗?

送阿成送到庭院外,忽然又将他叫住:“阿成啊,我屋里近几日断了冷风,你恰好去冬天,顺路帮我从阿美女士处取一瓮食风兰来。”

食风兰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在幼芽期以吸食自然风为养料,并能够全部厚储于胚胎,至长出第一片叶子时,就开始向外吹释所存储的风。所以养在夏天的食风兰会在出叶后吹释暖风,而养在冬天的食风兰则吹释冷风。

阿垠房里用以制冷的食风兰便取自于阿美,而住在冬天里的阿美,同样需要夏天的暖风。两座房子间便互相给予,各取所需,冬天与夏天的居民都是这样互助的。

阿垠没好气且又小气地说:“你告诉阿美,她要是敢忘了给我培植冷气,我就把暴晒在庭下的食风兰幼芽给她掐了。冻死她。”

等阿成走了后,阿垠还在埋怨:“这种破地方,连个手机都没有,还得靠人捎话,真是落后。”

他本来想回屋子继续睡觉的,在路过庭院边的白色篱笆时,见有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不小心卡在了篱笆缝里。他就住了脚,观看了好一会子,蝴蝶挣扎着,翅膀几乎都要挣得碎裂,也没能脱身。

阿垠一面嘲笑着蝴蝶好笨,一面八叉着手,幸灾乐祸地瞧热闹,笑微微的,等看足了瘾,就哼着小歌走开了。

到屋,还没有往床上趴,他忽然恶作剧地笑了,有个诡念头蓦然冒出来,于是他来到起居室,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瓶子,迫不及待跑到篱笆边,将蝴蝶用两手指小心夹着给救出来,放进玻璃瓶内。

反正梦境也没下剩几片了,还不如去趟冬天,好放生蝴蝶玩,原本这是他惩治蚊虫的把戏——他曾经逮了一罐子母蚊,带到冬天的寒杉林,打碎玻璃罐后,看着蚊子一只只在风雪里瑟瑟发抖,好不过瘾,极有复仇的快感。可是,蝴蝶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依然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

阿成已经走远,便不能与他同行了,阿垠简单收拾了下行囊,只装了一件棉服,几瓶牛奶,就去赶下一班森系列车。他边赶路,边打开牛奶瓶饮用,夏天里的街道树木茂盛,散发着浓烈的木叶清香。

路上碰到在晨练的邻居,阿垠装瞎,不跟人家打招呼,对他们视而不见,但好心的邻居总是热情与他寒暄:“早啊,阿垠,这是要去哪儿呢?”

阿垠装聋,也一并哑了,一声不吭,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走过他们后,阿垠一抹嘴边的牛奶渍,低声噜苏了句:“全是些奇形怪状。”一直以来,阿垠总看不惯他们的怪模样,背地里可劲儿嘲笑。

生于这个城市的人类,无论是住在春天的,或是夏天、秋天、冬天的,身后尽都曲着一根细长尾巴,尾巴上蟠着因人而异的花朵,说是尾巴,倒很似一根柔软的花藤。阿垠觉得他们大不如自己,是没进化彻底的物种。

最近的森系站在山毛榉森林,到站台时,列车还没有来,阿成也不在,估计上一班车刚走。站台的装修风格很简约,只置了几张长椅,在山毛榉浓郁的树下,夏天的太阳照不到,很宜人。

延入森林深处的车轨悄无声息,风轻轻的,吹过树木没起动静,只有林间鸟群的鸣叫声,分外悦耳。阿垠放下背包在长椅上,与他一起等车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年,阿垠飘了他一眼,他有一根鸢尾花的尾巴。

少年朝阿垠笑了一下,阿垠却回给人家一个白眼,鼻腔里还不屑地哼了一声。少年不以为忤,照旧是笑微微的。八成是他没弄懂白眼的含义,这个世界的人,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表情。

少年说他叫阿衡,说完后,眼睛热热地盯住了阿垠,阿垠不好再闭嘴,也叙了名字。他在说起自己叫阿垠时,内心里心潮暗涌,很想告诉那少年,其实他叫吴垠。与他们不同,阿垠曾经拥有过姓氏。

