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光下的都市（下）（2 / 2）

噢？也对，毕竟是开学季了。这几天跨市的大学新生纷纷涌入帝国首都的珀尼维亚，作为检察人员的他稍微回想，便觉得不足为奇。

理所当然地，检查的目光看向身份证明上的出身地。上面清晰地以数字写出的地名使他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

出生地：026

026？……第二十六号编码区？？！工作人员惊讶地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少年，活像白日见了鬼。

假的吧？关口人员又一次向前方那看似平凡的身影投出惊讶的眼神。

他的双眼与周奈对视，却意外看见对方瞳中单纯的安定感。宛如冒险读物中深不见底的海洋，沉稳且危险。凭着多年以来的工作经验，他只在两种人上目睹过那么平静眼瞳。第一种，是那些习惯于游离各种危险的怪物。第二种嘛，自然昨天没睡好，神志不清的人。

想到这里，尽管他对眼前少年的印象不差。但对于编码区的偏见，依旧让他不得不更加留意。他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平和，明显加重的声调改变了二人间的气氛。

他控制着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然后问道：“026？编码区那个026？”

“嗯。”

周奈敏锐地察觉到身前大叔突然转变的态度，结合到提问，他不难猜出这变化的原因。编码区的人在城市的人眼中，估计也离不开生来低下、野蛮无礼这些印象。

“好的。”

柜台后的声音越发紧张认真，如同是在审判犯人般冷酷。哪怕他本不想带上歧视的心态，但编码区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确实过于陌生，亦过于危险。

在每个经历过教育的人脑海中都存在着同样的描述。编码区，那是在帝国建立战争结束之后，胜利的人们为异族野兽建立的笼子，以城市的地面作为他们头顶永远的天空，关上他们野蛮的本性。

这远远不是惩罚的终点，建国之际的祖先并没有任由野兽们于地底之下互相残杀。他们给予了野兽们科技、知识和生存的意义，让他们作为城市居民的合作者，于地下生活着。这是书本赋予每个城市居民的知识。亦是世界加于“野兽”身上的偏见

因此，珀尼维亚市的火车站虽说是皖帝国为数不多，能为编码区开启地下出口的地点之一。但来往编码区的路线却从未抱着给编码区居民搭乘的想法而建造。

能坐上火车的，基本都为地上城市的居民。与编码区这种地方所连接，亦只是为了方便帝国的官员前往编码区，管理那些世代只能活在地下的野兽后代而已。

再说了！编码区的下等人，终生就连一张身份证明都无法得到，又怎能买到车票呢？哪怕他们能有，怕不依然是天天工作到死，穷尽一生仍赚不出买张车票的钱。

一个能光明正大从铁路到来地上的编码区人士，实在是不得不让关口人员觉得惊奇，不仔细检查一番亦确实没信心放行。

“入学？”

“嗯”

“哪儿？”

“白华大学”

“嗯……吓？”

名字叫白华的大学，整个帝国应该只有一家来着……负责检查的大叔感觉今天真是太刺激了，情绪在几分钟内变得比报摊上那一家出了名墙头草的东丽日报都来得摇摆。

周奈……对！就是叫周奈！大叔突然回想起半年前东丽日报所报道的头版新闻。

《惊吓！百年未遇的暗之奇迹！

白华大学的堕落？来自编码区的两位新生！》

他再次低头看向纸质证明。果不其然，他在证明的右下角看见了一个标志。那弯曲的白色桦树……是帝国乡下地方都理应认识的一个标志，更别帝国首都——珀尼维亚的本地人了。

这身份证明上的标志也确实发挥了其该有的作用，使柜台大叔的心态于一瞬间完全改变。他在再三查看这标志并非伪造后，语调亦变得客气起来，甚至显得有几分敬畏。

“可……可以了，您慢走。”

“嗯……谢谢？”

周奈从他手上拿回身份证明后，便带上脚边的大袋子。行至火车站出口处的检查口，简单让检查员看看行李后就走离了车站。而方才替他检查身份的人，时不时回头看向少年的背影，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呢喃着。

“东丽日报居然不出假新闻了……编码区今年真有两个人考上了白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