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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孩子啼哭,打断了我和青龙元帅的争斗。
哭声是从青龙元帅房里传出来的,我当然会认为这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本能地这么一问。结果青龙元帅的面色一变,厉声道:“那是我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
青龙元帅的脸变得很快,前些日子还孩子长得像我,现在又孩子和我没关系了。不过这也是她一贯主张,不承认我是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听到这啼哭有点抓心,着急地:“你快哄哄他去啊!”
“还用你?!”
青龙元帅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确实比我要更着急。
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同样跟着进了屋子,虽青龙元帅不承认我这个孩子爸爸,但我还是想看看孩子长得什么样子,毕竟和我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缘关系啊。
进入屋中,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个小男孩,确实长得虎头虎脑,鼻子显得略大,和我长得挺像。
我离开夜明的时候,青龙元帅就快生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无数次幻想过孩子到底长什么样,现在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孩子应该有一岁了,个头大不大、小不小,看着跟个小老虎似的。
我也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激动?开心?惊喜?兴奋?慌张?不知所措?
确实什么都有,非常复杂的感觉,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床上不停啼哭的孩子。孩子挺皮,哭就算了,四肢还不断摆动,呜哇呜哇地哭,声音惊天动地,房子都要被他震塌,这力气确实让人佩服。
青龙元帅急匆匆奔过去,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胸口,一边轻声安慰着他。妈妈来了。孩子终于稍稍安静一些,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妈,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其中甚至夹着两声爸爸。
我仔细一听,果然听到几声爸爸,虽然声音不太清楚,但是确实是有。
我一下激动起来,我对这么大的孩子虽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有句民间俗语,叫做“七个月坐、八个月爬,九个月会叫爸爸妈妈”,但这爸爸妈妈,必须得有人教。这明青龙元帅平时不仅教他叫妈妈,也教过他叫爸爸。
听到这几声爸爸,真的,别提我心里有多激动了,那感觉就跟快要起飞似的。
我三两步窜到床前,看着还在不断啼哭的孩子,又搓手又跺脚,手足无措地:“别哭啦,爸爸来了。”
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但我本能地想去摸摸孩子、哄哄孩子。突然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孩子一下就不哭了,睁开眼睛奇怪地打量着我,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腮帮子上还挂着泪,看着真是可爱极了。
我又激动起来,搓着手:“看,他认识我!”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啊,不过是因为好奇才止住了哭声,但我宁肯相信这是天生的亲情起到作用。我又想上去摸摸孩子,但被青龙元帅狠狠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动了,只能站在原地,和孩子四目相对。
不管怎么,孩子总算是不哭了,青龙元帅小心翼翼地给孩子解下尿布,原来孩子是拉了屎,所以才哭泣不已。
青龙元帅把沾了屎的尿布放在一边,又去清理孩子的屁股,显然已经轻车熟路。
我立刻自告奋勇,我去洗尿布,也不等青龙元帅同意,提着沾屎的尿布就进了卫生间。看我已经付诸行动,青龙元帅也没再什么,仍在清理着孩子的屁股,而我开了水龙头,哗哗地洗着尿布。
你问我脏不脏,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当了爸爸。绝对不会嫌脏!
我一点都不觉得脏,反而满脑子喜悦,仿佛洗的不是尿布,而是黄金。颜色澄黄,明孩子健康,消化系统正常,将来一定会是个棒小伙。我很快就洗干净了尿布,又看到旁边挂着一溜或未干、或已干的尿布,我便先把湿哒哒的尿布挂在上面,接着又拿了几块干净的尿布回去。
青龙元帅也做完了余下的工作,从我手上接过干净的尿布给孩子换上了。孩子的屁股清爽以后,果然不再哭了,反而嘻嘻哈哈地笑,口中杂乱不清的叫着妈妈、爸爸,虽然叫妈妈多,叫爸爸少,但是我也听得心花怒放,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
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看着面前虎头虎脑的男孩,别提我的心里有多兴奋了,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露出笑脸的样子,毫不夸张地一句,仿佛看到天使。
“孩子好乖……”我忍不住了一句。
“哼,你是没见他皮的时候,气得你想把他屁股揍开花。”青龙元帅仍旧轻轻拍着孩子胸口,试图去哄孩子睡觉,毕竟已经很晚了啊。
我点着头:“男孩就是要打,不打不成才!”
青龙元帅随口道:“我还是喜欢女孩,男孩子实在太皮。”
我一激动,便:“那不碍事,咱们可以再生一个……”
我的话没完,便意识到自己错话了,赶紧就闭上了嘴。青龙元帅狠狠瞪了我一眼,凶巴巴:“再胡八道,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只能苦笑着:“孩子面前,别那么凶……”
青龙元帅又哄了孩子一阵,但孩子始终不睡,还不停抓青龙元帅的胸口。
啊。这个小王八蛋,我都没有摸过他妈妈的胸,他竟然还走到我前面去了,怎么从小就是流氓。
青龙元帅回头对我道:“孩子饿了,要吃奶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这才是孩子抓她胸口的真正原因,搞了半天是我的思想不纯洁了。不过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可能是因为哺乳的原因,青龙元帅的胸确实比以前更大了,她的身材本来就好,现在无疑更好,衣服几乎要遮不住,随时都要崩开。
我赶紧:“没事,你喂吧,我不影响你的!”
