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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交映之处,他白袍缓带,温柔含笑,不过那么随意地站着,便是满是生辉,令人侧目。此时在座之人皆是举杯示意,淮南王更是连连叫好,吩咐美姬快快倒酒。
他慢步走来,带起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大袖,翩然若仙,气韵不凡,简简单单的白衣,他却将演绎出了白的雍容与风华。难怪淮南王会因为他的缺席而感到遗憾,此等妙人,真是赏心悦目。
当他经过刘玉面前,她脑中轰的一声,连握着的杯子都险些摔落在地,那个用琴音救下她的人就是王蕴之?也就是人们口中盛传的王九郎?
回眸时,正好和王蕴之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板了脸,好似从不相识,待他走了几步后,她拍拍胸口,平了平心,瞄了眼一旁的父亲。而这个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轻轻勾唇而笑,大步上座,选了个隔开王公的位置施施然坐下。
寻常宴会的位置,都是根据家族安排而来,可王蕴之选择与王氏当家分开而坐,刘玉挑眉,想着老话果然不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况还是这样的的高门大户了。
“九郎来迟了。”淮南王举杯,朝着他座下第一排位置上的王蕴之说道,“要罚酒三杯。”说完,便让身边的美姬也去给他倒酒。
在这个年代,稍有权势的人家都会供养一些能歌善舞的姬妾,或己用,或送人,但淮南王身边的这些美姬可不是普通的姬妾,而是真正的妾侍。淮南王让自己的妾侍去伺候王蕴之,可见王家势力的确不凡。
王蕴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因为获得淮南王的优待而感到丝毫荣幸,他神情淡然,仿若这一切是再自然不过了。放下酒杯,他笑着问道:“不知王爷近日设宴,所谓何事?”
而王公也道:“九郎所问,也是微臣所想。”
刘玉抿了抿嘴,唔,这是不是就是欲盖弥彰,让人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嫌隙,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众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听了王家两位都开了口,其他权贵也开口询问了。虽说这些建康不喜政治,觉得肮脏无比,不如把酒而欢,及时行乐来得痛快,可淮南王设宴,他们是不得不来,对这场宴会背后的目的,他们也是猜测万分。
转头看着镇定如松的父亲,刘玉微微皱眉,她此刻也想问,到底为何要带她前来?
“诸位诸位。”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从位中站起,朝着淮南王行礼,又面向众人抱拳,“且听我一言,我家王爷最念兄弟之情,一听说陛下病重就急急赶来,如今听闻陛□子康健了不少,我家王爷喜不自禁,特此设宴。”
也不顾众人的低低传语,淮南王大手一拍,这时从屏风后出来了几名美艳的姬妾,朝着淮南王盈盈一拜,他举杯,大声笑了:“为庆贺陛下病愈,来来来,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丝竹声响起,殿内美人开始起舞,弱柳扶风,风姿无限。
刘玉也是第一次见识了这个周朝的审美了,看那些中年士族的眼睛,都快瞪直了。反观那些青年男子,谈天论地的,惬意自然,目光都没有停留在美人身上,想想也是,他们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呢,唔,不过现在那些美人奔向了他们,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禁受得住。
啪啪啪。
淮南王拍着手,朗声笑道:“这些是本王府上还算拿得出手的姬妾了,诸位若不嫌弃,尽可带回去享用一番。”此话一出,还真的有人抱起了姬妾,相互亲昵地喂食,淮南王很是满意,再看向王蕴之时,他面色一变。
只见那位美姬跪在他面前,举着酒杯,较音软地劝着他饮下此杯。一旁的王公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如此对待一个女子,根本不是贵族所为,王公再三劝着,只换来他淡淡的一句:“三叔,你别管。”
王公咂舌,拿杯遮面,掩饰尴尬。
见此,刘玉不知为何,心中小小窃喜,好样的,不像现代男人,见到美人就发情!
他纤长的手指慢慢地转动酒杯,又对着美姬一笑,笑得淡漠而疏离:“你起来吧,我若为你美色所动,一早就会要了你,也不必等到现在,回去吧。”
“呵呵,原来九郎不喜她,那好,就拖下去吧。”
话音一出,众人都觉得惋惜,一个不能讨客人欢喜的姬妾就是无用,而无用的意思那便是死路一条。不一会儿,几个侍卫上殿架走了如羔羊般无力挣扎的姬妾。
淮南王款步下来,慢慢地走在阶梯上,看着许多家族的人都随着王蕴之的举止,把姬妾推开。他眯起了眼,来到王蕴之的面前,即便他站在了王蕴之的案前,那人也是淡定自若地饮着酒,温润含笑。
“九郎是客,本王不能让九郎尽兴而归,实在汗颜。既然九郎不喜欢娇弱的美人,那本王就为择一位英武的美人,如何?”
“王爷费心了。”他面上不动,嘴角轻勾,像笑,更像是嘲讽。
“禀王爷,要说英武美人,非我家阿玉莫属。”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身着蓝衣的公子,面貌不俗,只是有些阴戾,且他站着的位置来看,该是平北将军之子。士族们不悦地皱眉,如此场合,一介庶族居然敢侃侃而谈,他们以为淮南王必定大怒,可不想淮南王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刘玉怒瞪着刘子业,这厮,是来报复她的!
