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墨染漏月（1 / 1）

“这……这什么？”洪初吓得脸色惨白。

“也许是坏了，”鹤平安慰道，“别怕，云深。”

林初盛拿开自己的手，漏月里的颜色渐渐褪去，重新变得洁白，鹤平将手放在疏风石上，五道明亮的光芒盘旋缠绕，没有长短之分，一直升到柱子的顶点，漏月显得流光溢彩，与刚刚骇人的黑色截然不同。

“看来是没坏。”鹤平尴尬地收回手。

“从……从未有过，要不送去青城山看看？”洪初结结巴巴地说。

青城山是道教的发源地，汇聚着各派天师，是道教最鼎盛的汇聚之所。

“多么浓郁的黑色……内力如此纯粹，如果云深与五行并不亲和，可以放弃五行修御物，”鹤平说，“青城山太远了，不要劳累孩子跑一趟。”

“也是，也是……”洪初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如此厚重的水元素，我真是从未见过。”

“洪初，”鹤平将声音压低，“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鹤平，我知道。”

洪初离开之后，林初盛悄悄问鹤平，“师傅，我的内力怎么是这样的？”

“凡事总有例外嘛，没事的，”鹤平安慰道，“交给师傅吧，你不用为此烦恼。”

“师傅，我的气……它很凉。”林初盛说道，她伸出手，手上结了一层寒霜。

“这……”

鹤平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一片冰凉。

“你自己也觉得很凉吗？”鹤平问。

“只是稍微有一点感觉，就像手上沾了水。”

“那在身体里流淌的气呢？凉吗？”

“不，很温暖。”

鹤平松了一口气，“想学御物吗，云深。”

“御物？”

“就是可以控制物体随意运动。”鹤平想了一会，给出这个解释。

“师傅，这有什么用？”林初盛觉得有些好笑。

“比如躺在床上就可以让窗子自己关上，还挺方便的，”鹤平笑着说，“这只有内力足够纯净的人才能做到，门槛很高的。”

“师傅，那你的内力不够纯净吗？”

“足够，但我对此并不感兴趣。”鹤平又摸了摸林初盛的手，寒霜随着气的收敛而散去，手已经恢复了温度。

“好吧，我学一学。”林初盛道。

鹤平对御物并不了解，于是她从山下请来了一位御物师，先生是个干瘦的老头，柱着一根拐杖走得慢吞吞的，他上山时捧着一块铁，那块铁很重，他提着费力，还是鹤平替他拿上山的。

先生看了看林初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鹤平把铁块给她，林初盛以为一块拳头大的铁块并不会多重，但是铁的重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这是精铁，”老头坐在凳子上，用拐杖指了指林初盛抱着的铁块，“你试着把内力注入进去，直到内力完全浸透这块铁，再下山找我……咳咳，你们这山，爬一次实在是太累了。”

“好……”林初盛不明所以，茫然地答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云深。”林初盛道。

这些年她一直用这个名字，“林初盛”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她，她自己回想起“林初盛”这个名字，都觉得那实在是很遥远的事了。

先生丢了一给林初盛，里面写了内力的个体差别，用内力浸润金属的方法和不同金属的比重。

之后老头歇了半晌，说要看林云深浸透这块精铁的时间，来看她的内力到底有多纯净，才好在之后选择最适合她的金属。

他又说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御物师浸透这块精铁也要两个半月，他就不在山上久留了，吃了点斋食，又在鹤平的搀扶下下山了。

晚上时，林初盛翻了半宿的书，点着灯看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把精铁放在桌子上，小心地将自己的内力注入。

不试不知道，内力注入进金属就像水滴在一块石头上，想要完全注进金属，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突然想到如果不是金属会怎样，于是出了门摘了一片叶子，将内力注入进叶子，过程没有遇到任何挫折，内力蔓延过叶子的每一条叶脉，不大一会，林初盛意识到，这片叶子完全属于自己了。

她想着，将精神聚集在叶子上，叶子里的内力与她体内的内力相呼应，她想，飘起来吧。

于是叶子离开了她的指尖静静地漂浮在空中，随着风吹过轻轻打着旋。

林初盛意识到这是行得通的事情，只要将内力完全浸透精铁，那块拳头大的铁块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漂浮在空中。

后来的一段日子，鹤平替她请了早晚课的假，她便每日来浸润这块精铁，开始时，她感受到巨大的阻力，于是她将内力凝结成一点，几天之后，终于感觉到她的内力进入到了精铁的内部，她发现金属也有它自己的纹理，就像叶子有它的叶脉，这些结构分布在精铁里，如果顺着这些结构，说不定会快一些。

剩下的过程枯燥乏味，与之前几天的如出一辙，在浸润金属时，林初盛甚至会回想起平时不会看的经文，说来奇怪，那些之前觉得索然无味的经文她现在居然觉得也还有些道理。

终于在一个傍晚，林初盛感觉到内力浸透了精铁的最后一部分，就像之前内力全然覆没了树叶，她将手放在精铁的上方，想着精铁离开桌子悬空的样子，但精铁的质量远远超过叶子，精铁腾空时，林初盛觉得体内的内力急剧地消耗，不得已，她又把精铁落回到了桌子上。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成功了。

林初盛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她竟然不太记得从老头给自己精铁到现在过了多久，她算了算阴历，发觉过去了一个月零十五天。

第二天，鹤平如约又去山下把老头请上了山。

“以往都是山下的人来请为师下山，不曾想也有为师几次下山请人上山的时候。”鹤平偷偷地对林初盛说。

虽然是在抱怨，但林初盛看见了鹤平的笑意。

她终于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鹤平为她高兴，哪怕这件事与修道没有一文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