青龙元帅的脸颊一红,又气又怒地:“我是让你出去!”
这时我才明白青龙元帅的真正用意,赶紧连声道歉,又连忙退了出去。
退出门外,我才有点愤愤不平,心想我是孩子爸爸,怎么不能看看喂奶?站在门外,我的心情始终激动不已,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兴奋那是假的,满脑子都充斥着孩子的笑,连带着我都傻傻笑了起来。
不过,随着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我才想起自己来到这的真正目的,既然青龙元帅正忙着喂孩子,我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怀香格格?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下没什么动静的房门,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走去。
怀香格格的房间距离不远,没走几步就赶到了,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我轻轻敲了敲门,叫了两声怀香格格、怀香格格?
但,里面仍旧毫无动静。
我心里想,怀香格格或许真是重病,甚至性命垂危,甚至连应声都没力了。事不宜迟,我得尽快去看看她,做下这个决定以后,我便轻轻推开了门,朝着里面走去。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一点轮廓。让我意外的是,屋子里面竟然有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某人很久没有洗澡,又有各种肮脏之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格外刺鼻又臭不可闻。
这实在令我震惊,因为怀香格格之所以叫怀香格格,就是因为她天生身怀异香,像是百花盛开,又似春风拂面。而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大对劲,难道怀香格格不再这里,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我又往前奔了几步,想看看屋里究竟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卧床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铁索连环。黑暗之中,突然响起这种声音,确实有点恐怖,也是艺高人胆大,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终于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这人披头散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缠着层层铁索。
他应该是被我惊醒了,所以才会微微动弹,导致铁索哗啦作响。
我更加觉得奇怪,心想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在怀香格格房里,还被铁索缠着?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也就在这时,这人突然猛一抬头,冲我就是“嗷”一声吼。这吼声震天,口中甚至冒出腥气,像是什么野兽惊醒,我就是胆子再大,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也吓得不轻,当即“哎呦”一声往后退去,屁股也“咚”的一声坐倒在地。
也就是在此时,被铁索缠身的那个人也彻底被我惊醒,“砰砰砰”地挣扎着,铁索拍打在床板上,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同时,他也不断在咆哮着,像是想要吃人的野兽,吼声震天、震耳欲聋。
只是。这吼声并不粗犷,反而透着一丝尖细,仿佛是个女人?
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三更半夜突然响起的吼声确实令人震撼,我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当时就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啪”的一声,屋中的灯亮了起来,顿时亮如白昼。
青龙元帅站在门口,怒火中烧地冲着我:“你干什么?!”
我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指着床上那个铁索缠身、披头散发的“人”道:“这是谁啊,怎么会在怀香格格的屋中……”
我的话还没有完,顿时就瞪大了眼,因为屋中的亮光,我已透过那人的乱发看清了她的脸,赫然就是怀香格格!
没错,这个铁索缠身、大喊大叫、状似疯魔的人,就是怀香格格!
虽然怀香格格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得像鸡窝一样,身上更是沾着很多肮脏之物,张大嘴巴不断大吼大叫,完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们毕竟在一起过。毕竟曾经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曾经肝胆相照、生死相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怀香格格,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我一句话都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疯子一样的怀香格格,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明眸皓齿、光彩照人、古灵精怪,像仙女一样的怀香格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怀香格格,我完全呆了、完全傻了,脑子空白一片,嗡嗡作响。
这就是怀香格格的怪病吗,这究竟是什么病,让她成了这样?
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够了没有!”
身后的青龙元帅突然一声怒喝,冲过来抓着我就往外拖,但我怎么可能就此一走了之,使劲用指甲扣着地板,哪怕指甲已经渗出了血,我也死死抓着地板,一动不动地看着还在大吼大叫的怀香格格。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至少有十多个人正往这边奔来。
怀香格格的吼声震慑天地,当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距离这里最近的紫阶成员,成群结队地赶了过来。
青龙元帅猛地放下了我,冲出门外吼道:“谁让你们来的?回去!”
那些人立刻站住脚步,紧张地问:“尚大人……公主,公主她没事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需要,和你们没有关系!”青龙元帅再次厉声道。
“是,是……”
这些人又退去了,没能接近这个房间半步。
但,不光是紫阶的成员,青龙门其他的人也被惊动,他们不敢上楼,但却集中在了广场,互相低声询问、窃窃私语,言语之间当然脱离不了怀香格格。都在讨论这是怎么回事。
青龙元帅站在走廊冲着下面大喊:“都回去睡觉,公主什么事都没有,谁敢再多半句舌头,我就把他杀了!”
已经贵为兵部尚的青龙元帅,话当然是非常管用的,人群慢慢退去,回到屋中。
可是,怀香格格的吼声依旧震天撼地,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这让兵部的人怎么相信“公主什么事都没有”呢?