刘武见了,也很不满,躬身起立,抱拳说道:“犬子胡闹,望王爷见谅,小女无德无能,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哎,平北将军此话差矣,令郎敢这般出口,想必女郎定有不俗之处,何不让女郎表演一二,也好让我等饱饱眼福。”淮南王的幕僚谄笑着说道。淮南王听了,连连称是,并问了刘子业他家阿玉有何才能,刘子业瞥了她一眼,朗声回道。
“我家阿玉会舞剑。”
“舞剑?”
众人哗然,连王蕴之也不住地往刘玉的方向望去,淮南王一见他似乎有些兴致,就命人取把名剑来。当仆人端着长剑来到刘玉面前时,她是心跳如鼓,手不知该如何摆放。
且不说长剑很重,她根本无法拿起,就算是真正舞得了剑,怕是这辈子也无法嫁人了。这个周朝崇尚纤弱之美,她一个举得起重剑的女子,就如同男子,有谁会愿意取上这样一个人?
含恨地刮了眼刘子业,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可眼下要怎么办?她一不会舞二不会跳的,连鉴赏书法也是三流,现在要她在这样的宴会上舞剑,刘子业摆明就是要她出丑的。面前的仆人有些疑惑她的一动不动,又挪了几寸,这下,刘玉是骑虎难下了。
咬牙抱住了长剑,这东西很沉,几乎要用两手合力才能抱着。
她缓缓起身,徐步走来,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她来到了座位中间。有奴婢上前在她脚前放了个垫子,她顺着跪下,动作温柔,像极了养在深闺是士族女郎。盈盈行礼后,抬头,望向众人,在这些人中,她见到了淡然而笑的王蕴之,面容桀骜的郁三郎,还有那日同在马车上的黑衣男子,这些人,都是士族的中流砥柱,她想,只要让这些人认可了,那么她就过关了。
“你是刘家女郎?如此,快快舞剑吧。”淮南王命令道。
“禀王爷,小女不会舞,也不愿舞。”她微微抬头,毫不畏惧淮南王的怒意。在这个周朝,士族们讲究率性而为,最喜不尊世俗之人,果然,她这般断然拒绝,士族中有不少人大声笑了,丝毫不顾淮南王难看的脸色。
让刘玉敢大胆为之的原因,还是因为淮南王是个不得宠的王爷,他得罪不起士族,她想,那些士族也不过是碍着他王爷的身份勉强赴宴。再说了,她的父亲好歹是个平北将军,淮南王就算再气也不会拿她一个小小女子怎样的,否则,他这就是没有容人之量,这满座权贵又会怎样看他?
虽然回府后被父亲教训是难免的,可也好过在这里出丑。
“不过这是王爷的宴会,小女不愿扫了诸位的兴,就长歌一曲,聊表心意。”
淮南王皱眉,挥袖转身,吩咐着乐师开奏。
伴随着清润的丝竹声,刘玉柔弱无骨的身子挨着长剑,清丽的面容对着满是戾气的长剑,这本身就是极具诱惑的对比。众人不知,原来这女人碰剑,也是可以很抚媚的。
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摩挲着剑鞘的纹路,选了首现代人所写的古风歌,她轻轻地开唱:“细草微风岸,平林新月未满,清溪银光泛,小桥斟盏......”
由于是现代人写的歌词,自然就不是四言为句,而是长短不一的句子拼凑在一起,在这个诗歌还未发展到五言七言的周朝,刘玉的唱法显然让士族们眼前一亮,觉着调子新奇而有趣。不少精通音律之人都跟着她的歌声,轻轻拍着案几,试图跟唱。
她眼眸含笑,不得不说这个朝代之人很是可爱,除却了森严的等级外,他们是最为洒脱之人,该哭时哭,该笑时笑,毫不做作。更是奉行及时行乐的美德,率性而为,随情而动。
“不错不错!”有人赞道。
“九郎,这位女郎你可满意?”
她咯噔一声,连最后一个字眼都忘了唱出。狠狠地骂着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敢开她的玩笑,王蕴之是何人,要是他说出和方才一样的话来,那她岂不是很丢脸?弄个不好,还会影响到她日后嫁人,要怎么办?
有了,反正已经唱完了,要不装晕吧,反正这里的人都流行病歪歪的,对了,就装晕吧。刘玉倚着剑,想着该用一个极其娇弱的姿势躺下,最好再带点性感的味道,这般一来,她还可以博个病西子的美名呢。
正想挪动一下长剑,她不经意地对上了王蕴之的目光,没由来的,看得她心一惊。他悠然地放下酒杯,笑道:“王某不胜酒力,想出去吹吹风。”朝着淮南王行礼后,施施然起身。刘玉赶忙低下头,她从未觉得自己在一人面前有这般自卑的时候,那人好似光芒万丈般缓步而来,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然后,动作优雅地蹲在她身前,展颜一笑,柔声问着,“女郎善歌,可解王某忧心,不知女郎可愿随王某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歌是墨衣,我写的时候刚在听。。。嘿嘿
微薄看到的。。。最萌身高差,193vs158~萌死了~~~
感觉像巨人和人类女纸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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