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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莫长安,闭上眼睛(1 / 2)



长生殿内,香炉生烟。

合欢静静望着夜白的方向,脸色很是寡淡。

“王后娘娘倒是眼尖儿。”夜白不冷不热的说着,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落入了合欢的眼里。

衣冠胜雪,眉眼生寒。他就像是临世的谪仙,缥缈着烟尘,却不含一丝人气儿。

苍白的脸色微微泛凉,合欢下榻,不紧不慢的披上自己的衣物:“夜公子看的可是尽兴?”

分明不是冷眼视之,但那一瞬间,夜白显然感受到了一丝不悦。

合欢此时,并不如先前所见那样,心平气和。

许是方与赵瑾有了一番争执,又许是夜白的窥探让她觉得厌恶,此时的合欢,倒是难得让人觉得真切的活着。

夜白忽然想起,她方才和赵瑾说的话,想起她眸底氤氲雾气,却暗自压下。

“王后娘娘为何躲着王上?”他问:“是不想面对,还是不敢面对?”

为什么不想,为什么不敢?夜白没有说,可他知道,合欢一定明白他在说什么。

“夜公子未免管的太宽了点。”合欢微微抬眼看他,眸底有嘲讽掠过:“纵然夜公子人中龙凤,想必也不是普世主宰,有些事情,夜公子管不得,也未必管的了!”

“娘娘的抗拒心思很重。”夜白冷淡道:“若是不解开娘娘的心结,恐怕我是拿不到镜花了。”

话到这个份上,夜白也不必要兜兜转转,同合欢打哑谜。尤其她现下察觉他的存在,其实已然是一种异样的情况。至少证明,合欢手中,的确握有镜花,且镜花已经为她所用,这让她即便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也能够在某些时候,识破术法。

“我说过,夜公子太高看自己了。有些事情,并不是谁都可以横插一手。”长长的裙摆,迤地而华贵,她垂下眸子,唇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浮现:“至于你要的什么镜花,恐怕是我所无法给予。”

夜白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眼尾处泪痣灼灼:“王后不知镜花为何物?”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知。”合欢望向他,一瞬不瞬:“原来夜公子是为了那所谓镜花而来。”

即便她的话音落地,夜白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沉静,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任何一般,芝兰玉树的脸容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娘娘。”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通禀的响动,打断了两人此时的气氛。

合欢蹙眉,不去看夜白:“何事?”

宫婢回道:“元帅传来书信,请娘娘亲启。”

元帅正是合欢的父亲合德,此时有书信传来,实则再正常不过。

然而,就在听闻的那一瞬间,合欢脸色忽地惨白起来,就连站在她一侧的夜白,也明显看到那颤抖的唇瓣。

缓缓吐纳出一口气息,合欢低眉,提醒道:“希望夜公子下次不要再贸然出现……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轻飘飘的语气,细微的好似蚊蝇的声音,可夜白却是听得真切。他定定然瞧着合欢,见她没有停歇,立即出声让宫婢进屋。

只是,就在他打算隐身伺机观察的时候,忽地觉得周身一股气息涌动,无形之中竟是将他禁锢,以至于他身上方方弥漫的幽色,顿时消散开来。

“我说过,夜公子并不是什么都能管。”合欢微微一笑,疏冷的眸子望着即将被推开雕花朱门,声音柔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我可以暂且放过夜公子一次,但这样的情况,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自然,也不会存着下一次。她既是熟悉了夜白身上的那股气息,他就和姜衍一样,妄图用术法暗中窥探!

只是,合欢本以为夜白至少会感到诧异,却没有料到,他眉眼一动不动,神色淡然冷漠依旧,就像是一早便料到了此时的情况一般,从容的让合欢都有些深觉波诡。

不过转眼,屋门‘咯吱’一声,被缓缓推开。随着外头光线照在她脸上那一瞬间,夜白的身影和气息也在刹那的功夫,消失不见。

长长的眼睫卷翘而浓密,覆下一片阴影。合欢闭上眼睛,兀自强撑了许久的身子骨,终于在那一刻,轰然倒下,整个长生殿,顿时惊叫连连,手足无措。

……

……

莫长安终究是没有在合府多待,即便合氏夫人盛情邀约,她也笑眯眯的拒绝了。

合氏夫人的言词,丝毫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她眉眼温顺而平和怡然,眸底浅淡,就像是久经人事一般,神色之间显出极致的幽静沉稳。

这样的态度,让莫长安纵然是起疑,却无从下手去怀疑。只唯独一件事,合欢手中的镜花,定然与合氏夫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此一折腾,一日也就过了大半,正午刚过,莫长安便慢腾腾的回了西宫,打算寻着夜白商讨一番,好歹这会儿两人也算是一个阵营的。

只是,她刚一踏进西宫,便深觉有些凄冷的厉害,若非最外边儿的殿门站着一些守卫的侍卫,莫长安指不定要以为此处是冷宫。

想了想,莫长安便吩咐了宫人,学着夜白那日的模样,装模作样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等到宫人们端上烹茶的一应物件,才拂袖莞尔,故作风雅。

