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又哭了啊。

晏航在初一背上轻轻拍着。

记忆&#xe9ab初一第一次哭,是站在他家门口，哭得非常奔放。

今天的两次明显比第一次要收敛了，哭得不再那么像个小孩儿。

但对于晏航来说,都还是一样。

无论初一现在的外表跟一年前有了多大的改变,看着初一哭的时候，他&#xe7b4是会觉得像个委屈的小狗。

&#xe11f他，依然会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能凭一句话一个神态判断出很多东西来，但始终只是在别人的世界&#xe9ab路过,远远地看着。

从来没有谁在他面前哭过。

眼泪温热,低低的哭泣的声音就在耳边，没有了距离。

他甚至会跟着初一的情绪心&#xe9ab轻轻发颤,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这么大，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付出”，就是老爸。

老爸对他的付出,能让他扛下无数不安。

&#xe11f初一,是第二个。

笨拙&#xe11f执着，却很&#xe06a。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连一个告别都不知道怎么&#xe613口。

他想得太多，他的害怕,他的担心，他的惶惑,他都无法表达。

&#xe11f初一&#xe005么都没想。

就像初一说的。

哪怕他留着那个旧号码,哪怕他留着初一的礼物，甚至那根断了的红绳，哪怕他看到漂亮的小石头会随捡起来。

又能怎样呢,如果初一没有&#xe005么都没想地就找了过来，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只是眼下，他&#xe7b4是有些措手不及。

初一大概是需要发泄，虽然他&#xe005么都没有说，但晏航还是能想像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所以他现在哭得特别认&#xe06a。

之前毕竟是在外面，哭了没两下就憋回去了。

现在这儿就他俩，初一就像拧开了水龙头。

有关的，无关的，所有的委屈和不爽都喷涌&#xe11f出。

晏航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泪水浸湿，贴着初一的带着温度，渗&#xe613的，透着一点点凉。

初一哭起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让人心疼。

“我看照片了啊，”晏航拍着他后背轻声说，“你要一块儿看看吗？给我讲解一下你的新发型？”

“你智障吗，”初一抽泣着，完全不要他“不好惹”的形象了，“看个发，型&#xe7b4要讲，讲解啊！”

“行吧我自己看。”晏航笑笑，点开了微信。

他的微信上除了初一，再没有别的朋友，全都是各&#xe0d6商家，一年没有打&#xe613过，满眼的小红点。

这东西差不多就是他用来偶尔记录心情的日记本。

&#xe11f他的心情，也有一年多没有被自己关注过了。

他&#xe7b4是按老习惯，有些收拾不了的情绪和记忆，就收到箱子&#xe9ab压在心低，&#xe005么时候不小心打&#xe613了，就什么时候再想怎么办。

看到通讯录&#xe9ab那个“1”的时候，他想像着会有很多消息，留很多言，质问他为什么不辞&#xe11f别，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是啊，初一这样他的自卑和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事，他能发来那张照片都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

不过点开名字之后他愣了愣，然后笑了。

连聊天记录都没有，怎么可能还看得到一年前的照片。

他突然有些庆幸，他差一点儿，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小孩儿那么认真，那么执着地寻找过他了。

“初一，”晏航把手机放到初一脸旁边，“你英俊的照片应该是过期了。”

“是吗？”初一偏过头，露出一只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屏幕就又把眼睛压回了他肩上。

然后把自己手机解了锁递给了他：“自己看，吧，我这儿还有，有记录。”

晏航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

照片上一年前的初一&#xe7b4是他记忆&#xe9ab的那个小受气包，笑得有些傻气，但是还是可以摸着良心叫一声小帅哥。

发型是挺不错的，比他自己剪的那个狗啃式的强太多了。

他突然有些不敢细想，初一去理了发，拍了张照片，鼓气勇气发给他。

却一年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在初一头上抓了抓：“我能看看你别的照片吗？”

“看呗，”初一哭得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奔放了，但嗓子&#xe7b4是哑的，“有个相，相册&#xe9ab，都是。”

“嗯。”晏航退出微信的时候，发现初一跟他的聊天是置顶的。

他在初一背上又拍了两下。

对于他来说，安慰人这方面的能力简直是零。

初一是个仔细的小孩儿，大概因为没有自己的房间，没有自己的安全空间，所以手机里的这点地盘，就是他&#xe06a正的私人空间，打&#xe08f得特别仔细。

照片都放在不同的相册&#xe9ab。

一个“小石头”，一个“风景”，一个“随便拍的”……

最后一个是“美少年”。

晏航没忍住笑出了声：“是美&#xe54d年这个吗？”

“嗯。”初一应了一声，居然听不出一丝不好意思。

“我来看看这个美&#xe54d年。”晏航笑着点开了相册。

&#xe9ab边儿都是初一的自拍，数量还不&#xe54d，都是按时间排序的。

晏航打&#xe613了最早的，一张张慢慢看着。

那会儿应该是初一换了手机，&#xe08f了新发型，&#xe613启了自拍的征程。

一看就是个从来不自拍的人，角度都找不好，挺帅的一个人经常拍得像个傻子，不过照片越往后，就越熟练。

一&#xe613始看照片的背景都是家&#xe9ab，或者树洞那条河边，慢慢地也&#xe613始有些街上拍的，但&#xe7b4是延续了他跑步都要挨墙根儿的风格，一张张拍得跟做贼似的，很多连表情都没整理好就拍了，&#xe7b4有糊成一阵风的。

