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人皇……亲自翻译了一部分巫人文献?

巫人族,历史上都没有记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有诸如“镜花水月蝶”之类的东西流传下来。人们“谈蝶色变”,如果知道它的出处,大概“巫人族”又要进入小说电影的反派素材库。

月德公们大概也以为他们挖出来的古墓属于某个风俗诡异的古代部落,这部落喜欢摆弄巫蛊之术,没什么文化传承,悄无声息地出现,搞不好没来得及从愚昧的奴隶社会进化到封建社会,就消失在了历史的波涛里。就算东窗事发,人们关心的也只是月德公欺世盗名,危害公共安全,没人知道他们毁掉了一个什么样的文明遗迹。

这些念头在宣玑心里一闪而过,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思量清楚,就见盛灵渊脸色忽地一冷。

反噬的咒文将唐装老头、连带着一伙徒子徒孙全被掀翻。还不等他们恢复视力爬起来,唐装老头就觉得自己握着秘银的手腕“嘎啦”一声响,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剧痛才袭来,他惨叫出了声。

白光散去,众徒弟愕然地发现他们师父跪在地上,折断的手腕被一个人用绿萝藤条缠着吊在身后,脖子不自然地仰着,已经给掐得翻了白眼。

那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袍子,长发湿淋淋的,目似寒星,仿佛山精水鬼一流。

宣玑感觉到他又动了杀心,连忙在心里叫道:“陛下,留人!”

同时,他冲愣住的众徒弟们喝道:“放下武器!不然把你们师父脑袋拧下来!”

唐装老头应声抽了过去,众徒弟们手里的“秘银”掉了一地。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东川山崩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大半个城市,当即上了夜猫子们的热搜。

东川周围省份调集的异控局增援终于到位,逮了月德公的几个大徒弟,并同步通知公安机关。

月德公盘踞东川近百年,徒子徒孙无数,尾大不掉,各种转账记录、交易记录、搜出来的“咒”术证据确凿,蓬莱会议室里,跟异控局叫板的各路大佬全都失了声,生怕引火烧身——他们没有月德公那么得天独厚的作案条件,没有古老的巫人咒术,所以也没有形成这么丧心病狂的“盈利模式”,但如果深究起来,谁也不敢担保,自己门下就没做过类似的事。

肖征拿到直接证据,当机立断撕破脸皮,把等在附近的外勤召来拿下了月德公,保护着黄局扬长而去。随后,他亲自从“雷霆”和“暴雨”中调了两支特种特能小队,连夜从永安总部飞往东川。

次日天亮前,宣玑他们终于把差事交接了出去,一行人横七竖八地被送到市区的宾馆。

东川尽头,山间起了迷迷的雾,被秘银撕裂的山体砸穿了盘山路,白骨曝露。青铜棺也随着滚落的山石一同沉入水潭深处,阿洛津眉心钉着暗红色的钢钉,让他原本舒展秀气的眉目多了几分局促,平添了妖异的狰狞气质,

他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永远也醒不了的噩梦里。

一串气泡从水中升起来,滑入虚弱的晨曦之中。滚滚的乌云从四方起,开始朝山崖汇聚。

宣玑从接到这个倒霉任务开始,先是发现自己的剑不是自己的了,随后又被搅合到陛下跟巫人族长的恩怨情仇里,感觉前半辈子的三观都被来回推倒了好几次,筋疲力尽,路上就睡着了。

一道白光从西方飞来,快得像路上时而闪过的车灯,在宣玑身上一闪而没。

本来闭目入定的盛灵渊忽然被什么东西惊动,睁眼四望,可是除了一车鼾声大作的“清平司后辈”,再没别的了,他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总觉得空气中飘过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什么?

