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误入（1 / 2）

胡朝一点点把洞口堵上的时候心情甚是愉悦——这可能是他这阵子最轻松的时候，像是摆脱了某种不热爱的工作。

就个人来说，目前为止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创建了大齐。想当初一个人，只身北上赶考，即使再穷再累了无功名也不至于落这么个毁誉参半的风评，毕竟打仗嘛，死伤肯定有，人都有家人，哪方死了不都怨到挑事的人头上。如若不是这单事，久考不第或许还能博点世人同情，回到那小镇上继续做个土少爷，娶几房美娇娘儿孙满堂，管他世风日下，自家干的可不就是黑白通知半灰不纯的私盐生意嘛。这世道越乱，黑生意就越好做，人总不能不吃盐巴吧——大饥荒又不是年年有，不过就是多些税款，养多几个废物官员，心情不大舒畅罢了。

堵上最后一个缝隙时洞里重新陷入黑暗，身上的佩剑冷不丁地撞到了洞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为什么大家的兵器都化了，你却还在呢？”

一人、一剑、一婴孩就这么摸着黑往前边走，好一会都没见到所谓的悬崖。黑暗向远方无尽延展，不知何处是终，也找不到一丝丝亮源。偶尔可以听见水滴滴落的声音，没有任何规律，在密闭的洞穴里被无限放大。

就这么走了约半个时辰，仍不见林言说的悬崖。说到林言，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大汤的人可能都进谷里了吧，自己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不磊落。

虽然一直听得到水声，但未见到半滴水，嗓子是越来越干。这洞窟呆的越久越觉不妙，胡朝也知其中利害。恰在这时怀中的孩子醒了过来，估计又有种回到了子宫混沌的感觉吧，嘟嘟囔囔了几句，也分辨不出什么意思，好在没哭没闹。又过了些许时候，孩子挪了挪身，往胡朝胸前凑的更近紧了些，左挠又挠，一无所获，登时不满地大哭起来。

狭小而阴暗的洞穴被这哭声塞满，无处可逃。胡朝下意识地学着平日奶娘的样子拍了拍孩子后背，毫无效果，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任谁听了这四面八方裹挟的嘹亮哭声都难以不心疼，确实也有些时候没给他喂吃食了。这哭声有意无意地也扰乱了人的心神，想要从这洞里出去，烦躁不得。

“那就让他哭会吧，应该饿不死”。胡朝蹲下身扫了扫周围一圈的地，喜干净这品质在无人之地也得象征性地表现一下，就地打起了坐。

孩子彻底醒来了，得不到吃的，哭闹了一阵又自觉无趣，舔了舔略干的嘴唇，渐渐地累了声儿也就小了，迷迷蒙蒙似乎又要睡过去。说来也巧，胡朝为了从啼哭里挣脱出来仔细地寻了这声音的来路，从发声传到山体上又折回来，几经折叠在这洞窟里扩大许多。但在声音的折返轨迹中，并不止有孩子的哭声一种，还有微弱的齿轮转动的吱呀声，若不是为了摆脱这哭声，还真关注不到这细丝踪迹。

声音是右边来的，可这一路摸过来并没见到岔路口，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如若人有一丝疑虑或恐惧，那黑暗将数倍这种负面情绪。如若笃定出口就在前方，只会竭尽全力地往前，之余经过了什么，大概率会被遗漏不少。

所以，漏掉的到底是什么？

——水声！

“水声没了…”

如果真的有机械在这，那通常会有两种可能：隔绝水让它保持干燥，或者用水做动力维持运作。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水声了呢？

胡朝吞了吞口水，显然这边的空气比早前更干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