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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惊心动魄(1 / 1)

女魃回神,溃烂的嘴里,缺损的牙齿,一阵嚎啕:“见不到我的梼杌,你们都得死去,谁也逃不掉!”

他收紧力道,反复缠绕在腰际、颈脖的触手,加速蠕动。

众人眼睛鼓突,呼吸窘迫,一息尚存。

刑天跃上赤蛹子的肩,挥拳打向女魃的头。

女魃并不避让,反而迎头上去。秃头接触拳头,强大的吸力,把刑天的拳头,活生生陷进骨槽。

他的拳头,感到彻骨的疼痛。

异显见势不妙,伸手缠住女魃的头,急中生智:“梼杌就在奇肱,已经守护冒别。”

“唤它来见我!”旱魃尖嚎。她松开刑天,抓住義娥的触手,猛然劲拉,義娥的头颅,送到她溃烂的嘴边。她想生生吞下她,以此作要挟。

呜呜呜……呼呼的风声进洞,密集的雪尘,盘旋在众人周围。

此时,荣源、珂儿、青蛹子、月明、庄英,齐齐赶到。

雪尘飞舞,冒别的空洞声,飘荡在耳边:“旱魃,梼杌找到了嵘莲,你等可以化为人形。”

“不,我是女魃,不是旱魃!”风昀女魃残留的记忆,做最后的挣扎:“我是蓝莘头领!我是蓝莘头领!”

女魃旱魃的思维,不停转换,两物也在剧烈争斗。女魃的嘴咬住旱魃的一条触手,不断嘴嚼。

旱魃一阵剧痛,触手一松,把大家放出掌控。众人赶紧离开,站在不远处。

旱魃也不甘示弱,七条触手勒住自己的颈脖,慢慢蠕动。

看起来象是自残,实际上,是旱魃女魃在对决。

女魃敌不过旱魃,溃烂的嘴里,伸出舌头。她眼睛一瞪,当场气绝。

女魃的头颅一死,属于旱魃的躯体,象烂泥一样,软瘫在地。她的触手不停挥舞,想抓住一线生机。

顺着气味,她的触手突然夺向義娥,八条触手包裹住義娥的身体。

众人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招。纷纷上去抢夺義娥。

“不要动!全部退下!”冒别的空洞声,变得紧张,他大喊:“快跑!”

義娥的秃头,被旱魃的触手吞没,又重新钻出来。她张开丝粘的嘴唇,哈哈大笑,触手发出刺眼的光芒。触手扫荡,所到之处,烟雾缭绕,飞沙走石。转生洞的鉴石,一块一块剥落,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刑天牵起弦卫,牧力牵起臾区、月明牵起庄英,赤蛹子、青蛹子、荣源、异显、珂儿,竞相跑出洞。

才到洞口,只听“轰隆!”惊天价地的爆炸声。转生洞完全坍塌。

火光闪耀,旱魃破石而出,義娥的头,发光的触手,挺立在半空。触手伸展,来回密织,几乎遮住头顶的区域。

“赤蛹子,青蛹子听令,断后!”冒别连连吩咐:“异显、荣源、珂儿听令,带刑天等人冲出奇肱!”

冒别说完,雪尘聚集一条白色的路径,抢夺旱魃快要弥合的缺口,直上粉日照耀的穹顶。

“走!”荣源、异显、珂儿,拉起刑天等人,走上雪尘路,推动几人飞跑。

旱魃紧随不舍,她不敢走上雪尘,平行追赶。

赤蛹子、青蛹子眼见难以摆脱,两人飞行右边,挥舞鸭蹼铲拦截。

两方交接,鸭蹼铲对准旱魃的触手,拼力猛杀。

赤蛹子不忍伤害義娥的秃头,首先使出春暖泅游。一尖两棱的鸭蹼刃,刺向她的蛇躯。

旱魃身形一摆,躲开此招。

蛇尾乘机打向赤蛹子的头。

蛇尾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赤蛹子沉着应战,他躬下身子,扇动背翼,掣动石柄,蹼刃正中蛇心。

“此等小技,焉能阻挡旱魃!”義娥脸咯咯咯大笑,她抓住鸭蹼柄,牵引着深入自己的心脏。触手射出一团火焰。

“阿弟小心!”赤蛹子推开青蛹子,身子拦在他的前面。

“呼……”赤蛹子着火,浑身熊熊燃烧。他伸展四肢,身子从高空坠落下去。

“哥……”青蛹子嘶吼一声,挥铲再战。铲刃洞穿触手,深入发光的皮肉,他感到强劲的吸力,铲刃已经拔不出来。

“青蛹子,你的死期到了!”義娥张大嘴,口里喷出一团黑烟。

青蛹子嗅了个正着,觉得头昏目眩,背羽无力。整个人直挺挺掉下去。

“赤蛹子、青蛹子……”大家喉咙哽咽,看着兄弟俩坠身不见踪影,心中无比悲痛。

冒别化身的雪尘路,载着众人,穿过粉日,进入一个透亮的洞口。

“上面便是北黎!”冒别空洞的声音,着重提醒:“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谁也不要睁开!”

