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两座石屋（1 / 1）

阿努看着这些山岩，渐渐地，虽然本没有这个心情，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欣赏这山体的美。那色块，那结构，透着一种阳光下的炫耀。但恍惚中，他觉得这绝壁上似乎有一根飘带怿动起来。这根飘带是缥缥缈缈，晃晃忽忽的，但好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了。一声大叫，族群呆住了，一齐盯着他看。他这才发现这声大叫来自自己，赶紧咧了咧嘴，做出点笑容，猿人们这才放了心。他将手往岩壁上一指，然后开始缓缓地移动，岩壁上什么也没有，猿人们都莫明其妙，只有阿鲁看出来了，也现出了微笑。原来那是一些山体的皱折，断断续续的，阳光下不太明显。但如果将这断断续续的皱折连接起来，便是一条之字形的下壁路。阿鲁和阿努又研究了一会儿后，阿鲁便向族群发出了移动令。整个队伍侧向移动一石之地后，到达了这条飘带的起点。阿鲁特地检查了每个猿人的指甲，太长的都必须用石块磨短，因为太长的指甲对攀岩不利。一切准备停当，族群开始由此下岩壁。先是一些“传递员”到位，将小幼猿人逐一递下。然后成年猿人逐一攀下。从远处看，就像山崖上挂下了一长串大蚂蚁。

猿人们一落地，便似得了重生一般，立即奔向那些树。稀林盆地的那些鸟儿从未见过这般阵势，哗哗地飞散向天空。

族群早就饿了，树枝树叶一路颤抖过去，全面开花。有点干瘦的果子被疯狂的手刷刷地扯离树叶，塞进嘴，咬成果浆，咽入到空荡荡的胃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消化系统立刻启动，对新鲜的浆液欢迎有加。阿鲁咧嘴了，阿努咧嘴了，大家都咧嘴了。到处是似笑的脸，眼睛都闪得晶亮。吃饱了，小猿人们忙着追逐玩耍，大猿人们则东躺西睡。

阿鲁和阿努也吃饱了，开始打量起这片新土，并考虑起过夜的问题。这里似乎泥地少，岩石多，树木稀疏且枝叶不茂，果实干瘦。地上连草都是稀稀拉拉的，有些地块甚至完全光板。有些树干上还有些苔藓，其他的就只好打光棍。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地广人稀，只要多跑些路，干瘦的果子还是取之不尽的。只是过夜仍是问题。土吧，很少；叶吧，很稀。温度似乎比山上高些，白天是能过的，夜晚则肯定不行。阿努看着兀立着的一块巨岩，折了一根树枝，寻一块泥地划起了条条杠杠，很快有了主意。和阿鲁一商量，决定先由着他们玩耍散漫，判断他们到傍晚时定会自己着急起来，那时才会有真正的动力。便各自休息。

果然，夕阳西照时，族群都聚拢在了阿鲁的周围。他们东张西望，看看晚霞，看看树，看看岩石，缩起头颈，双手抱肩。那意思很明白:要在此地过夜了，怎么办？此时阿鲁才布置下去。族群积极兴奋。搬岩石，寻树枝，在阿努的指导下将岩石叠起。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将燃尽时，两座贴着那块巨大岩石壁建起的石屋落成了。这巨石壁面对着那族群曾由之攀下的之字形飘带折痕路，约有一石之距。

这两座石屋非常简陋，但相当牢固。石缝间以树枝填塞。虽只有三面墙，屋顶是开放式的，其建筑学上的意义却非常深远。我们不能说现代的摩天大楼与之无一点关系。这是人类建筑学上的星星之火。这建筑的屋顶，是用藤条将树枝编结成整块后搁置墙上。群猿人攀入后再将其移动覆盖。当夜，这建筑为族群御了寒。

一夜酣睡。每屋都有一个岗哨，通过这简陋建筑的缝隙向外观察。月光下的稀林盆地有一幅奇异的景像。每棵树，每块岩石都像在发出莹光。下半夜，月亮移到了山那边，稀林盆地便处在了山的黑影笼罩之中。偶然会传来夜鸟的咕呱声。下午群猿人的掠食不仅消耗了树上的果子，也破坏了一些鸟窝，让许多鸟成了无家可归者。因此分不清这些夜游鸟是原本的夜游族还是新添的无奈夜游族。

在这里看夜没什么其他野兽可防，岗哨主要是防蛇，也都不敢大意。天蒙蒙亮时，石屋内还是暗的，阿鲁醒来了，叫岗哨去睡。透过缝隙，他朝另一所石屋望去，那里睡着阿努。他觉得阿努很强，而且识大局，是他有力的帮手。这要放在以往茂盛时期的森林里，这样的猿人是必须离开族群的，因为对他的族群霸主地位是个挑战。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能力强的猿人多多益善。只可惜除阿努外，其他的猿人都只是几介武夫。当然现在是连这些武夫也不可或缺。正想着心事，天就大亮了，鸟叫声响成一片。似乎远处的鸟还比近处的更为密集。

族群醒来了，蓬顶被拉开，一个连一个，大大小小的，猿人们攀了出来，在空地上相互梳理毛发。只有在这个时候，族群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逸。然而这安逸中还是隐藏着一丝不放心，因为这仅是一个可能的新家园。不过看着这新建的石屋，他们心中还是洋溢着特别的满足感。

太阳很快就升了起来，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族群散开觅食了，有的往东进发，有的往西奔袭。稀林盆地又热闹起来。至此，阿鲁族群可算是初步成功地安置了自己。那么另一支队伍呢？阿布他们呢？他们沿着山脚走，命运怎样呢？山脚好走多了吧？他们会不会遇到狼呢？他们…我们也来看看他们。

阿布团队里的猿人大多畏山，所以宁可跟着阿布。这些猿人都是在平原上的热带森林里长大的。即便是阿鲁团队中的那些猿人，若不是出于对阿鲁和阿努的能力上的信赖，也会选择避山而走。但从结果上看，翻山大大地锻炼了族群的能力，为以后的发展提供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