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哥显威软硬兼施，耗子无奈找寻帮手（上）（1 / 1）

正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又是一年中秋节气，丹桂飘香，秋风送爽。有家有室的人儿，多半此刻围炉而坐，品着美酒，吃着月饼，看着天上的月亮，畅享着天伦之乐。但却是苦了离家的人儿，在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虽说是过节，却没有半点高兴的劲头，无奈之下，只得往人多的地方聚聚，哪怕是认不得对方，却只要眼里看到个人，也许就能消解片刻的寂寞。

瞧着今天的“富春茶社”，怕是被这么一群孤单的人给包围着了。不过蔡先生今日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却并不显得这么寂寞，要说为什么？自然是有钱赚了，眼瞅着大堂里面这么多的人儿，自己只要扯破了嗓子，东拉西扯的说上个故事，也别管别人爱听不听，只把那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引了众人的注意，别人面子上过意不去，多少可得给他些个赏钱，这不是今明两日的食宿却是不愁了。

只听他正了正喉咙，朝着众人缓缓道来：

诸位看官，可都知晓这生意人？俗话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不对不对，这做生意的也有分好的坏的，怎么着碰上像这富春茶馆的周掌柜般与人和善，价格公道，绝不以次充好，更不坐地起价的，在这世面上是大大的少了。我说得可是除了周掌柜外，其他的那些个“奸商”，要说这“奸”呀，不过就是要耍小聪明，把东边的货物给卖到西边来，又把西边的货物给卖到东边去，卖来卖去的可不就赚上点利钱。这你开得价越高，利钱自然就越多，但买东西的人也不是傻子，如何把那东西给忽悠出去，这才是你做“奸商”的本事。所以，你别管说别人是“奸商”，人家可是干这个的做活。但是甭管你怎么卖，都得先有个本钱，能把张家阿姨或是李家大妈手里的粗衣烂衫或是破铜烂铁给买回来。

但是天底下呀，又有另一种商人，专门做的是个没本钱的买卖。怎么？都知道了，可不就是或偷或抢，把理应是别人家的东西给占为己有的小偷土匪恶霸之类。要我说，好歹上那“奸商”最起码还跑动跑西，付出了自己的辛劳才赚得了那些利钱，但这种偷东抢西的却最是可恶。不过，真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在这行当里，可也有个厉害人物。你说他是谁，却听我慢慢道来。

其实呀，他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哪里人氏是没人知道。可他有个外号，叫做“大哥”，带头大哥的大哥。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嗨，干这偷蒙拐骗行当的，哪里有什么交心的真朋友，大家不过是都顺着这个“利”字。这“利”的方向对了，我能跟你拜把子称兄道弟，为你是肝胆相助两肋插刀。但在这“利”上起了矛盾，就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我也能绝情断义背后捅刀。所以呀，我还是在这里奉劝诸位是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干活。

当然，这大哥既然叫做大哥，自然有他的不寻常的地方。你们可知道，在大哥他来扬州，干上这票之前，却是在全国上上下下百八十个地方犯过案子。小到你三岁孩子在自家门口玩的一匹小木马，大到那啥犄角旮旯小地方给皇帝老子进贡的贡品他都劫过。要么偷要么抢，要么自己单干，要么在当地地方拉帮结派，找上三五个人，全由他计划妥当，干完了一票，立马换个地方。所以和他一起犯过事儿的人被抓进去了不少，但“大哥”他却是一直逍遥法外。

你说他长得什么样？是既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比我们多个脑袋，也就卧蚕眉，丹凤眼，白面小生的模样，摆在人群里是丝毫都不显得异样。说穿了，就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可说到底，世上的什么事不都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干成的。且说大哥他这回可是到了扬州来，是谁家这么倒霉，被他给看上了？说来可吓你们一跳，就是那盛威赌坊。啥？你们连盛威赌坊都不知晓？我且问问你们这近些日子都是去哪儿消遣的？这盛威赌坊别说是在扬州，在全国各地可都给开了分号。江湖上可不是有人说，要是你这辈子没吃过越云楼的包子，没听过醉红轩的评弹，没赌过盛威赌坊的牌九，那可得算是白活了。

