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 / 2)

安潇湘夹了一块儿菜给夏无归,满面心疼地道,“相公,你真辛苦。”

安潇湘的关心,对于至高无上的帝王而言,但是越多越好,照单全收。他目光掠过一桌的菜,骤然停在了那一道赤色菜点上,随即伸出了筷子,夹给安潇湘。他声线带着鲜少可见的温情,慢声道,“王后也辛苦了。”

这短短一月,她经历的也不少,几次三番从鬼门关将性命扯了回来。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安潇湘感动的点了点头,直接撩开霜纱,顺着他的筷子便咬下那块儿东西,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中炸裂开来。她豁然瞪大了蓝眸,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吃。”

夏墨看着二人的互动,默默戳了戳筷子,弱弱低言了一句,“父君,墨儿也要吃。”

说着,夏墨便长大了嘴,一副等着夏无归给她吃的模样。

夏无归撇了夏墨一眼,不徐不疾的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血燕放在她的碗里。

看着夏无归的动作,夏墨摇了摇头,又长大了嘴。

霸凛傲慢的帝王冷哼一声,扫了她一眼,又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安潇湘的身上,慢声道,“父君的筷子只有母后能动,你自己吃。”

这段言语,着实让安潇湘险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咽下口中的血燕,重新伸出筷子,夹起了夏墨碗中的血燕,朝她的嘴怼过去,“来,母后会喂你吃。”

夏墨本来失望得很,见安潇湘又重新夹下的血燕,她当即又眯起了眼,重新张大了嘴。

在血燕即将落入夏墨的嘴里时,安潇湘的筷子再一次被人拦截,而拦截之人自然是夏无归。

夏墨与安潇湘齐刷刷的望去,便见夏无归满面不耐之色,隐隐有些傲娇的意味,慢声道,“王后的筷子,也只有孤能动。”

说着,他便径直握过安潇湘的手,顺着筷子咬住了血燕,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安潇湘脸色红了红,又转头见夏墨脸鼓的像包子一般,委屈的撅起了嘴。

翌日,即便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安潇湘还是出门去了商会。

在夏无归的眼皮子底下,她就不信,芷还敢做什么事出来,毕竟前一日,他才险些被夏无归打死。

揣着这般信心满满的心思,安潇湘待上了安家营剩下的所有人,再一次浩浩荡荡去了商会。

不是她怕死,她只是带这些人去撑场面罢了!不错,她就是带人去撑场面!绝不是怕死!

面前便是那熟悉的商会大门,层层围墙围绕着圆形的场地,高挂着数条红纱,将气氛渲染的更为热烈。

想着,安潇湘心中的底气更足,昂首挺胸的往前走了几步,却霍然踩到一根树枝儿,当即惊得的跳起一步。

在看清地上是根树枝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橙子跟在后头,心情有些复杂地说了一句,“主子,若是怕不安全,不如我替您上去。”

这样,即便是杀手来了,也威胁不到安潇湘分毫。

闻言,安潇湘倒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这一回是商会会长单独接待我,我带这么多人来,本是不合规矩了,若是连人也不来,那会长的脸往哪儿搁?我今后还如何在商界立足?”

这番话,让橙子打消了念头。

会场之中一片空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安潇湘来的浩荡,直让会场上下都站满了人。

这一回是会长单独见她,应当在半刻钟后,商会其他人也会陆陆续续来到,来见证安柚茶坊的加冕。

安潇湘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谁见过会长长啥样?”

良闵、墨白面面相觑,众人纷纷摇了摇头,“会长神出鬼没,鲜少有人见过,但是他每一次出现,都会戴上一个面具。”

戴上面具……

听到这番话,安潇湘心头咕咚一声,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霍然瞪大了眼,从怀中抽出一个精致的玄色面具,“你们说的面具,是不是这个?”

“怪不得你从前看您带这方面具这般眼熟,原来与那商会会长的面具差不多一模一样!”

见墨白与良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安潇湘便彻底明白了这是个圈套。她当即一拍大腿,站起身便要走,“走,走,走,快走快走!”

