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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任乃轩发过来一条信息：“我的工作又有变动了。”
李松一愣：“怎么回事？这次被发配到了哪个部门？”
“这次是好消息，吴总让我以副总的身份，分管软件开发部的工作，具体说来就是重新执掌贝思的研发。”
“哦，这是件大好事啊。”李松言不由衷地对恭喜道。
“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吧？”任乃轩揶揄道。
李松有点尴尬：“我的意思是，对你来说当然是大好事，对我来说可能就不是了。”
“这话听着还差不多。其实咱俩没必要虚与委蛇，还是实话实说吧，何必搞得那么累呢？”
李松表示赞同：“好的，以后咱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知道，吴总为什么要让你回来呢？”
“说起来跟贝思的充值情况有关。贝思是5月10日发布的，仅在最初的9天里就发展了30多万用户，势头迅猛。今天是6月19日，这30多万用户的一个月试用期早已结束，该充值了，然后迄今为止，实际付费的才2万多户。”
“才这么一点？”李松感到惊讶：“这简直跟网络小说的收订比有得一拼了。”
“是啊。”任乃轩闲暇时也看看网络小说，他知道网络小说的收藏数只是个参考，订阅数才是关键，20:1的收订比是比较常见的，60:1甚至100:1的也不少。没想到的是，贝思这15:1的“付费比”，简直可以向网络小说看齐了。
在李松看来，贝思的这个数据确实有点糟糕：到目前为止，收入才40多万，这跟巨大的研发、广告投入完全不匹配。
相比之下，游子最初的试用用户里，有一大半能转化为付费用户。
贝思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呢？李松猜测：会不会是跟挂专家号变得困难有关？
任乃轩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挂专家号本来是贝思的一大卖点，可是随着用户数量剧增，医院方面又限制了专家号名额，使得挂号变得越来越困难，用户们大为失望，这个卖点的吸引力随之下降了很多。
听了任乃轩的介绍，李松发现，挂专家号成了一柄双刃剑，这个功能确实有助于吸引用户，但如果用户来多了以后，会让这个功能的效果大打折扣，反过来又迫使很多用户带着失望离开。
不过，任乃轩也说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没错，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到现在才发现，贝思在AI技术上跟游子的差距，根本不是一星半点。”任乃轩直言不讳地说道。
李松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清楚，贝斯特那边是什么时候才看清这个现实的。
任乃轩告诉他：卓汛论坛上，“无奈天择”和“雪乡岁月”的两个帖子影响非常大，贝斯特公司有很多人都看过了，大家这才发现，游子所采用的AI技术太先进了，贝思望尘莫及。
更糟糕的是，很多网友也通过这两个帖子，看清了两者在技术上的巨大差距，对于贝思这样的“落后产品”，逐渐不那么感冒了，试用期满后充值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说了这些情况后，任乃轩责问李松：“技术上的差距，你应该早就知道吧？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呢？真不够朋友。”
李松感到委屈：“5月10日那天，你告诉我贝思即将发布时，那叫一个信心满满，说你们对贝思进行了充分测试，确信跟游子没有太大差别，做到了知己知彼。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去扫你的兴吗？何况我也是在看了那两个帖子后，才最终确信游子领先于贝思，我知道得也不比你早多少。”
“这样啊？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任乃轩果然是快人快语，践行了“实话实说”的约定，让李松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可以放开了说：“我自己也是搞研发的，就我的体会，技术人员通常比较自负，不肯承认自己开发的东西比别人差。所以如果是自己测试自己的产品，得出的结论未必客观。你们应该请局外人来测试，经过长时间的比较，才能真正发现贝思跟游子的差异。”
任乃轩沉默了，半晌才说：“老同学，你这话真是够尖锐的，我听了都有点受不了，不过也确实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可你要知道，一个多月前贝思研发完成时，上到吴总，下到我们软件开发部，想的都是尽快发布、抢占市场，所以你说的另外请人，而且还要进行长时间的测试，是不太现实的。”
李松表示理解：“目前的市场环境，确实很强调快，没有‘慢工出细活’的土壤，所以你们做的也没什么大错。”
“吴总正是看到贝思在AI技术上大幅落后，明白非得让我出山不可，于是将我调过来，重新抓贝思的研发。”
李松这才明白了任乃轩回归核心部门的原因，他鼓励道：“贝思本来就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这次你回来后，肯定能让贝思的水平稳步提高，缩短跟游子的差距。”
“真的吗？”任乃轩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我以前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游子有多强大。现在看清事实后，深感绝望。”
不得不说，任乃轩很有眼光，就凭这几句话，就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李松估计，贝斯特内部肯定有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下李松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告诉任乃轩：你说得对，再过一二十年，贝思都不太可能追上游子，因为游子采用的技术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
这话也太打击人了，虽然任乃轩要求“实话实说”，可这样的实话，李松可说不出口。
李松只好敷衍道：“我没觉得游子领先到你难以追赶，事在人为，要相信自己。”
“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是有根据的。刚才卓汛论坛又出现了一个跟游子有关的帖子，我看后深感震撼，游子真是太机智了，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不少人，你说我怎么能不灰心呢？”
“是吗？”李松连忙进入卓讯论坛，果然找到了那个帖子。
此帖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的，当时大家正在吃午饭，难怪汪学涛没有看到，也就没有提醒他注意。
李松打算先看看这个帖子，然后再抽时间跟任乃轩聊。
任乃轩表示：现在要召集软件开发人员开个讨论会，等晚上再聊。
“行，那就晚上吧。”李松说着，点开了那个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