他们就算没有亲眼看到怀香格格的惨状,但闲言碎语,终归是少不了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终于明白,万毒公子为什么会听怀香格格生了怪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即便青龙元帅一心掩盖,可也难以抵挡悠悠众口啊,谁还不会胡思乱想、胡乱揣测?
看着怀香格格的疯状,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她的目光通红、乱撕乱咬,似乎根本不认识我。
我不相信,不相信她真的不认识我!
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为对方舍弃生命都在所不惜,怎么不认识就不认识了呢?
趁着青龙元帅还在外面训话的时候,我便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怀香格格走了过去。
“怀香格格,是我啊,我是王巍,你还记得我吗?”我一边,一边张开双臂想要抱她。
怀香格格仍旧大喊大叫,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仿佛得了失心疯、精神病。她的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异香,像是一头丧失理智的疯狗,可我完全都不在乎,我相信就凭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一定会感化她的,一定会让她冷静下来的。
很快,我就走到了怀香格格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而怀香格格,也在这一刹那猛地张大嘴巴,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而且她的四肢也在不断摆动,要不是因为被铁索缠着,可能还会掐我、踢我。但是就这一咬,也足够我受的了,她是真的在咬,就像野兽那样撕咬,鲜血瞬间就从她的口中渗出,甚至整块肉都要被她咬下来了。
疼,当然疼,疼的我撕心裂肺,这时候我要是猛地一甩手,或许还能脱离她的束缚。
但我实在是舍不得,我好不容易才接近她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她而去?
她咬,就咬吧,我这条命都给她了,她就是将我浑身咬得稀碎,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所以我并没有甩开手,而是让她尽情地咬着,我的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肮脏而又紊乱的头发,轻轻地摸着,一下又一下。
曾几何时。我们在青龙门广场外的山坡上,也是这样依偎在一起,四周是被风吹来的花香和泉水的叮咚,我们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面,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我就这样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仿佛就是永恒。
就在这时,青龙元帅训完了话,将人都赶走以后,又走进了屋子。
她看到我抱着怀香格格,顿时大惊失色:“王巍,你疯了吗,赶进放开公主……”
“不要过来!”
我不仅打断了青龙元帅,反而把怀香格格抱得更紧,我的手也还在她的嘴里,任由她撕着、咬着,鲜血淋漓。
因为她在咬我的手,自然就不能再吼,所以看上去反而安静许多。
青龙元帅愣住,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忍着剧痛,继续抱着怀香格格,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轻声着:“是我啊,我是王巍,你还记得我吗?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被我抱吗?你要一辈子被我抱着,你还记不记得?我回来啦,我又在抱着你了,你要是能听到我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怀香格格当然是睁着眼睛的,但是在我眼里看来,现在的她和个瞎子无异,否则怎么会不认识我?
我在等,等她真的睁开眼睛。
不知是我的话语起了作用,还是我的怀抱起了作用,怀香格格竟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她的四肢不再抖动。牙齿也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这在青龙元帅看来,显然是个奇迹。
站在身后的青龙元帅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敢相信我的一番话,真的能让怀香格格安静下来。
我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虽然手上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可我不仅不觉得疼,反而心里充满甜蜜。
我低下头,用手捧住怀香格格的脸,红着眼眶道:“怀香格格,你终于记起我了,是吗?”
怀香格格的脸也肮脏,不知有多少污渍覆在上面,常人看上一眼都要呕吐,可我一点都不嫌弃。在我眼里,她仍旧是最美的那个怀香格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捧着她的脸,给她一个深深的吻。
怀香格格也看着我,她的眼睛虽然不再通红,可是仍如一潭死水,早已没有了聪慧和机灵,有的只是呆滞和癔症。
看她这样,我更心疼,忍不住又呼唤了两声:“怀香格格,怀香格格!”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神之中突然再度闪过一丝杀气,接着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了我的脖颈!
剧痛,瞬间从我的脖颈之上蔓延开来,这和咬手可不一样,这是真的要死人啊!原来她不是认出了我,而是在寻找其他机会置我于死地!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想要把怀香格格推开,但她咬得实在太紧,根本就挣脱不了,而我又舍不得真的对她实施暴力手段。
鲜血很快从她口中渗出,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咬死我!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青龙元帅猛地冲了上来。捡起旁边一支粗大的木棍,狠狠朝着怀香格格的胳膊抡了过去。她的动作很熟练,显然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了。
“砰”的一声,木棍抡在怀香格格身上,怀香格格吃痛,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青龙元帅也借此机会将我拖了出来。怀香格格仍旧哇哇大叫,伏在床上不断撕咬、叫喊,鲜血从她口中渗出,看上去像是一头疯狂的狼。
青龙元帅将我拖到安全区域以后,才迅速摸出了止血的药,撒在了我的脖子上面。
搞定这一切后,青龙元帅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让你见公主了吧?”
而我,看着床上依旧疯疯癫癫的怀香格格,半晌才忍着心里的疼痛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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