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绝壁（1 / 1）

先看阿鲁这一群，既然选择了翻山，就抡开手脚，爬起了这祖祖辈辈未曾爬过的山。山势不算太陡，一步一步地上比爬树还容易些。爬树是上去了就行了，爬山却是上了还要上，总是不见顶。今天吃过肉了，所以大家力气很足，但渐渐地就开始考验起大家的耐心和耐力。族群的喘息声逐渐增大，最苦的是那些带着幼儿的母亲们，背上背着东瞧西瞧的幼儿，全靠母性的力量支撑着。队伍拉长了，前面的猿人有时不得不停下来等，或者伸手去拉扶后来者。忽然，阿鲁和阿努发现前方一石之地远的地方——一个猿人扔一块石头大约五十米，称为一石之地——正站着俩只狼，它们正注视着阿鲁族群。突然，两只狼猛冲了下来。要放在已往，这群猿人肯定四散逃命，纷纷上树了。可今天完全不同，阿鲁阿努和青壮年猿人们组成的阵形非常坚固。他们全都站立起来，呲着牙，整齐划一，威猛地朝着两只狼走去。两只狼看到的不是一个个普通的动物，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巨兽在恶狠狠地朝它们威逼过来。它们刷地一下停住了，其中一只还差点摔了一跤。急转身，它们拼命地朝山上逃去，直至很远，才心有余悸地朝这群猿人偷眼张望。

这两只狼今天逃过一劫，如果被族群抓到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

阿鲁感谢这两只狼对于族群力量的验证。西边的晚霞将群山变成了暗蓝色。众猿人都又累又冷又饿。阿鲁找到一处避风的直壁，决定让队伍在此过夜。他们发现此地连树叶也很少，只有干土层很厚，便收集大量干土，堆在岩壁边，准备夜里御寒用。

他们拿出一直带着的兽肉分而食之。其实他们很感口渴，却什么水源也找不到，眼下只有这些肉里还有点水份，所以食之甘味。

突然有两个猿人为分肉不均撕打了起来，阿鲁和阿努立刻飞跳过去，呲着牙“咔，咔”地训斥他们。群猿人也围将过来，“咔咔咔”地呵斥他们，这俩自知理亏，双手蒙眼羞愧认错。

将余肉分食后，族群成员纷纷钻进靠壁的土堆里。这正是一个避风的壁，而干土可以保暖，这山上第一个寒冷的夜，就靠这土了。阿鲁拿了一根树干，决定自己站岗。阿努却走上来，也拿着一根树干，拍拍自己的胸脯，要阿鲁去睡。阿鲁对他放心，便去睡了，将身体埋进了干土里。

山风刺骨，远处传来了狼嚎声，此外一切安静。阿努不敢大意，虽然因为寒冷而跺着双脚，一股神却贯注在周围动静里。半夜里，阿鲁来换了阿努的岗。

东方渐白时，阿鲁忽然感到一丝惊喜，再凝神一听，简直喜出望外，原来他的耳朵竟捕捉到了极远处的鸟叫声。有鸟就有树，而且不会是光秃秃的树。这鸟叫声让他想起故乡森林的茂盛时期，所以高兴之后又有些伤感。

天已大亮了，群猿人都不肯起来，阿鲁不得不用树枝敲打他们。他们一个个起来后，混身都是干泥，却突然有一瞬间全体都不动了，楞住一会儿后，全都跳将起来，一齐围了上来，要阿鲁拿主意。见此阿鲁明白，他们全都听到了鸟叫声，连雷打不动的毛发梳理也不顾了。

阿鲁望望浑身沾着土的族群成员，大手一挥，队伍又上路了。没多久，他们遇到了上山后的第一个坎——如果不算那次斗狼事件的话——，一个将近垂直的有五六个猿人身高的岩壁。这岩壁光滑而无处可攀。往左右望去，全是同样的绝壁，甚至更高。阿鲁和阿努一商量，觉得此事不难，便使五个壮猿汉叠成罗汉，众成员从他们的身上轻手轻脚地一个个爬了上去，只剩下下面那五个，便用“拔萝卜”法，将下面五个一气拔了上来。但最后的那位不幸没抓紧，落在了下面，大概是因为他在最下面，负担最重，所以累得有些失神。阿努便用藤条连接起来，把他拉了上来。在冷风中气喘吁吁了一阵后，重新整队出发。大家自然对那几个“罗汉”多了一份敬意。罗汉们也感受到了这点，油然而生一份自豪。接下来又碰到几个一样的绝壁，罗汉们分外卖力。后来还出现了争当罗汉的现象，虽然他们都知道，那绝不是个轻松活儿，特别是最下面的那个。

他们快到达山顶时，太阳几乎在头顶，面临最后一个直壁，也是五个多身高。一个个上去时，罗汉们觉得怎么上面那么多欢呼，而且从第一个开始就是，每上一个，多一份欢呼，直到他们被族群抑制住激动合力。“拔”上去后，这欢呼才从他们的口中一齐释放。群猿人失控了，一齐向对面撤腿跑去。疲累感洒到了山空中，一个个精神百倍地呼喊着，仿佛已经取得了完胜。阿鲁和阿努也在后面快步地走。他们觉得大家跑出去有二石多地时，忽然呼喊声没有了，像有无形的手捏住了他们的嘴巴。这是一种奇特的静。他们知道有情况，快步赶到，才看到了眼前的形势。

原来往下是一个很深的山谷，大约有一石多深。而这边是一个绝壁，棵树不生，寸草也无，全是光滑的岩石。左右望去，更是一色的绝壁。对面五十多石远处隐约可见另一座坡势较缓的大山。下面这山谷中迴荡着一片片悦耳的鸟鸣。此山谷类似于一个盆地，树木稀稀落落的。这稀林盆地的绿色让族群极为心动，却无可奈此绝壁之何。

此山顶风倒不大，众猿人绝望之余，干脆互理起毛发来。阿鲁和阿努没心思梳理毛发，望着这绝壁发呆。看着这垣直壁，阿鲁想起了在山下遇到的那个族群，知道了他们撤退的原因，心中好不烦闷，对一个过来给他梳理毛发的女猿人发了怪脾气，一把推开了她。这让她无法理解，瞪大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摇着头走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