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裂痕（1 / 2）

“这是……”

遥望苍穹，破碎的天空星星点点，那些碎片逝去得很慢，在空中随风而动，像是电影慢放了镜头，看上去竟如梦境一般的美。

人们都是觉得这是假的吧，到底是什么特效这么逼真？

没有人能缓过来，经管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现实里的特效。

少年理解得还算快，在碎片坠落，大地颤动的前一刻，他就飞奔过去，拉住少女的手就往回带。

他的力气很大，这一番拉扯根本没办怜香惜玉，差点把少女的手臂扯得脱臼了。

她手中红色的试卷脱落，在天台即将崩坏之际，被风吹走了，在空中摇曳飘飞，越飞越高，直到被乱风扯破，直到看不见。

他拉着她，一步作两步，跑得很急。

教学楼的墙壁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这是要垮掉的前奏。两人抓紧时间，跨过楼梯，跨过扶手，跨过栅栏，在大地开始摇晃之后，他心中一直有一种这栋高楼将在下一秒化为废墟的错觉。

就想着，别的不多，至少也要把她给救下。

如此变故，学校里发生了很大的慌乱，有不少学生拥挤在楼道里。少年想要从最顶层短时间逃到地面根本不可能，期间若是教学楼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换一个逃跑计划了。

他望向人流最空旷的地点，那里是走廊的尽头，也就是一般教学楼厕所的所在地，此刻人流全部向楼道，那个位置反而空荡荡的。

就是那里了。

他心神一动，一言不发，两步挤开人群跳下楼梯，拉着她来到三楼处，转变了方向，朝着走廊的一端跑去。

而少女就这么被他拉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的手臂被拉扯得疼了，可自己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不知是遗忘了还是忽略了，她只觉得很开心。

时不时会回忆起过往，时不时又会想起曾经。

谁说她孤独一人？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傻傻的男孩子愿意陪着自己吗？

她庆幸第一个肯来救赎自己的是他。

她心中竟有一股窃喜。

幸好是这样，幸好是他……如此幸运，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有福分了，简直幸福得不像话。不管了，不管会发生了什么，反正就这样吧，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会安心许多，哪怕最终的结局并不好，她也认了。

终于，楼道崩塌了。

教学楼从中间部分，向着四周一点一点地毁坏，而他们已经来到了厕所的门口。教学楼开始分裂开，开始倾倒。时间不等人，他拉着少女，冲进了厕所，一脚踏上窗户，一跃而出。

根本不用回头去看，他知道少女一定会跟在后面。

哪怕是跳楼……

从小到大，这个女孩的嘴巴一直很硬，什么事都会很明显地讨厌，很直接地表示不满。可到最后，她终究会为了少年，去身不由己地接触这些事物。

从到抄袭作业，到打游戏，到偷吃东西，到逃课，到顶撞老师……到跳楼。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知道，但又不知道。

……

从三楼跳下去，楼层不高，但不可能毫发无损。才刚落地，少年的脚就骨折了，而少女直接倒地不起，她的手腕脚腕都破出了血迹，她捂着胸口，这一跳震伤了她的内脏。

根本顾不上检查伤口，身后的教学楼摇摇欲坠，他二话不说，再次拉起少女的手臂，将她背在身后，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空地跑去。

地面突然凸起，他一个不稳，差点朝后倒去。

他前倾身体，四肢落地，爬在地面。

身后的教学楼已经彻底从中间断开，高楼废墟以一种缓慢的姿态向他压下，仿佛要将这一男一女埋葬在地下。

时间上已来不及躲开了。

可能是结束了……

已经无计可施了。

最后一刻，少女不再反抗命运了，她伏在他的耳边，闭上眼，轻声细语：“我好开心，最后是你。”

“少废话，还没完。”少年狠狠地咬牙。

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指头竟然抓住地面，抓断了手指，他一个跃起，像一只猛虎，不管是否会伤到自己，拉住凸起的水泥地面，一个踩地翻越翻了过去。

有了凸起的地面作格挡，他有了一点缓和的时间，一个前翻滚，两人统统摔倒在地。

可还是没有脱离危险，仍旧有大量的墙壁石块砸下。

少年已然穷途末路，但他的反应很快，他迅速站起身，来到少女的面前，这一系列动作连一秒钟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面对坚硬的水泥岩石，这个少年居然想着挥拳去轰打，想用肉身骨头去与自由落体的水泥石块碰撞。

这怎么可能？

少女愣了一瞬，微微一笑。她现在根本动不了，可她已经知足了。

真的足够了。

岩石无情地砸下，少年却倔强地挥出了拳头。

本应该会是血肉模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