“黑衣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一道熟悉而勾人心弦的声线,自二层之上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弥漫着妖息的异香。

这番言语拖着长长的尾音,令人不由生出去探究的欲望,纷纷伸长了脑袋,朝那发声之处望去。

安潇湘万万没想到,芷不仅是地下赌庄的第一公子,望月楼的掌柜,天香楼的幕后之人,还能是闻名星凛的商会会长?

随着众人的目光所在,一席熟悉的红衣缓缓映入众人的眼帘,那精致的容颜之上覆着一层玄色面具,就露出微微上扬的唇角,而那副面具,果真与安潇湘手中那副面具一般无二。

芷的动作如初优雅,拖拽着身后长长的玄色衣衫,墨发鲜少可见地立了冠,将整个人都显得挺拔了不少,却难以遮掩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勾人气息。

安潇湘顿然如临大敌,腾的一下站起身便要走,却霍然听见一阵喧哗。她赶忙将视线扫向那喧哗之处,当即脸色一变。

只见商会各处的人都已纷纷来到,涌入了各个座位,朝芷拱手问好,“会长大人,近来无恙啊。”

芷并未回应那打招呼的人,头也不回一下,只是朝那商客微微摆了摆节骨分明的手指,仍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安潇湘。勾人心弦的声音,带着玩味的意味,“你也是,近来无恙。”

都已成了这般情景,节骨眼上的事,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坐了回去。

要应酬完这些商客才行,不可意气用事,即便会长是他,她也不能如此莽撞。

商会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半,比安潇湘头一回来时热闹多了,各个掌柜老板相互碰着杯盏,讨教着生意上的事,只待人来全了,朝安潇湘敬了酒,今儿这事儿才算完。

坐的越久,安潇湘便越如坐针毡,尤其那二层之上,仿若有双眼睛无时不刻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直让她寒毛倒竖。

而此时,门外又是一阵喧哗,众人纷纷起身,朝那个方向望去。

安潇湘也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一批熟悉的星云侍女踏入,随即便是身着纱衣的青木流沅,她面色温婉可人,柔和似水,论面向何人都是知理知性,笑容平缓,姿态如出一辙的优雅。

从上一回一般,大部分的商会掌柜老板,都纷纷向青木流沅谄媚并表达好感,朝她敬酒。

青木流沅却仅是温和一笑,委婉地拒绝道,“妾身近日身子不爽,饮不得这杯酒,实在不好意思,改日定请大人喝上一盏。”

闻言,那人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的越发灿烂,连连点头,“是是是,流沅格格您请上座。”

青木流沅微微点头,对每一个过路的人都知性有礼,游刃有余,分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却做的出商场老手的姿态,端的起架子,放的下身子,就这般的态度,安潇湘都有些佩服她。

她最见不得别人无故谄媚,也不喜欢与这些个谄媚的商会老板掌柜交涉,各做各的生意好了,何必要来来往往的?

所以安潇湘最不会处理人情世故,却是打从心底的喜欢发善心,她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善良,而不是用这些个人情关系口头交谈,纸上谈兵。

导致这么久以来,她没有一个合适的商业伙伴,也只有安柚儿支持她,身边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全是因为她交涉时的不耐烦。

青木流沅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来到了二层之上,安潇湘对面的楼阁之中就座。

此时,人才算来齐。

几近整个懿城找的上演的掌柜富人,通通都来齐了,他们纷纷续上杯盏,朝安潇湘的方向举起了酒杯,说起了客套话,“黑衣大人,恭喜呀!打今儿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若有哪帮得上的,尽管同在下说!”

说着,他便要高举杯盏,却在即将饮尽杯中酒时,被身边的人推搡了一下,“你想什么呢?同王后的妹妹做一家人?你不要命了吗?”

那人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哈腰说着抱歉,很快此事便翻过了片儿,但安潇湘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没有刚才那般热烈了。

各个掌柜自是最会交际,不会让空气出现一丝的尴尬裂缝,很快便将此事圆了回来,“黑衣大人,我等带来的礼,已交给您的下属了,望日后飞黄腾达了,莫忘了在下的一份啊!”