这也是威盛赌坊树大招风，据说随便一家分号一晚上收进的赌资可供整个扬州城吃上半个月的了。逮你们遇上了，可是要抢是不抢？但是你也别光看抢上一票吃喝不愁，但那风险也是大得很。盛威赌坊知道世上必定有些个人物，专门喜欢把个脑袋系在腰间，做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可他赌坊开到现在，却从来没有听到被人抢过不是？你们道是为什么？因为呀，人家这防范可是做得严实的很。就说这扬州城的那家盛威赌坊来说，你知道光保镖的就请了三个人。什么？三个人还嫌少？看官们莫要急，你待我把那三个人的名号告诉了你们，再说这三个人是多了是少了。

那保镖的头一个，叫做开山斧程迪，唉，人家姓程，使得可是一人多高纯铜打造开山斧，重八十二斤，别看那家伙重，可在他程迪手里使起来可跟玩似的。练得武功是祖传的程氏三板斧。对咯，人家祖上可是唐朝开国功臣程咬金。啥？你说人家也就只有那三板斧厉害。这是当然的了，因为自他出道以来，可还没有人挨得过这三板斧的。

第二个也是厉害，叫做双枪将吴金奎，使得两杆烂银打造点钢枪，扑棱开来，是百八十人近不得身。想当年那什么乌龙山上，一群个土匪占山为王，要搞出个什么小梁山，官兵派了八百人上去剿匪，愣是没有把那小山头给打下来。最后全因为这群土匪活腻歪了，见着吴金奎家里的一块地，想是风水不错，硬要给占了来。这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惹恼了这吴金奎，单枪匹马的就给闯上这乌龙山，不过半日功夫，就把他山寨里一二三当家的脑袋给提了出来，自此以后，再没人敢在那山头占山为王。

不过这第三个保镖的，却是三人之中最厉害的，人送外号勾魂使，姓王单名一个博字。想当年可是对上了那黑道第一杀手蝎尾针于冠青，还活了下来，之后是苦练剑术。现在听说是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境地，只单单一个眼神都蕴含着剑气。听说你要是没有点防身的真功夫，逮在他勾魂使王博面前走过去，他眼睛滴溜溜得朝你身上一转，可得把你给大卸八块咯。

你说要是碰上这三个人保镖，你们是去抢是不抢？可偏偏大哥他不信这个邪呀，打他心里想着，就算是南天门里那四大金刚给下来保这一路镖，他也是不带怕的。这种人说干就干，可不那天正是月黑风高之夜，他悄默声的一人到了这扬州城里的麻子巷中。

看官们呐，要说到扬州城里的这条麻子巷，本地人都是要略知一二，本来先生我是不愿多说，怕大家嫌我太烦。不过，可不是为了在座的看官中有些是外地过来游玩也好，做生意也罢，听了我蔡先生这信口之言，万一真去了那麻子巷，出了些什么事体，先生我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还是说开出去几句。你说人要是长了一张麻子脸，能好看嘛？同样的，那巷子起了一个麻子名，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个什么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可就爱扎堆了往那里面挤去。你问挤里面干什么？当然是吃喝嫖赌去了，不然这么多人到这巷子里大眼瞪小眼不成？你想想全扬州城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辈都往那巷子里面去，那条巷子里要是每日价没有整出条人命来，才是个稀奇事了呢。

这看官们肯定不禁又要问了，他大哥来扬州是为了要去抢着威盛赌坊的，怎么跑到了那麻子巷里干什么去了？他呀，跑过去是为了找耗子。这耗子本来哪儿都有，可唯独那只窝在在麻子巷里的“耗子”有些个特别。他能吃能睡会享受，还特别的有本事，整个麻子巷能够一直在扬州城里活下去，可全是他耗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