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西军与永历小朝廷联合抗清（1 / 2）

第四章：大西军与永历小朝廷联合抗清

刘惠恕

大西军三将军最终选择联合抗清的南明政权是永历小朝廷。永历小朝廷是南明产生的第五个政权，也是最后一个政权。如果先前失败的绍兴鲁王政权也算是一个独立政权的话，则永历小朝廷是南明产生的第六个政权。其与大西军联合抗清之前的历史简况如下：

永历小朝廷的建立者朱由榔，系明神宗朱翊钧之孙、桂端王朱常瀛之子。朱由榔天启七年（1627年）秋，随父朱常瀛到衡州（今湖南衡阳）就藩。崇祯六年（1633年），封永明王。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张献忠大西军陷长沙，朱由榔随父南逃，在永州石期市（今湖南东安县境）与父走散，被大西军俘虏，因得到已降大西军的明朝旧吏保护，得以逃到广西梧州与父重聚。次年十一月，其父病故，兄安任王朱由楥承嗣桂端王。隆武称帝后，朱由楥病亡，朱由榔被封桂王。隆武二年（1646年），隆武帝在福建汀州被俘遇害，按照明朝的承袭制度，皇位应该由明神宗的直系后裔继承。而当时明神宗的直系男性后裔仅余朱由榔一人，于是在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巡按王化澄与吕大器等前明官吏的拥戴下，隆武二年（1646年）十月十四日，朱由榔在广东肇庆称监国。以丁魁楚为首席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瞿式耜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左侍郎管尚书事，同时任命了各部院官员。

朱由榔监国七天之后，赣州十月初四日失守的消息传到肇庆，朱由榔得知惊慌失措，在司礼监太监王坤、首辅丁魁楚和大学士瞿式耜等护送下，十月二十日逃往广西梧州。朱由榔这一西逃举止无异于自弃广东，导致永历朝在广东大失人心。而前隆武朝大学士苏观生、广东布政使顾元镜、侍郎王应华等，于同年十一月初二日在广州拥戴隆武帝之弟唐王朱聿鐭监国，并且抢在朱由榔之前，在同月初五日正式称帝，改第二年为绍武元年。这一举止导致在梧州的桂王政权大怒。为收拢广东民心，朱由榔十一月十二日东返肇庆，十八日宣布即皇帝位，改第二年为永历元年，并与绍武政权兵戈相向。正当永历政权与绍武政权激战正酣时，隆武二年（1646年）十二月十五日，清将佟养甲、李成栋率军突率广州，灭绍武政权。此事已见前述。

闻知绍武政权的败亡消息后，永历帝再度离肇庆，于隆武二年（1646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逃往广西梧州。不久，肇庆失守，梧州告急，永历帝又由梧州逃往桂林。在南明将领定蛮伯刘承胤的劝说下，永历帝离开桂林进驻全州（今广西全县）。当他发现刘承胤的真实意图是想将其绑架、作为降清的礼物时，又连夜逃出全州，经靖州（今湖南靖县）逃到柳州。在柳州，他的行装被当地土司劫掠一空。

永历元年（顺治四年，1647年）正月十九日，清李成栋军由三水进至高明，留守广东肇庆的明两广总督朱治涧不战而逃，李成栋命部将罗成耀留守肇庆，自率领主力部队进逼梧州，梧州守将陈邦傅又弃城而逃。正月二十九日，李成栋军占领梧州。二月间，南明内阁首辅丁魁楚以三百余艘船载黄金二十万两、白金二百四十余万两入岑溪，投降清将李成栋，李成栋假意许以两广总督的职位，却食言于四月初四日杀丁。丁魁楚死时被开肠破肚，至夜断气，可谓可耻之极。由于大学士瞿式耜联合归附的大顺军郝永忠部在全州之战中，打败了进犯广西的清军耿仲明部，永历元年（顺治四年，1647年）十二月，朱由榔得以由柳州返回返回南明的后方基地桂林。

同月，清军得知永历帝被瞿式耜接到桂林安顿，随即攻击桂林。明清两军在桂林展开战斗，明军大胜，桂林大捷的取得，短时间内稳定了初建的永历政权，并促成金声桓、李成栋等明朝叛将见势反正，从而大大加强了永历政权的声势。而明军在桂林守卫战中取得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得到了葡将费雷拉率领的300名葡萄牙士兵的帮助。先是永历帝继位之初（隆武二年，1646年），曾派西方来华传教士赴澳门向葡萄牙殖民当局求助，葡萄牙殖民当局发兵300人，并携大炮数门前来助战，一时使南明收复了不少失地。为了感谢传教士，永历二年（1648年）永历帝家族皆加入天主教，同时宫中受洗的还有嫔妃50人，大员40人，太监无数。其嫡母王太后、妻子王皇后、太子慈炫都进行过洗礼，但永历帝本人并未接受洗礼。该年王太后曾经向罗马教廷派遣使节，这在中国历史中是非常罕见的。

永历二年（1648年）正月二十七日，在南明桂林大捷的鼓舞下，清江西提督金声桓、王得仁擒杀巡按董学成、布政使迟变龙、湖东道成大业，宣布反清复明。四月，清两广提督李成栋反清复明，清广西巡抚耿献忠反清复明。至此，清军失去已占江西、两广地域，主力撤出湖南，永历小朝廷稍安。八月，永历帝还都肇庆。