不错,不论安潇湘是黑衣,或者是那大名鼎鼎的夏国王后,都是值得巴结的身份,所以此时谄媚,不论她是谁,日后也定会大有益处。不巴结,至少也不会得罪。

二层之上的富商们也站出了楼阁边缘,纷纷扬起了杯盏,朝安潇湘的方向敬起了酒,“在下才识浅薄,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便祝黑衣大人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安潇湘拿起酒杯,慢慢走了出去,朝每个方向都扬了扬,“多谢各位的抬爱,日后还望各位多多照顾。”

大多都是生面孔,她唯一认识的,便只有青木流沅与二层之上的芷,带着面具的他看不出表情,她却能瞧见他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及那浅薄的玩味。

青木流沅更是如同以往一般,带着那副假笑的面具,对谁都能彬彬有礼,温婉优雅。

安潇湘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又四处招了招手,应付了几句,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这才刚坐下,安潇湘便感觉头晕目眩。她探手入霜纱捏了捏眉心,转了转手中的玉杯,霍然开口,“这酒哪来的?”

墨白与橙子面色茫然,却豁然严肃了些。他仔细思虑了一番,“好似这酒盏,我们方才上来的时候便有了。”

朱苏也点头,“不错,且我们方才一直守在此处,这中途也无人来送过酒。”

良闵眉心微皱,目光四下扫视了一圈,很快落在桌上的酒壶上。他上前掀开了那酒壶盖子,至于鼻翼边上轻轻一嗅,当即便道,“不,不好,这酒有问题。”

安潇湘眨了眨蓝眸,沉重的眼皮几番耷拉,霍然闭上了眼睛,缓了缓神,却只感觉意识越发混沌,再睁开眼已是一片黑暗。她霍然有些惊慌,却故作镇定地捏紧了拳头,“遭了,又中计了。”

良闵当即面色肃然地扫向四周,命安家营分立两侧,将安潇湘包围起来,护在中间。

墨白整个人是有些懵批的。他是怎么也不敢想有头一回,还能有第二回的,更何况在这般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脚?

四周好似突然安静了一般,原本热络的会场,一片静谧。

安潇湘缓了缓神,意识越发清晰,但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连一丝丝的光线她都瞧不见。她偏头低语了一句,“下头的人怎么了,为何突然没了声儿?”

墨白将橙子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往下观望了一眼,便见会场中缘分聊得热络的掌柜老板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却好似凝固了一般,停在那处。

而他们的身后站着数十个黑衣人,正拿刀架着他们的脑袋,再将视线往上,连二层之上的人也没有放过,所有的富商都被刀架着脑袋,包括青木流沅。

青木流沅虽被黑衣人要挟,却从容淡定的好似没事人一般,仍就是那优雅的姿态扫视四周。

墨白脸色煞变,与良闵对视一眼,当即便看到了一样的神色,“这一回,才是真正的中计了,看来为了将我们拿下,那人将整个会场都包围了,宁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

安潇湘暗自捏紧了拳头,却见眼前一片黑暗,她努力地听身边的风声,“不行,僵持在这儿迟早会死,我们得有一个人出去通风报信,找人救命。”

她这回将所有人的都带来了,外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包括夏无归。除非夏无归手底下的人有偷偷跟着她,但安潇湘一想到淼沝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径直说了一句,“橙子就你去吧,你轻功好,这儿可能有大麻烦了。”

不知道究竟是何人非要她的性命,但是不论是何人,今日之后她必要将之揪出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挺过今日。

芷会干这种事吗?安潇湘首先便排除了芷害她的可能性,如果他要出手,早已出手了,何必要等到如今了?何况她于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轻易杀她。

那么还有谁会做这事呢?青木流沅?但她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要到杀她的地步?

