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绝望（1 / 2）

“父亲……”小璃用手轻轻撕下了一块烤肉，递向了兽角大叔。

她意思很明显，想将好吃的东西分一部分给自己的亲人。

兽角大叔名叫骆力，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张开了嘴。温软酥香的烤肉送进嘴里，骆力将嘴唇闭上，让牙齿慢慢地咀嚼，直到烤肉的香味传入了舌尖，蔓延到舌根。

小璃看着骆力吃下了烤肉，她自己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她撕下一块烤肉送到自己的嘴中。而在两位半兽族人的旁边，小璃妈妈则是在看着她们，一言不发。当然了，那些食物小璃妈妈也在吃，在她的手中，还有一个啃了一半的果实。

想来，这种场景只有在无忧无虑的时候，在原本温暖的家里，才会体现它原本温馨的感觉了。现在，不管再怎么平静的生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弥漫着看不出来却感受得到的悲伤。

不言，只是在自我安慰。

只是吃一顿简单的食物而已，带来的，不仅仅是味觉上欺骗自己的苦涩，更多的，还有心里上的失落感。

冷风吹拂，牵起小璃的头发。

暴族的一生都在征战中度过，若将所有的过往分为好几段光阴，流转而逝，能够在许多年后留在脑海，回忆着的，也只是像如今这般短暂而虚假的美好了。

……

“咦，这里还有生物居住么？真是奇怪啊。”就在凉风中，传来了这样不速之客的声音。

骆力听到了这声音，慌忙从恍惚中回过了神，他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自己家的庭院外，到来了一老一女两个人族，他们来到暴族所住小院的外侧，抬头看着骆力的住所。可以看到，那位女子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人类，她一身青衣猎猎，在微风中飘飘浮动着。而在她身边的那位老者，则身材伛偻，眼眶泛白，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看上去神经似乎有些不正常。

骆力从两人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兽类的特征。

很显然，来者并不是和骆力一起居住在这里的暴族，而是……

“人族？”

骆力猛地站起身，语音中充斥着紧张和惊讶。

“怎么会，我们的居住地应该很隐秘才对，怎么会被发现了？”在一旁，小璃妈妈也转过身，她看向院外的来者，眼中写满了不解。

“哦？”听到了骆力的声音，这时的白目老者嘲讽开了口，更加细致地察觉到了骆力一家的形态，“你们以为藏在人族境内就可以侥幸躲过一切吗？天真得让人可笑。”

“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便是人心，最简单的也是人心。嘿嘿，在足够诱惑的利益面前，不管是人还是异族都难以保持自己的本心呢。”老者轻笑着，开口道。

“你说什么？”在骆力的身边，小璃看着这位白目老者问道。

“人族，我们不愿与你争斗，又何必赶尽杀绝？”作为一家之主的骆力站出来，他挡在小璃面前，眉头微皱，认真地开口说道。

骆力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慌乱的神情，其实他是在装腔作势，目前这里的暴族中仅剩他和洛毕还有战斗力，洛毕外出还没有回来，他就必须保持镇静，想方设法拖住人族等待洛毕。不然，若是被人族看到暴族的脆弱从而很快出手的话，他们暴族就会被一举击溃，后果不堪设想。

可，对于骆力的话语，白目老者的面容还是那副惨笑的样子，他身旁青衣女子也仅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而已。

这个表情，完全是在羞辱对方。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永远都是站在高处俯视弱者。以前异族是强者时，又何曾放过人类，如今角色互换，人类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异族。

骆力知道事态有些不妙了。

“暴兽异族么？”青衣女子低声喃喃，旋即，她又抬头看向骆力，“我们比较仁慈，你们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我们经过调查，暴族族中还藏有另外一把‘钥匙’的，你知道它在哪吗？”

“说出来，就给你一线生机。”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钥匙’，从一开始就不知道。”骆力听罢，不依不饶地开口道，“一切都是你们自主想当然的。”

他知道自己暴族被侵略的原因就是所谓的“钥匙”，可骆力打听过，暴族族中，根本就没人听过“钥匙”，也没有谁清楚为什么钥匙会在暴族族中，很多族人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被人族察觉。

他曾经想探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已然没了意义，木已成舟，暴族山穷水尽，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为此你们还毁灭了我的族人，你们人类罪无可赦。”

“呵呵，那还真是复杂呢。”就在这时，一旁的白目老者发出轻蔑的笑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还真是错怪你了。”