当年（1648年）10月，南明战局再度转危，永历帝又派人赴澳门求援，澳门的葡萄牙殖民当局此次仅以火枪百枝相助，显得微不足道。于是，王太后又决定派使臣陈安德与传教士卜弥格直接赴罗马向教宗（罗马教皇）求援。她在致罗马教宗（罗马教皇）的书信中诚恳地祈求“天主保祐我国中兴太平”，并希望教廷“多送耶稣会士来”中国“广传圣教”。此书信历时两年之久方才抵达罗马。而当卜弥格携教宗(教皇)复书返抵交趾（安南）时，已经是永历十二年（1658年）8月，南明政权此时已经濒于瓦解，罗马天主教教皇的回信最终亦未能送到永历帝之手。永历帝两次请葡方助战，于当时战局无改，但在中西早期外交史上，却留下了可书写的一页，

永历三年（1649年）正月，南明重臣湖广总督何腾蛟（1592年—1649年）在湖南战场上私心自用，指使前来依附他的原大顺军将领郝永忠（？－1663年，又名郝摇旗），偷袭正与淸军作战、刚拿下宝庆府的的陈友龙军。陈友龙军大败，淸军重新夺回宝庆府。而何腾蛟之所以指使郝永忠偷袭陈友龙军，是因为其与陈友龙有私仇。陈友龙原南明将领定蛮伯刘承胤部将，曾在武冈战役中追随刘承胤降清将孔有德，受孔有德与刘承胤胁迫，率兵攻打何氏在贵州的老家黎平府，俘虏何腾蛟家属，何之妻妾投水死。陈友龙后又反清归明。刘承胤降清将孔有德后，“从有德饮博” ，“平岷邸之乱，多得奇宝器玩，又擅西南财赋，金币充积，每以宝器为博进。有德忌而羡之。” 恰陈友龙反清的消息报至，清军以围刘承胤营，尽诛之，数万人无一免者，并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 从这一段历史记载来看，陈友龙降清并受胁迫俘虏何腾蛟家属事，实出于不得已。而他反清归明，对于稳定当时南明战局有着重要贡献。而何腾蛟在湖南战场上私心自用、公报私仇，不但破坏了南明军在湖南战场上原本可一举打败清军、夺取湖南省会长沙的大好战局，同时也导致自己永历三年（1649年）正月二十一日兵败湘潭、被俘身死的结局。据载：何腾蛟死时双掌拍裂，坚决拒绝投降被杀，其悔恨之心可知。何腾蛟作为南明重臣，心胸狭獈、公报私仇，指使郝永忠偷袭陈友龙军，而导致南明军队在湖南战场的形势转胜为败；其此前对隆武帝的指令阳奉阴违，拒绝派兵万人前住护送，对于隆武帝的败死负有直接责任。因此对于何腾蛟的恶行必须加以谴责，但是他临死拒降，仍体现了一位明代士大夫的政治气节，对此是应该加以肯定的。清军占湘潭后，因曾遭抵抗，下令屠城六日，城中活者不满百人。

随着南明军队在湖南战场的失败，南明军在江西战也转向全线失败。永历三年（1649年）一月十八日，起反将领金声桓在守南昌城战役中阵亡，王得仁被俘死节，南昌覆亡；同年三月，起反将领李成栋攻打赣州的战役失败，在江西信丰兵败身死。永历朝廷在原湖南、江西的大好战局被彻底翻转过来。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南明重臣、永历朝大学士堵胤锡（1601—1649年）病死于广西浔州。堵胤锡生前力主联合大顺军余部忠贞营抗清，死时，正带忠贞营刘国昌兵出师北伐，行至浔州（今广西桂平），吐血而卒，年仅49岁。

永历四年（顺治七年，1650年）十一月，清尚可喜、耿继茂军攻占广州，总兵范承恩被俘死节，总兵杜永和带残兵乘船从水路出逃海上，后降清。清军屠广州城十日。李成栋养子李元胤带李军余部赴肇庆行在面见永历帝，痛哭流涕。永历帝封李元胤为南阳伯挂车骑将军印，元胤辞免，以锦衣卫都督同知提督禁旅。李元胤不愿意看到其义父李成栋反正所得之广东省重归清控，亦不愿意撤兵至陈邦傅所控制的广西地区，决意前往高州、雷州收拾余部，与淸军再战，不幸于顺治八年（1651年），在钦州防城被清军捕获，押送广州，坚拒投降被杀，死前豪言“事不成，已为辱国，乃欲败人事耶？” 同死者有李成栋另一养子明安肃伯李建捷。同月，清孔有德军进攻桂林，负有守卫桂林责任的大学士瞿式耜淮备闭城死守，但所搳将士无人肯听命，纷纷撤离，桂林成为空城。瞿式耜知道大明气数已尽，准备以死报国，总督张同敞愿意陪瞿式耜同死，特由城外进入城内。清军入桂林城，二人被俘死节。

当时己由肇庆行在迁驻广西梧州的永历小朝廷，在同一天得知广东、广西两省省会俱失的消息，不得已，只能于永历四年（顺治七年，1650年）十一月十一日从梧州登舟，往广西南宁方向西逃。过浔州时，永历朝权臣庆国公陈邦傅己准备叛明降清，想邀劫永历帝作为向清方投降的礼物。永历帝事先征得消息，冒雨冲脱险境。陈邦傅只能刺杀明宣国公焦琏，献首级给孔有德降清。

至此时，清军已重新占领湖广地区，南明可谓兵败如山倒，刚刚收复的失地相继丢掉。永历小朝廷因其部的分裂、党派纷争以及与淸军的战斗，几乎已耗尽前明政权遗留下来的全部军事与政治资源，栋梁之臣均没，要兵无兵，要地无地，陷于真正的绝境之中，其命运开始与大西军联系在一起。而令人想不到的是：二者的联合，竟然使永历小朝廷又苟延残喘了十五年之久。大西军与永历小朝廷的联合抗清，是以云南发生沙定洲之乱与大西军进军云南，兵控云、贵，帮助永历朝平定沙定洲叛乱开始的。其事情经过大致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