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夔门计划（1 / 1）

中国时间，10月8日，24点。


摩尼亚赫号‘拖船’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颤抖。


这是秋季罕见的暴雨，雨水几乎连成一片，6级强风撕破它们，又转头倾泻在江面白浪上，冲击泛起的沫子惨白，能见度极低。


其他的船接收到长江海事局的天气预报已经早早返航靠岸避风，不安的江面上只有摩尼亚赫号的氙灯在黑暗中忽明忽现。


驾驶室。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站在窗前沉默地抽着雪茄，等待消息。


他作为此次行动代理指挥，同时也是这艘船的船长，履历自然是瞩目亮眼。


但如今计划刚开始，他的身边就已经空了两个位置，一个是校长，一个是中国分部的部长。


这让他有种隐约不安的感觉，特别是面前这场暴雨。


一泼一泼的雨水砸在前窗，空气中尽是湿润的水腥气，一切都湿漉漉的


这让他想起七年前格陵兰的冰海。


“每一次接近这种东西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口腔中馥郁的雪茄香气让他感到一些稍微的干燥。


但随后从后舱中隐约传来的婴儿哭声又让这种干燥消弭无迹。


还没开口，坏消息又接踵而至。


“船长，收到长江海事局的信号，后半夜暴风雨会加重，风力会增大到十级，降雨量将达到200毫米，罕见的大暴雨，可能还会伴有雷暴现象，他们正在调集直升机救援我们，建议我们弃船。”


三副摘下耳机说，身旁坐满了人，各司其职。


每个人都是执行部的好手，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盯着自己眼前的屏幕，操作迅疾无声。


“应付过去，这可是摩尼亚赫号，它不是什么拖船，虽然扮成了拖船的模样，但在印度的改装厂出来之前，它是一艘名副其实的军舰，虽然退役了，但12级风暴对它都不是问题。”


曼斯将雪茄搁置，环视一圈后就往后舱走去，他要去看看那个婴儿，那可是‘宝贝’。


“还有，塞尔玛，注意水下面两人的生命信号，有任何一点异样，立即收线！”


他们也是宝贝，他们全是。


“是！教授！”


“叫我船长！塞尔玛。”


“是！船长！”


白浪汹涌的水面之下，50米深处。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似的，狂风暴雨也变成了轻柔的水波。


执行本次作业的正是叶胜和酒德亚纪。


在这次任务之前，他们已经完美完成了二十六次水下共同作业，五年的潜水搭档，能够从一个眼神读出彼此的心。


“听说那个s级新生路明非，在正式新生开学之前就表现了无与伦比的魄力与手腕啊。”


叶胜说，“我看了照片，那叫一个满目疮痍。”


“也就是自由一日了，听说是校长提前的？”


酒德亚纪说，“现在想想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他就从跟混混干架到一人挑翻整个卡塞尔了，听说恺撒跟楚子航都躺在他面前，喂，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叶胜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联系着彼此。


深潜中，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不单是环境、水压、感知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情绪，他们总是会说一些趣事。


不一会，下潜停止了，他们到达了水底。


两人对视一眼，隔着面镜与江水相望。


“抵达指定位置，准备作业。”


叶胜报备了行程，深潜面镜上立即闪烁出光点，像是在看显示屏一样，这是装备部的最新产品。


“我需要一个固定点。”


叶胜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之前是片山地，现在露出了石头，石头又早被磨得圆滑无比，难以落脚。






“我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固定点么？”


亚纪游到他的背后，脚蹼中弹出钢爪，紧紧扣住岩石，双手从后而前环抱叶胜的腰。


这是默契，叶胜驱动言灵时会像婴儿般脆弱，随时可能会被水流带走，所以亚纪每一次都会这样抱住他。


言灵·蛇。


躁动不安的线条蛇一样在他的脑海深处纠缠着，今天的它们格外活跃。


叶胜甚至看到了几次蜕皮后，已经从线条进化出鳞片的‘几员大将’，它们看上去几乎跟正常的蛇类没什么分别了，吐着猩红的信子，鳞片泛着冷硬的青光。


这是个特殊的言灵，血系源流未知。


还是个养成系的言灵，就是一个饲养‘蛇’的过程，期间他的领域会不断扩张。


一般来说，血统没有异变的情况下言灵的领域范围是固定的，而且也并不会大的太夸张。


在卡塞尔的‘言灵序列表’上，杀伤性巨大的言灵通常领域较小，很少有能过20米的，像是楚子航‘君焰’这种高危言灵，如果不爆炸，领域的范围也只有有限的5米。


当然，龙王级别的领域可以轻易颠覆这个限制。


“去！”


叶胜对这些蛇下达了命令，黄金瞳浮现，蛇群得到了释放，汹涌而出，消失在了茫茫水域中。


水面上的摩尼亚赫号在这一瞬间监控到了强大的生物电流，在水下每一处爆发出来。


它们进入水底的每一个缝隙，一路向下，再向下。


它们是被叶胜驯服的斥候，叶胜以它们为‘眼’观察着世界。


淡淡金黄的眼底是无数个细微的管道，世界由此呈现，并无限延伸，他的‘蛇’在管道中穿行，所到之处弥漫着灰色的雾。


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亚纪能感觉到叶胜的体温流失，此时他的心跳已经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面镜下，一张脸是失血的苍白色。


亚纪加力搂紧了叶胜，试图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她总是这么干的。


虽然每次叶胜都是组长，但此时的叶胜需要她的保护。


而此时摩尼亚赫号上。


坏消息又至。


“船长！长江海事局通知说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


负责与外界保持联系的三副大声说。


曼斯走进前舱，凑到塞尔玛的身边，盯着叶胜的心跳监测，目光锐利：


“再等等，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逼近了很近。”


“来不及了！三，二到了！”


三副大声的话语不可避免带上了一丝颤音。


“该死！大副！收线！快收线！把他们拉上来！”


曼斯怒吼！


水下。


叶胜整个人猛地一震，一抹病态的潮红涌上了惨白的面容，蛇群嘶吼着，恐惧着，一窝蜂地朝脑海中涌去。


一下秒，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他竟然反身过去回抱住了亚纪，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


他的心跳频率无可抑制地加快，但血液的流动带来不了丝毫的温暖，反而冷得刺骨！


“什”


亚纪还没有问，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倒转的视线中。


山体，水底，江水。


包裹他们的世界全都在震动，摇摇欲坠般地，所有的东西都撕裂了，簌簌掉落下碎片来。


泥沙尘土纷扬，视线一下变得模糊。


但他们还能看见。


看见一团巨大的阴影。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面前缓缓升起来了。


破山而出。


那是一面巨大的墙，或者说是门。


城门。


报告！第二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