“只是……”忽然，老者话锋一转，“你们这些异族家伙的态度让我很是不爽啊。”

他说出了这样极为挑衅的话语。

在他的旁边，青衣女子听闻了白目老者的话语后一脸无奈，她只好摇了摇头。

唉……在最初接到去清理异族余孽的命令时候，她就知道对话注定会演变成这个情况了。末世以来，她身边的这位老师只要遇到这些非人种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再怎么劝说也没有。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必然会演变成一个，那就是彼此残杀，最终只活下其中一个。

白目老者从来不会放过这些非人种族，也从未放过自己。

因为，曾经碎心般的悲痛，包括老者的脸，他的眼睛，全都是拜异族所赐。

但也还好，青衣女子看面前的几位半兽人，好像并不是很强大，就随白目老者的性子去了。

然而，这话听在骆力耳中，隐隐地，骆力就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威胁意味。

“你什么意思？”骆力沉声开口道，双拳紧握，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卑微者，只需要做好卑微者的事就好了。我问你，你跪着回答就好了。”老者惨笑着，如此说道，“可惜了呢，你不懂呢，你们不懂该怎么活着呢。”

随后，白目老者又看到了被骆力护在身后的小璃和小璃妈妈，这一幕，似乎是牵起了老者心中一些沉痛的回忆，老者双眼一眯，身上有浓郁的杀气外漏，他残忍地开了口：“连你们这些虫子也能有家人，呵呵呵呵，卑微的虫子们，好想将她们狠狠地捏碎啊。”

“你……”被一个灭族仇人如此羞辱，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骆力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

“嘿，回答吧，‘钥匙’你们藏在哪儿呢？还有其他族人呢？”白目老者惨笑着开口道。

“那我要是不说呢？”骆力心中有些气愤，故意强势地回话道。

听着骆力的话语，白目老者抬起他翻白的眼瞳，看着骆力坚挺的面容和他那固执的表情。

白目老者很放松地咧开了嘴角。

“不说吗？”这老者随意般地开口，“不说，可是会死的啊。”

“很惨地死去。”

“要是知道的话，还可能会给你们留个全尸。”

在昏暗的幻境下，他稍低头，神色显得有些可怕。

“你做得到么。”骆力听着白目老者的话，踏出了一步，像是不服气地说道，“我们暴族，从来不是怯战的懦夫。”

他身为暴族最强战士之一，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虽然没看到这个人族老头用出实力，但一直被这一个人族垂暮之人不断地蔑视辱没，自己也有些生气了。

“呵呵……”回应骆力的，却是白目老者不屑的冷笑声。

旋即，白目老者不再说话了，他抬起手臂，手化掌刀，没有任何的话语，对着骆力就是一刀劈下。与此同时，白目老者一身的能量迸发而出。在他的手掌挥动间，他身上的能量化为一道刀光，朝着骆力攻击而去。

只是这一个动作而已，却在那一股强大能量喷涌而出的一刻，让骆力当即就变了脸色。

能量化形，气息如海，现在的白目老者展示的，乃是骆力所不能及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可以轻易地杀死他和剩下的族人。

要知道，人族统领，是只有进化后的血脉者发生血脉质变并不断刻苦训练才能达到的地步，只有真正地步入了这个境界，才算踏入了强者的殿堂。这个境界可以将能量化形，拥有强大而复杂多变的手段，通常能与稍弱一点的异族族长匹敌。

至于骆力，他的战斗力与一族之长比起来，真正宛如鸿沟。

他只是一位暴族的得力战士，就算拥有着半兽族的强大肉身，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他也必然不是白目老者的对手。

真是上天的捉弄了。

骆力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今日来到自己家中的不速之客，居然会是一位堪比暴族族长的存在，他们这一族，注定要消亡殆尽了。可是，现在也没有逃避的可能了。自己的身后，除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不少藏在地底重伤在身的暴族人。

退缩，便是死。

只见那道灵力光刃一点一点在眼中放大。

骆力疯狂地大吼了一声，瞬间用出了自己的种族天赋狂化能力。他头上的巨角立即长大了一圈，淡黄色的灵力缠绕着他头上的巨角，一股厚实之感从他的身上弥漫而出。

骆力双脚跺地，低下头，用自己最强的巨角去抵御白目老者的刀光。

伴随着一声巨响，骆力家的庭院里烟尘四溅。

时间短暂逝去，直到烟尘散开，才看见里面的情景。

在离白目老者数十步的地方，骆力半跪着，在他的嘴角处，已经溢出了鲜血，他头上的巨角，也断裂了半截。

这不过是白目老者的一击而已，骆力拼了命，受了伤，才终将其挡了下来。值得庆幸的是，付出是有回报的。在骆力的身后，小璃扑在妈妈的怀里，看样子，这两位半兽族女性并没有受伤。

