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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景在梅庄住了一晚,第二日起来,黄钟公眼袋沉重,请他引荐了沈三叔,第三日清晨,便随着船去出发。
临走之际,黄钟公拉着沈元景的手说道:“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还有能同我再奏一曲呢?”言语甚是悲伤,几近落泪。
沈元景只得回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海船开动,沈元景立于石头上,箫声幽咽,不多时,琴声响起,既有大海壮阔之美,又见离别黯然之情。
正是:“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大海无尽头!”
沈元景不是不想把这四人带回华山,增加门派底蕴,可料定岳不群不能答应。刘正风旧事给各大门派都敲了警钟,正魔底线不可逾越。
曲非烟名声不显,又是小孩,这就罢了,若是收留江南四友这等成名魔教人物,那就是自绝于正道诸派。
再者,华山派正因为辟邪剑法一事受到魔教瞩目,他想方设法转移争端,怎么会在这时候再竖个旗杆呢?
江南四友带着手下走得匆忙,这梅庄留给了沈元景,此刻早已空无一人。
他深入地牢,找到囚禁任我行的铁房子,点起油灯,铁床果然留有任我行吸星大法:“……当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空箱可贮物,深谷可容水。若有内息,散之于任脉诸穴……”
沈元景看过之后,不得不感叹此功法之奇思妙想,精彩无比,可又十分歹毒。记忆无差之后,他用剑抹去,不使留祸后世。
……
任我行和向问天两人离开梅庄,见沈元景没有追来,便转到一间民宅,这是向问天事先准备好的据点。
这一场比斗下来,两人都元气大伤。向问天汗水淋漓,气喘吁吁的,面上已经毫无血色,上次受伤的胸口疼得厉害。
任我行是须发白霜凝结,手脚冰凉,但脸色胀得发红,显然是怒气上涌。他踌躇满志的跨出监牢,欲要东山再起,却挨了当头一棒。
等运功压下体内寒意,他开口问道:“向兄弟,这小子真是华山派弟子,怎地如此厉害?上推三代,华山派亦无人有此剑法,岂是岳不群能教出的?”
向问天苦笑一声,说道:“他曾单人只剑截杀了鲍大楚,不过之后隐匿了些时日,大众都怀疑他负了伤,料想他武功不过高出鲍大楚一线,可今日一见,分明是藏了拙。”
鲍大楚的武功也不定能高过黄钟公,向问天又岂能知道沈元景的真实武功高低。任我行点了点头,又问起日月教内诸事,及江湖各派状况。
向问天只日月教到少林武当,说了一路,任我行只是冷笑,及到华山派时,他问道:“那左冷禅武功了得,心计深沉,早就想合并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怎地一点动作,反倒令华山派蒸蒸日上?”
向问天想了想,说道:“若说华山派自从剑气之争后还能延续,自是岳不群忍辱负重,保存了华山基业。如今又能再度崛起,依我看那沈元景要占七分功劳。”
任我行奇道:“要说这年轻人武功高深不假,可他又从未在江湖显露出来,如何能够兴旺华山?”
向问天解释道:“这人自几年前出江湖以来,东奔西走,南来北往,一言不合便出手无情,全不似他师父那副伪君子做派。于是人人都知道华山派除了君子剑外,还有个冷面煞星,这威势遍及五湖四海。
他杀得华山界内,贼盗全无,足称清明。于是上至官府大户,中如过路商旅,下到黎民百姓,人人感恩,多有奉献。华山派渐渐财力充沛,广纳弟子。若不是门内只剩岳不群夫妇两个一代人物,早就超过泰山,直追嵩山了。”
任我行点头说道:“江湖之上,草莽居多,终究是畏威而不畏德者众。那岳不群一味的做假好人,岂真能换得人心,反不如这小子看得透彻,人心无用,以力慑之即可。”
说到这里,他掩饰不住对沈元景的欣赏,惋惜道:“如此人物,却偏要与老夫作对,简直可恶!不过我在梅庄地牢之中,留了吸星大法,那小子心思缜密,必定能够寻到。如此神功,常人难以克制得住去学,可若没有我的指点,贸然练习,必定走火入魔,哈哈哈哈!”
想到梅庄,就忆起以二打一还落得仓皇逃窜的一幕,又快意又气,丹田里面的寒气顿时压制不住,往外冒出一丝,眉毛瞬间结冰。
“教主,你怎么了?”向问天大为紧张,连忙问道。
任我行驱动内力,调息片刻,恨恨的说:“我在牢里与那波斯胡狗争斗,使出吸星大法,却一时不察,中了他的奸计,他内力之中的一股阴寒,盘踞在我丹田之中。这股劲道如附骨之疽,一时半会难以清除,若散入任脉,则遍体生寒。”
向问天大惊:“是那名为御风使的波斯人?”见任我行点头,他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我这一身伤,也是拜他所赐!”
任我行大怒,说道:“待我功力恢复,定要将这胡狗碎尸万段!”
……
任我行隐身疗伤不提,却说他口中的“胡狗”,匆忙的赶往了太湖。
沈元景找人假冒的御风使,慢慢往北而去,走到半截,就有人偷偷告之,杀他师兄“白板煞星”的人,是华山派沈元景,现在杭州。
这“御风使”一边调转回头,一边遣人通知沈三叔。沈元景得到消息后大喜,借口回华山,与那人相约于太湖。
于是太湖之畔,得人指点的“御风使”找到沈元景,大声质问:“是你杀了我师兄白板煞星么?”
沈元景也痛快承认:“不错!你师兄勾结匪徒,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御风使”大怒,说道:“你一人如何杀得了我师兄,定然使得阴谋诡计暗害,我要替他报仇!”就要攻上前。
沈元景说道:“区区蛮夷之辈,直接打死便是,也值得我用计谋。你也要送死,尽管放马过来!”
“御风使”又要动手,看了看四周,说道:“那一边宵小,难道不是你请来的帮手?”
沈元景看了看周围,轻蔑的说:“那就湖心见,胜者出,败者就留在湖里,与鱼虾作伴吧。”
两人乘船去了湖心一小岛,过了许久,沈元景乘船而归,清俊的脸上掩饰不住苍白,匆匆离去。
过后不久,几人登上小岛,见树木摧折,泥土翻飞,显然是经过一场大战。遗留“御风使”白袍半片,血迹若隐若现,众人望向湖面,也不知这人是死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