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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温作为穿越者居然因为没见过‘大场面’导致‘贱价’售出玻璃镜,他心里滴着血要把损失从对面的王越身上找回来。
于是一开口就发难:这‘包货’略过成交价不提,反正我要现钱也就是铜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今不是后来那个有大量银子涌入的明代,市面上的货币只有铜钱——五铢钱是从汉代开始铸造并流通的,数百年间有不同朝代也铸造过五铢钱。
一枚(文)不同年代铸造的五铢钱各自的重量换算成现代的重量单位大约在三到五克之间浮动。
以一文五铢钱重四克(现代的重量单位)计,一贯钱共一千文重四千克即四公斤,一面玻璃镜三千五百贯全部用铜钱来付账的话就是一万四千公斤等于十四吨。
若是一次出货十面镜子就值一百四十吨铜钱,宇文温就是为难对方看其怎么运钱来付账。
铜钱重携带不宜一旦做大宗货物生意的话不方便,如今的天下各地,益州地域、长江流域、江南的陈国主要各州因为商业发达所以主要使用铜钱作为货币,其余大部分地方比如黄河流域则以绢、帛等实物为主进行物物交换。
冀州以北那就基本不用铜钱而是以谷、帛交易,岭南及交趾则全部以金银为主要货币。
为了解决‘用钱’问题各朝各代想出很多花样,以一当五、当十甚至当千钱都有。
以大周来说,周武帝保定元年(二十年前)铸造新钱‘布泉’以一当五并同行五铢钱。
建德三年时(七年前)铸造‘五行大布’钱以一当十与布泉钱并行使用,结果才过一年因为盗铸大布钱太多大周朝廷不得不禁止使用大布钱,然后因为布泉钱也不断贬值到了建德五年(六年前)就废止了。
两年前天元皇帝宇文赟‘禅让’给儿子——如今的小皇帝宇文阐改元大象元年,铸造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千,这钱推出后市场反应强烈:你说当千就当千,当大家傻瓜么!
然后被后世收藏家称为“北周三品”的布泉、五行大布、永通万国这三种钱如今已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宇文温可就认定了五铢钱,至于陈国那边以一当十的六铢钱那就更加呵呵了。
先前王越两次共买了四面镜子是靠着安陆的邸店内备着的铜钱和丝绸、绢布还有若干珠宝这些等价物付账,若是真的从江对面运这么多铜钱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长江南北两岸是敌对状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运钱过江谁会放过这条肥鱼,宇文温若是有船都想在大江上黑吃黑了。
知道对方是为难自己,王越干咳几声说铜钱运输不易可否用等价物抵价,若是郡公需要什么稀奇货物南朝这边多得是。
这年头经常钱荒所以人们交易时大多以物易物,绢布、绵布、丝绸这些都是常见的等价物,各个朝代给官员发俸禄大多都是实物和粟米。
农民们交赋税、田租也是实物和粟米为主,按如今大周的现状来说实行的是均田制,每户一年缴纳绢布一匹、绵八两、粟五斛全是实物,没老婆的光棍减半。
所以真要达成协议让王越包货对方也没有那么多铜钱给必然是要有一大部分用实物抵价,他的意思是用价值高但又方便携带的东西例如珠宝什么的充作部分货款。
先前一直斟酒的刘彩云开始和宇文温一唱一和分扮红、白脸,他俩个根据‘价格鉴定专家’杨丽华判定玻璃镜的最终售价至少一万贯,认为出货价目前来说不能低于五千贯。
这样作为制作方自己的利润和中间商的利润接近心里才好受些,再说这镜子又不是卖不出去长安那边的消费能力可不低。
玻璃镜的制作技术扩散以前只会是物以稀为贵,它现在是奢侈品而不是日用品所以宇文温要趁着新鲜大赚一笔,有人愿意包下来可以加快回钱速度自然是皆大欢喜。
宇文温虽然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王越这个‘奸商’抓住了自己的要害:他没有自己的商路只能把镜子卖给中间商。
若是能直接以一万贯的价格投入市场当然利润惊人可宇文温关于经商这方面的班底和商路等于没有。
长江以南是完全睁眼瞎摸不着门路,长江以北也得靠安陆本地商人将镜子贩到外地,还好有当总管的父亲罩着要不然怕是要被那些红了眼的豪商们派私兵给一窝端了。
所以在自己的商路建立起来前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让中间商赚大钱,但是宇文温也吃准了王越的弱点:时间。
江南的商业十分发达有能力的商人多得是,像‘琉璃镜’这种明显稳赚不赔的玩意任谁都愿意包货,只要他动作慢一点被其他商家联系到了自己把货源包了那么这一大盆肉就没份了。
至于王越如何保住这颗摇钱树不被别家黑吃黑干掉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出了己方地界上了船离开长江北岸那就风险自担。
所以双方经过‘热烈友好’的充分讨论后终于定下来:
首先,本年内宇文温‘从西域番商那里弄来’的镜子若是以要往长江以南销售那么绝大部分卖给王越,每面镜子出货价五千四百贯,有多少收多少现钱(或等价物)支付不接受赊账。
其次,对于其余长江以南的买家,除了王越外今年会卖且总共只卖三面同款镜子给他们出货价不低于六千贯,此约定有效期一年至于明年如何等到了今年年底再谈。
第三,王越过了长江到了江北安州地界有西阳郡公...不,是总管府保证你一路平安。
王越见生意初步谈成兴奋不已但紧接着问道:“不知郡公需要何种货物抵价?”