“可恶。”骆力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头紧锁着，“一言不合就动手，你们这一族还真是暴力又残忍啊。”

此情此景，面对这个白目老者，骆力真心感到像是有一座大山立在自己面前。

庞大，而高不可攀。

“残忍吗？彼此彼此了。”

白目老者对此，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只知道，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想当一个恶魔，专门屠杀你们的恶魔。”他轻笑着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哼……”骆力冷哼一声。

下一刻，骆力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快速起身，自己飞奔向白目老者，他们暴族的长处就是肉身的强度。骆力决定利用自己近身战斗的优势，去逼近白目老者。

只是，已经受了伤骆力，在速度上，欠缺了许多。白目老者动都没动一下，很简单地让骆力近了身。

骆力近了身之后，白目老者才有所动作，只见他点地后撤步，一步一闪身，任凭骆力攻击，却丝毫摸不到白目老者。看上去只是一个伛偻的老头，但白目老者的动作灵活程度，却比起骆力强了太多。

脚步轻移，身形摇晃。

骆力不停地想要攻击白目老者，但他的攻击在老者的面前，就像一个孩童般，被无情地戏耍着。最后，白目老者抬起大腿，横扫而过，骆力没有躲避掉这一下，被一击打中了腹部，硬生生地将他踢得倒飞而出，砸落在地。

骆力趴在地上，鲜血再次从他的嘴角溢出。

“父亲……”看到骆力受了重伤，小璃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呼喊。她的身体被妈妈强拉着，自己却很想去到自己父亲的身旁。

骆力从地上爬起，咳着血迹。他强行坚持着，努力地撑坐起。

“唉……看来，不得不屠杀了啊。”白目老者看着狼狈的骆力，轻笑道，“我其实不喜欢杀戮的。”

“小璃，你带着母亲，你们快走。”到了现在这个状况，已经由不得骆力有其他的方法了。

他只想，尽可能地，保住自己最亲爱的人。

“父亲。”

“骆力，我们……”

可是，小璃和小璃妈妈又怎么做的出来抛弃这种事情？

她们犹豫着，欲言又止。

“逃？现在想逃走了？”另一边，白目老者惨笑着开了口，“可是，逃得掉么。”

他说着，带着强迫的威压，一步一步地向着骆力一家走来。

仿佛一个恶魔的逼近，似要将无尽的罪恶与死亡，降临在那些无辜的生灵上。

“快走。”

眼看白目老者一步步临近，骆力沉声低喝着开口。

面前这位人族的强者，那是绝望的恶魔，是目前的骆力不可战胜的存在。骆力低估了这个人族，他们一家人，包括剩下的暴族，面对这个白目老者，都绝对不能想着与之一战，只能尽可能地逃跑。

可小璃和璃妈妈听了骆力的话，却是默然地犹豫着。

她们看着前方，那单手支撑着地面，挡在她们前面，想要很努力挺立身板的背影。她们的心里，也在一阵阵地发疼。那可是骨肉相连家人，若是留下骆力独自面对危险，她们怎么可能忍得下心，又怎么可能会舍得？

“不，我不要。”小璃固执地说道，“我不要离开父亲。”

“你们啊。”骆力痛苦地闭上了眼，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但是，再怎么用力都只能是徒劳，和这位化灵层次的强者战斗，根本没有一丝的可能。

“想走？走不掉的。”

在骆力身前，白目老者听着他们的谈话，露出了淡然的轻笑，像是丝毫不担心一般。他迈开步伐，翻白的眼睛轻轻眯起，一抹杀意从老者的眼神中弥漫而出。

“我不会让你伤害骆力的。”也就在这时，在小璃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瞬间，小璃的妈妈果断地移动了身形。她不肯放弃心中奇迹和希望，在白目老者靠近骆力的同时，她趁着白目老者有一只眼睛失明的盲区，快速从侧面绕出。

她来到了白目老者的侧边，挥开手臂，将一种灰色的粉末撒向白目老者。

那些粉末，是往日里用来对付野兽，拥有很强的麻痹效果，而小璃妈妈拼命的冒险，也想帮助骆力给予白目老者一些干扰。

她很贪心，对于自己的家人，她从来都很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