再细想想,眼下商会里头每一个人都有害怕的可能,因为她是黑衣安潇湘啊。

面对如此严肃的局面,橙子也只能点头,一闪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嘎吱”一声推开了窗,越出了商会的窗沿,再不见踪迹。

这推窗的响声,好似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一般,杀手们纷纷动起了手,将每个商会老板追着跑。

带着护卫的商会老板被护着严实,而不带侍卫的人便只能跑出门外,越快越好。

这些个杀手好像有目标一样,并不是针对商会老板,只是想将他们吓走,而后如安潇湘所料,杀手们纷纷走上了二层之上,安潇湘的席位之中。

安潇湘看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阵阵刀光剑影的声音。有一些冰冰凉凉的水泽溅到了她的脸上,安潇湘知道这或许是血。

良闵与墨白相继遇到了麻烦事儿,皆从她的身边撤开,那只感觉到他们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安潇湘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着桌案,不动声色地握起了玉面杯盏,霍然往身后传来脚步声的地方砸去。

那黑暗之处传来一声轻轻的痛呼声,见砸对的人,安潇湘又再拼命砸了几下,却霍然被扼住了手腕,跟前传来熟悉勾人心弦的气息,以及慵懒如旧的声线,“芷来就小安儿,小安儿竟还打芷,芷的心好痛。”

见是他,安潇湘怔了怔,又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酒盏,警惕道,“救我?我怎么不信,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来杀我的?”

身侧传来一阵轻笑,随即,她手中的杯盏便被夺了去,“若芷要动手,何苦等到今日?芷又何必费功夫了救小安儿呢?”

“说的有些道理,那你知道今日这事儿是谁做的吗?”安潇湘并未全然放下警惕,而是反套他的话,“你告诉我,我便相信你。”

只要是芷说出的话,安潇湘的确能相信,因为她知道芷并非那种耍阴招的人,即便是耍阴招,也是光明正大的耍阴招,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他在耍阴招。

所以安潇湘才敢断定,此事十有八九并非芷做的,他要做这事儿,必然会提前通知她今日小心一些,或者光明正大的告诉她,动她的原因。

芷似乎思虑了片刻,黑暗之中的他并没有言语,让安潇湘有些焦虑。

良闵与墨白声音早已不见了,耳侧仍有凌乱的刀锋劈砍的声音,似乎就近在咫尺,怪吓人的。

安潇湘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乱的抓了两把,却并未抓到人,她有些茫然与害怕,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却有些惊慌的颤抖,“你搁哪儿呢?给我出来。”

倏地,安潇湘的身后忽然被拍了拍,她霍然转过了头,便是一个大嘴巴子要抽过去,却又一次被扼住了手。

一个带着异香的温暖怀抱将她拥入怀中,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勾人心弦的声线,喷洒于她的耳侧,“小安儿,你是在找芷吗?”

还不等安潇湘说出任何言语,芷便霍然旋了个身,安潇湘双脚悬空,只感觉自己置身于半空之中,她忽然有一种,从一个坑爬起来,又跳入另一个坑的感觉。

刀光剑影的声音逐渐远离了她的耳廓,她也不晓得自己被带到了何处,只被这狂风刮的迷了眼,囫囵地说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儿?”

话音刚落,安潇湘便骤然离开了那温暖的怀抱,只感觉忽然自己落了地,脚上踩着柔软的触感,像泥土一般。

芷去哪儿了?

她一步一步踩踏着,摸索着,却感觉到脚下踩到了柔软的东西。她顿了顿脚步,四处转了转脑袋却并未听见任何声响,试探一般地说了一句,“你搁哪儿呢?”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至少能确保,此时的她暂时是安全的,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安潇湘慢慢蹲下,摸索着刚刚踩到的东西,软软的,一根种在土里的。

是花。

安潇湘摸了摸这根被她踩瘪了的花,又摸向旁边,果真是一大片花圃。她轻轻嗅了几下,便认出了这股气息,是芷身上的那股味道。

最新小说: 司少甜妻,宠定了 道长请留步 镇狱龙王 神医下山,开个饭馆养女儿 都市之第一剑仙 我的老婆是战神 七零硬汉太会宠,小娇娇受不了了 都市冥王归来 护花天王 迫嫁之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