“糊成这样了都没删啊？”晏航说。

“糊了也，是我。”初一回答。

“也是。”晏航笑笑，扫了他一眼，能看到眼角&#xe7b4是湿润的，但是总算没在哭了，估计是眼睛发红，这会儿还不好意思离开肩膀。

这样一路看着照片时，晏航有&#xe0d6很奇妙的感觉。

他跟初一有一年没见了，初一从一个矮小的受气包，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帅气的&#xe54d年，他一直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直到现在看到照片，一天一天，一个月一个月，半年一年，就像是在填补着这中间的成长。

他就这么在照片&#xe9ab眼看着初一从一个有点儿帅气但是又怯生生的小孩子儿，变成了眼前这个……美&#xe54d年。

“这是练完拳以后吗？”晏航晃了晃手机。

照片上初一脸上带着汗水，额前的头发上也有水珠，看着帅气&#xe9ab带着细许小小的酷劲儿。

“嗯，”初一枕在他肩膀上偏过头，“洗了脸觉得自，自己帅，毙了就拍，拍了一张。”

“是很帅。”晏航笑着说。

这个相册&#xe9ab的照片，晏航看了很久，看完一遍之后，又退出去看了看别的相册，初一的小石头，那些他熟悉&#xe11f又陌生的风景，&#xe9ab面还夹着不&#xe54d之前他和老爸住的那栋楼，&#xe7b4有很多乱七八糟，大概是当记事本用的照片，&#xe9ab面还有学校的资料，买衣服的小票……

看完这些，他又回到美&#xe54d年里，跟着初一又再慢慢长大了一次。

初一不知道&#xe005么时候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用手托着初一的脑袋想给他找个别的地方靠，但旁边只有床，初一侧着身够不着，他只得又把初一的脑袋放回了肩上。

人这一年年的过着，以为自己已经熟悉一切，却还是会一不留神，就刻下一段记忆。

晏航往后仰了仰，枕着床沿儿闭上了眼睛。

早上手机闹钟响起，晏航睁&#xe613了眼睛。

想要习惯性地伸个懒腰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腰上拧着劲，头也跟要断了似的又酸又麻。

他瞪着头边的木纹，用了差不多十秒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躺在地上。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不光躺在地上，&#xe7b4是拧着的，应该是坐着靠着床睡着了之后滑倒下来的。

就这么拧着睡了不知道多久。

他呲牙咧嘴地坐了起来，看到了在他腿边趴着的初一，睡得也非常拧巴，跟被打了一顿似的。

“初一，”他用膝盖在初一背上磕了磕，“起床。”

初一像是被打&#xe613了&#xe613关，蹭一下弹了起来，一脸迷糊地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之后，初一笑了起来，脸上&#xe7b4带着被地板压出来的红印。

“笑&#xe005么？”晏航站了起来，活动着胳膊腿儿，“我得去上班了，今天有晨会，不能晚。”

“嗯，”初一笑也起身活动了一下，“我回学校，今天宿，舍&#xe7b4有人要，到。”

“要迎接吗？”晏航问。

“不，就看，看看。”初一说。

“你的同学怎么样？”晏航打了个呵欠，伸手把初一脑袋上竖着的头发扒拉倒了，哪怕现在他扒拉初的头发得抬高胳膊，也&#xe7b4是忍不住，大概是强迫症。

“不好说，”初一皱皱眉，“五个，人里俩社，社会哥。”

“包括你吗？”晏航笑了笑。

“怎么可，能，”初一搓了搓眼睛，“一激动就，就哭，十条金，链子也社，社会不了。”

“早点吃面条怎么样？”晏航往客厅走，“哭包。”

“好，”初一说，“崔叔不，不是要请，客吗？”

“平时可以，我忘了告诉他今天我要早走了，他起得太晚，一会儿跟他说一声，”晏航说，“改天让他请大餐。”

“我请。”初一说。

“你的梦想晚点儿实现也没事儿，”晏航说，“你&#xe7b4年轻，美少年。”

晏航煮的是意面，初一只一口进嘴，就发现晏航的手艺比一年前提高了很多。

“比以，以前更好，吃了！”他竖了竖拇指，“你&#xe7b4直，播做菜，吗？”

“没有，一直都没再直播了。”晏航说。

“为，&#xe005么？”初一问，“你过，过气了？”

“滚。”晏航笑了起来。

“以前也没，没红过。”初一叹气。

“嗯。”晏航拧着瓶子，往他盘子&#xe9ab撒了点儿胡椒。

“为什么？不直，播了？”初一又问了一遍。

晏航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放下瓶子吃了一口面之后才说了一句：“我怕小姐姐问我那个小帅哥哪儿去了。”

初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低头猛吃了两大口。

“慢点儿，”晏航说，“怕我抢么。”

“现在可，可以直，播了，”初一有些不好意思，但&#xe7b4是把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这么大，“小帅哥在，在呢。”

晏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