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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种生物,吃饱喝足就想睡觉。
铁幕也想睡觉,所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
让人很不爽的一点,这间屋子就一张炕,还被半死不活的于二给霸占着。
迷迷糊糊地,在村子中转一圈,满地都是‘垃圾’,推开几间家门走进去,满屋子都是鞑子身上的骚味儿。
铁幕感觉大脑越来越昏沉,急需睡眠,潜意识里却不愿意将就。
只是仍由脚步带着他走,不停地走,走出了村庄,走上了山梁。
腰腹间传来阵痛,伸手摸了一把,湿淋淋的,整个手掌都染红了。
伤势,没他想像中恢复那么快,也许,这就是当人的代价吧。
迎面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人,似乎在低头系着包带,一头就撞到他的身上,然后,那人便倒摔在路旁,铁幕没有半分停顿,迎着风中的黄土继续前行。
“贼你妈个瓜皮,我……”
行人看清撞他的人,自行闭上嘴巴,抱紧包裹急匆匆逃掉。
一边跑,口中一边念叨,“贼他妈,见鬼啦,肚子上恁大一个洞还不死。”
不只是肚子上的伤势吓人,铁幕鞋面与裤脚全都沾满了红色粘土,那是血液搅和黄土而成。
当下的世道,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死去,人们也都习以为常。
所以,铁幕行走在山道上,最多有些吓人,还不至于引起混乱。
独轮车停在道旁,避让路中间血淋淋的人,车板上,母亲捂住孩子的眼睛,车辕后,父亲的手伸入麦杆下,握紧了柴刀。
幸好,那个人,没有提出非份的请求,或许,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家子。
“当家的,快些赶路吧,都是可怜人,哎……”妇人催促丈夫推车,他们也没有余力帮助别人。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段低矮的谷道,铁幕感觉到一些熟悉,这才抬头看了看山势。
原来,竟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这里,由前方的山体裂缝攀入,可以穿过右边的断崖,再往前就是昨晚如厕的小山坡,那处古墓所在。
看来,我还是更喜欢睡棺材啊!
铁幕自嘲一笑。
由于‘魂刺’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直接导致身体伤势不能恢复,这才感觉身体疲惫,精神不振。
虽然至阳真气有修复躯体效果,但他不懂得引导之术,真气自行运转的效率实在太低。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还是得依靠僵尸的能力,不然,他这根断骨怕是永远不能修复。
想明白之后,铁幕自然加快了脚步。
却在这时,谷道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骑护着一辆双辕马车急速驶来。
“让开,快闪开。”骑手挥动长鞭,远远就开始吆喝。
看着马匹健壮的双腿,还有修长的脖颈,铁幕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肚子好像又饿了。
唏律律……
吁吁!
随着健马的长嘶,以及骑手的精湛骑术,马车总算没有直接撞上来。
“你不要命啦!”
骑手喝骂一句,紧紧收住缰绳,马儿‘嗒嗒’原地踢踏,佩剑撞击马鞍‘哗哗’作响。
铁幕没有回话,只是冷眼望着三个骑士,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感。
“发生什么事了?”娇柔的女声,从车厢中传出。
紧跟着,一个荆钗布裙的美妇掀开车帘,朴素的装扮,丝毫掩盖不住她国色天香的容颜,嘴角一颗红痣最是醒目,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无事,夫人,您还是回车上去吧,若有半分闪失,卑职可担待不起。”
当先的骑士调转马头,持剑跃下马背,以半屈膝的方式向着妇人行礼,另外两个骑士则抽出长剑,警告式的指向铁幕。
美妇人没有理会骑士,而是将目光投向谷道中的人,“他受伤了!”
“是的夫人,似是被树枝扎入了腹腔。”
“给他送些伤药,再问一问他欲往何处?”
“是,夫人。”领头骑士走回队伍前方,将一瓶金创药递到铁幕面前。
“诶,夫人心善赏下伤药,拿着吧。”见这人接过伤药,骑士又说道:“不管你想去哪里,都不要往前走了,狼骑已经兵临凤翔城,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铁幕仍然没有答话,打开瓶塞闻了一闻,又看了一眼马车上的美妇人,犹豫了一下,终是让到了路边。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
骑士轻声骂了一句,回马车复命去了。过了一会儿,骑士再次回来,并扔过来一套衣服,这才翻身上马,护卫着美妇人乘坐的马车扬长而去。
“真是个怪人。”
马车渐渐远去,铁幕也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衣物和金创药,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走了这么远,遇到过无数的人,这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并愿意帮助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但她的样貌已经记在了脑子里,实在是妇人太美丽,很难让人忘记。
没用多久,铁幕终于回到古墓中。
站在石棺前,他将一套黑色劲装摊开在棺盖上,想着美妇人那带着怜悯与同情的目光,不觉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居然成了需要施舍的可怜人,实在是有些讽刺。
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下自身形象,不能由着性子来,既然决定做‘人’,就要尽力去适应人类的规矩。
铁幕穿上黑衣,又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坐入石棺之中,慢慢躺下合上棺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
此时,梁上塬的另一个方向,有一场杀戮正在进行中。
鬼头刀森寒的刀光掀起狂风,挥洒出血线。
每一刀落下,或是人头飞起,亦或直接将人体劈成两半。
有人反抗,却依然被一刀毙命,有人逃跑,却跑不出百步。
刀的主人似乎在发泄,他要独自一人杀光所有的鞑子。
可是,当最后一个鞑子被腰斩,他心中的暴虐依然没有减轻,他只能不停地对着尸体挥砍,直至将尸体跺成肉泥。
“啊啊啊……”
李魁疯狂地呐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躁动的心情。
彭连山看着这场戏,别人的独角戏,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心,只剩下一片冰凉。
赭老温死了,王庭肯定不能回去,彭连舟是他亲大哥,却不将自己当作兄弟,黑木令居然交给李魁这个二货掌管。
‘现在黑木令丢了吧,哼哼,看你回去怎么交代,好好发泄发泄吧,回到蓝教你就没有机会啦。’
彭连山恶意地想着,期待着李魁受到教规的惩处。
李鬼担心地看着师兄,却又不敢去阻止,怕一个不小心让师兄走火入魔。
“师兄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李鬼只能不停地问。
终于,李魁停了下来,蹲在肉糜边喘着粗气,感受到师弟搭上来的手掌,才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
“师弟啊,师兄好难啊……哎,说了你也不懂,走吧,到了武功县买上三匹好马,咱们星夜赶回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