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1 / 2）

又是一天白雾弥漫，破碎的天空好久不见了太阳，白昼光明依旧，可随着日历的推移，天气日益寒冷了些许。

这一年，秋风吹得早，十月就吹落了满山的绿叶，再一月半月，直到山中青葱已退，枯黄漫天。这冬意来得急，让人猝不及防，一来就挡不住了，明明昨天还穿得暖和，今早一出门就冻了个哆嗦。

宿舍这边，大北悄悄起了床，他没吵醒艾佳鸣，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窗。

一时寒霜涌入房间，口中呼出的白气明目可见，大北不禁抖了一下，赶紧关上了窗。

他没想到天气会这么冷。说来倒也是，这一年秋季很长，早时冬就沉淀了它的严寒，酝酿着这冰冷的释放，本来大北以为还有几天才变天，谁知现在就受不了。

大北找出房间里的火炬，点燃了里面的干柴。

火光很快照耀了整个小屋子，温度将房间慢慢暖和了起来，没那么冷了。炬中的火苗独自起舞，淡黄色的光无节奏地律动着，它小，却在冰冷的天气里格外显眼。

大北看着它，出了神。

艾佳鸣悠悠转醒，她翻过了身，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大北。

“好冷。”微弱的嗓音打破了沉静。

“是冷呀，今早天气变了。”大北没有回过头，柔声道，“外面的云层很厚，看来今天要下雪了。”

“这么冷的天，肯定会下雪的。”艾佳鸣轻声应道。

“就是不知道来得早还是来得晚。”大北看向窗外，附和道。

“我听她们说，晚上的雪很好看，特别是在灯光下的时候，有一种站在某种梦幻舞台上的感觉。”艾佳鸣说着，眼睛忽然泛着光。

“路灯下的雪，我还记着呢，那是深夜时候的事了，灯光下雪花会发光，黑夜里亮晶晶的，像是撒下的光点一样。”大北回道。

“我却忘了。”艾佳鸣说着，翻过身面朝上，她望着小屋的天花板。

“都过去好久的事了，之后一直在四处奔走，哪还有什么心情赏雪。”她开口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场雪就是初三那年的，那一天我们堆一个小雪人堆了一个晚上，你还特地去找了一根蜡烛，说是把它当成生日蛋糕什么的。那时候好多商店都关门了，买不到蜡烛，最后还是在学校的旧仓库里找的。”

“我还记得好多人喜欢在冬天喷一种彩色丝带，很容易就黏在身上，还有送苹果，把一个苹果用漂亮的塑料纸包了一层又一层，价格翻了好几倍……”

艾佳鸣说着，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沉积的记忆在这一刻爆发，她伸出五指，看着手掌。她一边想着，一边说着，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人不当年，却总想着那年的雪。

大概是放不下罢，毕竟，回忆是种像罂粟花一样的东西，一旦想起来就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如同酒一样，会醉。

“你说的那是圣诞节吧。”大北道。

他对这个节日记得很清楚。

“圣诞节？”

“那是以前世界还正常的时候，人们会在冬天过的一个节日。你的生日和圣诞节是同一天，所以我记住了。”

“原来那叫圣诞节啊。”艾佳鸣说着，转头看着大北，嘴角牵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冷风来，奏响窗边。

在大北的视野里，窄窄的一方透明，有一抹白色穿过，映入眼帘。

大约是出生并生活在南方的缘故，大北对雪一直持有一股新奇感，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下雪，他就仿佛是看到了某种奇景，一定要看看，不容错过。

“是雪唉。”

“下雪了吗？”艾佳鸣从床上坐起身，她也望向窗边，神情很向往。

“一起去看看吗？”

“好。”

大北为她穿上衣服，两人打开了房门，走出了温暖的小屋。

灰蒙蒙的天空染上了苍白的星星点点，那纯白的荧光从天摇曳而下，在白天代替了云彩，在夜晚代替了月。轻抚的风意外地没那么剧烈，绕过肩膀，穿过指尖，冰冷的意扶摇直上，凝成了这冰冷的白色精灵。

想着下雪，雪就下了。

想着她，她就倚靠在身边。

她故意呼出白气，白气在空中消融，她故意伸出手接过雪花，雪花在掌中融化成了水，好像在这种环境下，什么都会消失，什么都留不下一般。

目光深处，白色的光点一眼望不到边，无穷无尽地从天落下，它们悄悄地浮上浮下，在半空中，乘着云，荡着秋千。

远处宽阔的场地里没有人影，漫天遍野都被这白色染尽，在孤独而寂寞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这雪。

蝶轻舞，枝头采，春风抚过春头意，惊鸿一现百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