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职责所在（2 / 2）

刘慧明笑道，“老大人何故要把人看透？留点儿马赛克不好吗？”

张国维一愣，不明白什么是“马赛克”，刘慧明也懒得解释，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赵光抃重新修整了一下面容，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虽然脸上的沧桑仍然清晰可见，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见刘慧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忍不住正色道，“德公何故顾左右而言他，赵某和东阳先生特上门道谢，大人该拿出诚意来才是。”

刘慧明仍然嬉皮笑脸地道，“既然是你们来道谢，自然是你们拿出诚意才是，我可以随便的。”

赵光抃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是极是极，德公说得对，赵某谬矣。”

张国维在刘慧明对面肃然而坐，故作深沉道，“在那种情况下，朝中无一人站出来为老夫二人说情，老夫和彦青与德公又没有交情，德公能站出来为我二人说情，老夫感激不尽。”

刘慧明终于正色道，“俗话说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两位都是因为兵事下狱论罪，玉翁又是前一任本兵，刘某身为兵部侍郎，大明兵部的二把手，当然得为兵部的人说理了。况且玉翁本就无罪，石谷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乃是有功之人，我站出来表明态度乃是职责所在，可不敢跟二位攀交情。”

赵光抃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德公高义，赵某感激不尽。”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张国维一连念了两遍，才喃喃地道，“大明党争已有五十年了，能仅凭‘职责所在’四字救人的已经不多了。”

刘慧明笑道，“我要是早知道老大人有杀手锏，才不会站出来出洋相呢。”

张国维不屑地道，“倘若不是周延儒不准老夫下令，老夫岂能放过那些陷入泥淖的建虏？虽然老夫不得不尊令而行，但老夫也不是软柿子，他姓周的要做严嵩，老夫可不做丁汝夔！”

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俺答汗为求开边互市而不得，便到北京武装上访。他挥师直扑北京城下，搞得朝廷上下手忙脚乱，时任大明兵部尚书的丁汝夔吓坏了，饥不择食之下就向首辅严嵩求助。

老妖精严嵩比他还害怕呢，见有替死鬼主动送上门来，便将计就计道，“在边关打仗，打败了也能遮掩过去。这次形势不同，在天子脚下，万一打败了怎么解释呢？俺答汗不过是个饿贼，让他吃饱了他自己就走了。”

傻傻的丁汝夔信以为真，便严令各军只守城不得出战，把广大的农村地区让给了俺答汗，让他尽情地驰骋。

俺答汗吃饱喝足之后，也觉得没意思，果如严嵩所言大摇大摆地撤走了。

这事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道士皇帝朱厚熜大发雷霆，严嵩便顺水推舟，把责任全部推倒了丁汝夔身上。

丁汝夔自然而然地下了狱。

严嵩又接着忽悠他，“你好好在里面呆着，过段时间，皇帝气消了，我就把你捞出来。”

丁汝夔信以为真，一直傻傻地等着，直到上了刑场才明白过来，虽然一路大呼“严嵩误我！”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刘慧明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是我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以后要谨慎了，不能再这样出丑了。”

赵光抃喝了口茶，急切地道，“德公说哪里话，德公乃是至诚之人，赵某和东阳先生都感激不尽，今日特上门来致谢。”

说罢，二人便起身对刘慧明长身一躬，吓得他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伸手扶住二人，尴尬地道，“过誉了，过誉了，刘某何德何能，如何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