盛灵渊有几分生疏地试着放出神识,可是周遭只有变得陌生的东川有些浑浊的风。这时,他注意到与他心神相连的小妖被拖进了梦境。

盛灵渊离“圣人君子”有十万八千里远,一点也不讲究“非礼勿视”,梦境中人心最易失守,机不可失,他当然要趁人之危。

毕竟他也很疑惑,什么族这样胆大包天,竟敢养他的尸。

盛灵渊收回流连东川的神识,循着宣玑梦里外溢的呓语,潜入宣玑的意识深处,不等闯入,他却感觉到了什么,蓦地撤回,方才退开,就见宣玑意识深处一座火墙冲天而起,火光雪白,竟是南明离火。

相传,南明离火是神鸟朱雀的本命真火,可以焚烧一切,是万魔克星,盛灵渊被火光余温一冲,喉头有些发腥,他强行咽下一口血,犹疑不定地盯住小妖那被烈火裹挟的识海。

朱雀……盛灵渊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闷痛的胸口——朱雀一族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哪来的后人?

更何况,哪怕朱雀是妖族,盛灵渊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妖族中最有神性的一族。这小妖虽然看着疏阔豪放,一身真火驱邪镇宅,但身上总是隐约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邪气。

识海深处有烈火护持,养尸的本命属性又似乎是“金”……可金火相克啊,这到底是只什么?

盛灵渊皱起眉,被离火灼得难受,正要退开,却听见小妖梦境中泄露的只言片语。

人在乱梦里是没有理智的,因此梦话往往是胡说八道,没多大价值。

可盛灵渊却忽然一顿——因为那断续不成句的梦话并不是这里人说的……那种叫“普通话”的语言,是大齐雅音!

不怀好意的魔头在侧,宣玑本来是拒绝入睡的,可还不等他挣扎,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类似石头碎裂的幻听,他就跟被人“拍了花”似的,一歪头“晕了”过去。梦里,他好像回到了九州混战的年代,他的视角不停地变,时而是人、时而是什么东西。不是在逃命,就是在打仗。

有时他好像浸在血海里,冲天的腥臭气息粘稠地裹着他,有时他心里充满杀意,咆哮着砍下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头颅。

他在烈焰与杀戮中浑身发冷,本能地朝唯一的热源靠过去,那是一双手,刚开始是孩子娇嫩但布满伤痕的小手,手指慢慢拉长、掌心磨出层层的茧,恍惚中,他好像与那双手相依为命了好多年,从未分开过。

忽然,那只手像是遭到了重创,有力的手指蓦地松了,从他身上脱离开,依旧艰难地、挣扎着够向他,宣玑却身不由己地与他越来越远,一阵说不出的悲意涌上心头,无处不在的剧痛流向四肢百骸……

宣玑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送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宾馆门口,撕心裂肺的痛苦仍然徘徊在他胸口,他的目光呆呆地对上靠在车窗的盛灵渊。

可能是刚从颠倒的噩梦中挣脱,他看见盛灵渊,一时竟有种想落泪的极度庆幸。

然后就听盛灵渊似笑非笑道:“你这梦倒是很有趣。”

宣玑:“……”

三姑老爷的,他脑子现在是个敞篷,旁边有个不怀好意的恶棍!

宣玑神魂归位,一咬牙把所有念头强压下去,开始在脑子里报菜名清空思绪,把自己报得饥肠辘辘。此人是个不挑食的馋痨,人间十年,攒点钱就出门吃喝玩乐,什么“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全尝过个遍,报菜名的时候,他脑子里能全方位地浮现该菜的色香味。

盛灵渊:“……”

他们的车很快驶进了酒店服务区,接待人员早早地等在门口。盛灵渊本来还想逗逗这小妖,无意中一瞥车窗外,被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晃了眼,一时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事实证明,远古人——就算是人皇陛下,到了物质极大丰富的当代,也得变成个没吃过没见过的土包子。

盛灵渊下了车,震惊之余,竟还没忘了矜持地跟拉车门的门童道谢:“多谢……此地是什么殿?”

“酒店啊。”打着哈欠的王泽从车里钻出来,好不容易自以为听懂了一个词,跟他搭了句话,“剑老兄……唉,什么破称呼,怎么听着像骂人——欢迎你来到二十一世纪!”

盛灵渊来的日子不短了,但他先是被拉到一个县医院里隔离了起来,随后又变成了一把剑,虽然看哪都新鲜,那也只限于“看”。

直到这会,他才真正亲自“下了凡”,被十丈软红尘扑了个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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