阿衡说他要搭车去秋天,今日秋天会下雨。阿衡喜欢落雨天,但夏天已很久没有雨。他单独个人对雨的期望,敌不过众人的意愿,气象所得服从民意,不能随意降雨。

夏天已经晴了九十多天。阿衡像是暴晒在沙漠上的泥鳅,急需一场雨来滋养。幸逢秋天的居民近来思雨者众,气象所会在今日黄昏及子夜时段,在秋天布雨,并告知其他三区域居民,可前往秋天赏夜雨。

有那么一瞬,阿垠觉得他也并不很讨厌了,在看到阿衡向往雨季的认真神情,像极了他自己想念故乡的样子。鸟群忽然惊飞起,列车来了,阿衡帮他提了背包,到车厢里寻着一个宽敞的位置。没逗留太久,列车就启程。

窗口里的景色缓缓往后退着,山毛榉重重覆盖的绿色影,像溪水流动,森系列车本就以缓慢著称,适合喜欢慢节奏的旅人。阿衡开了一瓶果酒,绯红的汁液透过玻璃瓶来看,好像很美味。他俩喝了几杯,酸甜口,颇不如以往世界里的啤酒。记忆中麦芽汁的苦味,曾经陪了他整个的青春。

列车开出山毛榉森林后,又经橡树林,榕树林,从站台上来几个人,列车继续向北,又过一阵,忽然阿衡说:“秋天到了。”

果然,车窗外的树木肉眼可见地由绿及黄,再走一程,尽黄的树叶开始飘落,吹来的秋风有了寒意。阿垠之前来过秋天,已经见怪不怪,沿路经一片枫树林,列车爬上半山腰,烈焰般的枫叶飞舞,像一场红雨。阿衡看痴了,趴在车窗上,直夸美丽。

阿垠心头有疑,便问了出来:“你这样子喜欢秋天,为何不定居在秋天里呢?”

没想到平常的一句话,把阿衡给问住了,他凝着眼睛,呆呆地没说话,列车都已出了枫树林,他才轻声说:“我爱的人住在夏天,我得陪着她。”

这时,最后一片枫叶从窗口飘进来,落在车厢,阿衡拾起来,苦苦一笑,说:“总有一天,她也会爱上我的。”断了一下,又接着说:“真希望她会跟我来美丽的秋天旅行,一起看看何为落叶满空山,何为秋风秋雨声。”

阿垠听他讲话有一股文艺腔,起了一身鸡皮,当时便怼他:“别这样讲话,太装了。”

后来,他也莫名地无言了,很诗意的无言。是阿衡坠入爱河的事,使他怀念起以前。以前他还在浙江的某个小镇,从高中念书,看上了一个女孩,他可不懂得什么是暗恋,天天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给人家买早餐,变幼稚的魔术,情书送了一封又一封,最后依然没如愿,女孩倒是被他吓得转了学。

阿垠追忆到此,嘴边不自觉挂起一丝微笑,嘴里还在犯嘀咕:“对了,她叫什么来着。”努力去想,但怎么也想不起女孩叫什么,当时深印心头的名字,如何就飘渺了呢?

“我要下车了。”列车即将入站某一片森林,阿衡见他忽而笑忽而又迷茫的,没听自己讲话,便用手碰了碰尚在美滋滋回忆的阿垠,又说了一遍:“我要下车了,阿垠先生,前头快要到反引力森林站。”

“哦。”阿垠才反应过来,扫了车窗外一眼,只见霜飞木脱,秋风萧瑟,落叶全都向着天空倒流。他点了点头,临近离别了却说不出煽情的话,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反引力森林是著名景点,所以到站下车的人较为多,车厢里几乎空了。阿衡也跟着人潮走出车厢,到站台上与阿垠挥手道别。

阿垠忽然想给他说如何追女孩,把头伸出车窗,朝阿衡大声说:“记住,男人一定得骚,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才会喜欢。”

其实何尝有过女孩子喜欢阿垠?他仅仅是临别吹个牛而已,反正不复相见,不吹白不吹。

阿衡没听很懂,满脸迷茫,列车快要重新启程,他咬了咬牙,忽然又上车。直接走过来,又坐到阿垠对面。

阿垠满是错愕,问:“你不是要去秋天吗?这已是秋天的最后一站,往前就是冬天了。”

“可以坐返程车回来的,我是想请教阿垠先生,如何能像你一样,让女孩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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