“多谢冒别!”刑天正拱手谢恩,義娥的秃头追上来,钻出洞口。





“异显、珂儿,挡住旱魃!“冒别急声。

“她不是旱魃,是義娥!”臾区不顾危险,跳了下去。

“前辈……”牧力回头,想要营救,被荣源拦住。

触手抓住臾区,義娥眼里流出泪水,仅存的思维,凄楚道:“师公,緣何返回?”

“我答应过黄帝,不治好你的病,绝不回去。”

“臾区,我不会让你死,我还要你带我上嵘山!”義娥的说话,分裂出旱魃,她勒紧臾区,口气变得狂妄:“这些上坤人,一个也别想逃!”

异显、珂儿的身躯,扑在義娥头顶,封住了洞口。冒别趁势飞舞雪尘,浓密的尘粒,象一堵厚厚的雪墙,把异显珂儿隔绝在奇肱。

”荣源,带他们回悯渡屋,我来封尘尔等的记忆!”冒别空洞的声音,略带忧伤:“不要忘了允诺!”

“荣源明白!”

————

柏延等一走,几人彻底放开拘束。

月明生性开朗,善于言谈。一筒米稠下肚,作为半个北黎人,他细眼绽笑,黑须抿动。他绘声绘色道:“要说北黎最美的景致,当属断天崖!涿水河奔流此处,倾注而下,响声如雷!”

“断天崖的景致,焉能媲美大典山!”荣源阿公飘摇脚步,独手举着竹筒,神态酩酊。

“咦,阿公,记得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刑天微露醉态,环视大伙,希望同意他的疑问。

“对,阿公好像说的什么肱?”牧力咋巴舌头,回味米稠的劲烈。

“不、不、不,阿公说的是什么奇……?”弦卫歪身,头倒在刑天的肩膀,醉意朦胧:“刑天哥,听说你会唱耒耜曲,来一段!”

“耒耜曲?”刑天迷眼一愣,这是他和云桑的秘密,一直藏在心底。他下意识望了望月明、庄英。见两人对他挑眉挤眼,一脸“坏笑”,什么都明白了。

隐密泄漏,刑天也不想保留。他和云桑本来就没什么,耒耜曲只不过是小伙伴们的游戏。

“午月水暖碧草天,肩扛耒耜下田渊。踩耜翻耕露新泥,细整沟垄区隔间……”刑天唱着耒耜曲,模仿翻耕水田,播撒稻种的情景。他幻化耒耜,蹲下身子,两脚化为耜刃,让弦卫抚着双臂,往前推……

两人推着、乐着,忘记众人的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寂静无声,大伙早就识趣离开。

刑天站起来,米稠劲上头,只觉得热血奔涌,面对心爱的人,他心跳如电,虎目似火。双手捧起弦卫的脸,痴望她娇羞的样子,动情地吻上她的嘴唇。

“刑、天、哥……”弦卫一脸陶醉,期盼中的幻境成真,她满脸潮红,呼吸加速,心若灵兔。

可是,他是炼夷丹人,娘不会同意!

弦卫的醉意,泯消一大半。她双手推开刑天,卧蚕内的大眼,逼视着他:“北黎卉安,要具备担将之才,而不是苟安生计。刑天哥,是否明白?”

“何为担将?”

“善排兵布阵,拒敌入侵之能!”

“落月谷一战,阻击吟狼增兵……”刑天吞吞吐吐。可惜,这件事,除了陆吾,说出来没人相信。

他不再言语,倒退数步,垂下眼帘。

弦卫意识到自己误言。担将之才,对他来说,冀求太苛刻。两情相悦,不能被世俗约束。她想到缓和的话语,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来人牵着一匹花斑马,身穿青色绸裾,头插晶莹的贝珠。两颊的黑发,垂下尖削的脸蛋,飘拂在胸前。她弯眉如月,一对寒目,冰若严霜。

“妫芩!”弦卫深吸一口气。

在苏鸻宫,娘有两大辅领——妫芩、月芩。尤其是妫芩,甚至可以担当娘的喉舌。

“牧力将军何在?”妫芩无视刑天的存在,厉声喝问。

“方才还在!”弦卫惴惴不安,担心她看到和刑天亲吻的情景。

她转过头,准备在悯渡屋后寻找牧力。

“且慢!”妫芩叫住她,声音依旧冰冷无情:“待我唤他!”

妫芩摘下腰间长长的螺笛,刺眸瞟一眼刑天,嘴唇凑近白螺笛钻孔,呜呜呜的声音,不绝于耳。

牧力闻声,从远处跑过来,神色慌乱。看见妫芩,他单膝跪在地上,躬身叩拜:“牧力参见辅领!”

“牧力将军请起!”妫芩的脸色,由阴转晴,眼角的鱼尾纹绽开,声音变得柔和:“离开苏鸻宫一月有余,别忘了承领的插笄之礼!”

“什么?我等离开苏鸻宫一月有余?”牧力、弦卫、刑天怀疑听错了,三人目瞪口呆。

“幸得上天垂爱,酋领转危为安。”妫芩从马背取下一副白色的兽甲带。展开两端石质榫扣,双手呈到牧力面前,恭敬且深沉道:“请牧力将军行插笄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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