“看来夜白还没有回来?”十里躲在莫长安的衣袖之中,密室传音。

“大约是罢。”莫长安抿了口清茶,望了望空荡荡的小苑,倒是有些忍不住胡扯起来:“说不定昨儿个我刚和他提起坠花楼,今日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

“坠花楼?”十里‘噗嗤’一声,笑道:“也不知夜白听了你的话,是不是又要甩出一个黑脸。”

坠花楼是个什么地儿?那可是繁城最大、最有名的妓院。昨日十里呆在莫长安的袖中,迷迷糊糊之中,的确听她和夜白说过坠花楼的新鲜事儿。

“哈哈,看来咱们都很了解他的秉性嘛。”莫长安不以为然,继续密室传音,脸上却露出没心没肺的笑来:“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看惯了他那作派,要是一天不看他甩脸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这话放心里头就是了,小心别让他知道。”十里摇了摇头,叹道:“不过倒也是奇怪,我瞧着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竟是能忍你这样的久。”

“这我是明白,不过十里……”莫长安笑容一顿,手中杯盏置在一旁,反问道:“你怎么好像很是了解夜白?”

“长安,你莫要试探我,有些事情,还不是可以说的时候。”莫长安的话,俨然便是一个圈套,若是她当真急着去反驳,才是真的入了这妮子的陷阱。

只不过,对莫长安的做法,十里并不觉有什么不妥,毕竟是她自己隐瞒许多在前,如是莫长安傻里傻气不去怀疑和打探,才是真的叫人奇怪。

“得,就你们这些个爱作冷脸的人儿秘密多。”莫长安哼哼一声,心下想着的,除却十里这一个清冷的姑娘,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夜白。

不仅两人都是秘密良多,还一个个皆是一副不容窥探的模样,瞧得她心中痒痒,委实是好奇的不得了。

“我以为你是要夸赞我一番的,”十里失笑:“好歹近来,在你面前我可是难得笑容满面,不似从前。”

在莫长安的面前,其实十里是日渐放松起来,也不知是从前那些身份和俗世拘着她,还是和莫长安实在太过投缘,就连她自己也猛然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像个普通的姑娘家,和他人谈笑风生,打趣怒骂。

这样的感觉,是她生平第一次触到,所以在莫长安的面前,十里一直放纵自己的天性,极少去克制一二。

莫长安闻言,原本还故作恼意的小脸儿,忽地便绽出一朵桃花般的笑来:“这倒不是假的。看在你笑起来好看的份上,我就姑且原谅你遮遮掩掩,不太光明磊落。”

“你这又是损我?”十里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姑娘年纪轻轻,嘴皮子倒是不饶人的。”

莫长安嗤笑,哼哼两句:“我嘴皮子要是饶人,可不得给夜白这狗东西怼得死死的?”

“你是不怕他当真同你生气,使了术法折腾你?”十里不知道先前庄舟和于半生叮咛过夜白,故而对于两人一直以来还算‘和平’的状态,有些难以置信。

“嘿,当然不怕。”莫长安挑眼,嬉笑着拨了拨细小的花茶沫儿,笑意不变:“那厮可是答应过我师父和师祖……更何况,我这人办事儿嘛,你还不知道?”

得罪他的时候,就踩着底线过,平日里也是嬉笑怒骂,该怂就怂。

就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莫长安当然是自信满满,不惧夜白了。毕竟两人也算‘互相扶持’,满打满算走了一路,认识了几个月。对于夜白的尿性,莫长安俨然已是妥妥的摸熟了。

“哎,你们这般啊,倒也是不错,只是,我总觉得今后你和夜白会成亲生子……”说到这里,十里突然一滞,脑子转过弯来,便下意识问:“我说长安,你若是今后和夜白成亲了,算不算是乱伦?”

师叔和师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噗……咳咳!”莫长安防不设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呛了一口茶水,顿时咳得满脸通红,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莫长安,没人告诉你,故作风雅可是要遭罪的吗?”冰冷冷的声音凭空抛出,就如湖中平白被砸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惊起一阵涟漪。

一阵冷风刮过,云絮落在莫长安的素色肩头,艳丽若火,明媚动人。

她掀了掀眼皮子,等到嗓子眼儿不难受了,才哼声道:“怎么,难道只许师叔卖弄风骚,不许我风雅一次?”

夜白摆弄朝露,煮酒拂衣的时候,在莫长安看来,只是卖弄‘风骚’,而她这般的,才是真正故作风雅。

“莫长安,”夜白走近几步,不去理会她的话,只冷声道:“赵琳琅的事情,你料理妥当了?”

“赵琳琅?”手下微微一顿,莫长安抿唇,作茫然状:“什么事情?”

“你最好不要装疯卖傻。”夜白蹙眉,料峭寒凉的眸底有冰刃万年不化:“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若是不将赵琳琅打发走,该是知道我的脾性。”

他说的‘这件事’,无疑就是指赵琳琅对她突如其来的爱慕与热忱。

“我去!”莫长安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师叔怎的什么劳什子事情都怪在我的头上?我今日可是询问了一番,赵琳琅认识你在前,我调戏她在后,要究其缘由,也是师叔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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