他希望宇文温要珠宝首饰,这些东西体积小容易携带价值又高,例如一对做工精美的琥珀发钗少说能值五十万钱也就是五百贯,二十对就差不多能抵得上两面镜子的价钱了。
而这只是不过一个小包裹大小自己一人就能不露痕迹的带在身上,还有类似象牙、珍珠、宝石、夜明珠、异香之类的也不错。
“异香?”宇文温闻言不由得想起在长安皇家寺庙禅房里那一个让他和杨丽华爽翻天然后还‘命中目标’的奇香,当然那玩意应该是异类这年头从东南沿海来的异香约莫是龙涎香等稀罕之物。
但他不需要什么象牙、珠宝首饰之类的稀奇货物他的目标就是筹集现钱,自己练的是私兵全靠军饷维持不能断所以铜钱是必须有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大战,为了保持士气到时奖赏要钱士兵阵亡后抚恤也要钱,那些届时因为伤残失去劳动能力的士兵他也决定发一笔安家费这也要钱。
未来在巴州州治西阳城外建工坊以及水车等相关配套设施也要给工匠们发工钱,赴任后西阳城里的府邸改造也要发工钱。
自己和敌国做生意还得给做总管的父亲“买路钱”,父子归父子吃独食的话生意迟早做不长。
今年一年用到钱的地方很多,所以虽然玻璃镜不愁销但既然有人愿意包货他也就认了只要来钱快就行。
“交易还是尽量以铜钱为主,金子、银子有多少要多少。”宇文温想了想说道,这年头金子就不说了银子都是硬通货拿到哪里都保值。
上等的丝绸、锦缎也可以但是要多了自己用不完还得转售虽然不会亏但不想这么麻烦,一个刚来安陆没多久没根基没有商队的西阳郡公哪里来的那么多货物,万一“总管次子从敌国进货做生意发大财”这种事情传出去总是太难听了。
呃,虽然我确实是见利忘义和陈国商人勾结做生意发大财...
宇文温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还要大量的硫磺,也就是拿来制作‘黑科技’物品火某药的原料之一,反正江南地带蚊虫蛇蚁多以防虫名义进货谁也不会多想。
至于另外一个原料——硝,他有办法土法制硝所以就算了,虽然目前没能力装备火铳练出大英帝国龙虾兵但是做出“震天雷”对付陈国水军可是他的计划之一。
这年头的水战玩得是拍杆,可谁特么要跟你玩拍杆玩碰碰船,吃我近距离震天雷先!
食盐也要,世间食盐的来源无非井盐、海盐、池盐三类可安、襄、黄三总管府都没有这些产盐地,海盐就别想了又不靠海,井盐、池盐也没有所以要从外地贩来。
太平时节食盐一斗也就几十至一百文之间但是经不住量大,盐这东西每个人每天都要吃否则没力气,特别是宇文温准备拼命的操练新兵到时不光饭量大而且出汗多不补充盐分那帮抠脚大汉迟早‘软趴趴’。
趁着南北两边没开战赶紧多屯一些,粮食本地可以自产这盐没了存货可是真会吃完的。
“郡公不需要珠宝首饰?”王越有些失望也有些吃惊,硫磺和盐不是什么高价值又便宜携带的玩意这还不如带铜钱。
宇文温说珠宝首饰要一些就行了他又不准备卖首饰,至于其他什么龙涎香等稀奇货物不是不可以,反正来日方长真想要什么到时再说。
王越却有些郁闷他东家手里珠宝首饰大把可是硫磺一时半会未必能凑得很多况且价值又低,食盐到是能拿到货就是价值也不高。
宇文温倒不是存心为难王越,只是他真的对什么珠宝首饰不感冒,若是手下还有别的经商人才到可以考虑做中间商关键是人手不够。
判断珠宝首饰的价值完全要看眼光,自己的小老婆杨丽华到是见多识广可如今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再说做生意抛头露面多了万一给别人认出来“是大周太后哎!”那就麻烦多了。
刘彩云做买卖是好手但知道制作玻璃镜的秘密所以不能成日里让她在外边跑万一给人捉走就玩完了,自己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财源断掉了还练什么兵。
没有钱怎么养两个貌若天仙的老婆,这金屋藏娇要钱置办一身行头也要下血本,到时生了一群儿女也是要花许多钱。
“王掌柜若是能贩来石蜜那也是不错的。”
石蜜就是蔗糖,如今的年代陈国岭南地区已经广泛种植甘蔗榨汁制作石蜜这种高利润的特产了。
王越总算松口气觉得这西阳郡公好歹要了正常的货物,他判断对方经商人手不够也没什么商路,对于做中间商倒卖货物赚差价没什么兴趣。
可对方对珠宝首饰这种便携而价值又高的东西不感兴那万一出货量大自己短时间内去哪里弄这许多铜钱,所以他极力鼓动对方考虑多用等价物抵价。
“王掌柜的东家当真实力雄厚货物充足手眼通天?”宇文温眉毛一扬。
“正是,不知郡公要什么货?”王越来了精神。
“什么货?嘿嘿,当然是违禁物品了...”宇文温笑得如同狐狸。
“这个嘛,草民是守法商人违禁物品是从来不经营的...”王越也笑得如同狐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