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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里,没人找到何咸和平阳公主的一点踪迹,倒是到了晚上,有人看见平阳公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只可惜,这样的消息没一点用处:大晚上的跑去主母的营帐,你是想干什么?
众司马曲侯望着那营帐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于是众人最后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就算将军营翻个底儿朝天,也一定要将司马大人找出来。
第二日天一亮,众人用过早饭,就等着徐晃带头儿开启寻找主公的大业。然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徐晃的脸色一大早就显得十分阴鸷。
吴匡平日跟徐晃关系不错,便率先开口问道:“公明,发生了何事?”
“无事。”徐晃摇摇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那我等这就开始找寻主公?”
“不用了,主公就在帐中候着我们。”徐晃说完,然后就大步走向了何咸的营帐。
众人见状,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想了半天他们也想不出究竟哪儿不对劲,也只好随着徐晃一同走入了营帐。
一入帐,果然便见何咸大马金刀地坐在营帐当中。看到众人之后,他甚至还很亲切地笑着招呼一声:“都来了?”
众人闻言才如梦方醒,纷纷向何咸见礼,紧接着,众人便将眼神投向了徐晃身上:毫无疑问,劝说何咸改变心意最合适的人,就是徐晃。只要徐晃带头儿,他们就可以一起附和着劝谏
众将领鼓了鼓劲儿,都下定了决心:哪怕挨着何咸的臭骂,也不要如昨日那般丢人现眼了!
随后他们就欣喜地看到徐晃接受到了信号,大步上前抱拳慨然道:“主公,属下请命,再度率白波俘虏招抚那些贼寇!”
“不错,我等等等!”众人轰然一齐上前。可终于听清徐晃的话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傻了眼:公明,你大早上吃错药了吗?
可想不到,卑鄙无耻的何咸,就在这个时候一拍案几,大声言道:“好!诸位如此众志成城,是个好兆头!由此看来,今日我等必然能招抚过来一些白波兄弟!”
“主公!”许凉看着这情形,怎么也忍不住了。然而,他几次挤眉弄眼向徐晃示意,可徐晃就仿佛海岸边的礁石一般不为所动。
无可奈何之下,许凉只好亲自上阵。
可刚向前一步,许凉就看到了何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紧接着,许凉尚未开口,何咸倒是别有深意地先说了一句:“许叔父,难道有事儿要说吗?”
跟了何咸这么长时间,许凉再怎么耿直,也听出何咸语气不对劲了。
尤其那声许叔父,除却两人亲近闲聊时,何咸在正式场合便很少用了。这一刻,许凉抬头对上何咸的眼神,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令许凉吃惊的是,他竟发现何咸的目光中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当然,除却那么一点点祈盼之外,何咸的目光仍旧坚定明亮,有着绝对令人信服的信念。
许凉揉了揉眼,随后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平阳公主身上。平阳公主仍旧一副笑意盈盈的婉约模样,却在不经意间却微微摇了摇头。
一时间,许凉似乎有所明悟,转口言道:“主公,昨日乃吴司马部下护卫,今日不知是否该属下上场了?”
何咸闻言当即大喜,赞赏道:“许叔父如此纯笃报国,本司马又岂能寒了叔父这拳拳之心?”“你,你们怎么能这样?”贾玑这下真搞不明白了,他想不到昨夜商议好的,怎么一到现在全都变了味儿。冲动的少年再一次犯蠢,出列言道:“兄长,事实已然证明,这招抚之策对郭太一部并无作用,反而
只会令我等蒙羞,成为军中的耻辱。既如此,兄长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因为,我们不需要真正招抚过来那些白波兄弟。当然,能招抚过来自然最好。”何咸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笑了起来:“至于说什么蒙羞耻辱,我倒没怎么觉得。就算有,身为一部司马,最首当其冲
也是我,你们激动个啥劲儿?”
贾玑立时语塞,因为何咸这番话并没有错。
事实上,昨日一场闹剧下来,何咸之名已经成了军中的笑柄。哪怕一些辎重民夫,也都在讥讽着何咸不通军事,说他就该子承父业、做好杀猪的老本行
而这些司马曲侯之所以愤慨不已,最大的原因也就是源于此。尤其身为何咸的铁粉,贾玑更是受不了,几乎恨铁不成钢一般劝言道:“兄长乃故大将军之子,也是家父的得意门生,更是取得扬县大捷的智将!李傕郭汜等凉州兵将如此羞辱兄长的脸面,兄长怎可还如此
忍气吞声?”
“脸面?”何咸一指着自己的脸,浑然一个无赖的模样:“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只要能击败郭太,还河东百姓一片清平世界,我连节操都能丢了,脸面这玩意儿又算什么?”
看何咸如此烂泥扶不上墙,贾玑也有些生气了:“不管兄长怎么说,反正此番出战,在下不想去丢人现眼了!”
“你想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帐中还有一众军务尚未处理,你就替我代劳罢。”说着何咸一挥手,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两名亲卫便抬着一摞竹简放在了贾玑的面前。
看着那堆积地如小山一般的军务,贾玑隐隐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何咸坑了:“兄长,我刚刚就是随便说说,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
“晚了!”何咸可不给贾玑这个机会,随后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扫视那些曲侯道:“你们有谁还想留下的?”
众曲侯周身一凛,顿时声壮山河:“愿随主公誓死拼杀!”
“这才乖嘛。”何咸得意一笑,大手一挥道:“出发!”
众人当即领命,回各营点齐兵马开始在校场上集结。何咸则整理了一下衣袍,正准备出帐时,却忽然看到柳媚儿正悠悠地看着自己。
“公子,昨日可是躲到了徐司马营中?”
何咸歪了歪头,想了想便承认道:“不错。”
“众人群情汹汹,公子便暂避锋芒。而对付这些人中最是有发言权的徐曲侯,公子便守株待兔,劝说徐曲侯改变了心意。由此使得此番力劝群龙无首,公子一语定乾坤如此避重就轻,真乃妙计。”
贾玑一听这话,猛地一拍脑门儿后悔不已。
可看破了何咸手段的柳媚儿,此时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得色,反而愈加疑惑:“只是妾身不知,公子究竟用何话劝慰住了刚正恪守的徐曲侯?并且,如此执意驱策部下做那无用之举,究竟所为何意?”
何咸歪了歪头,忽然便走向柳媚儿案几之前,猛地俯身直视柳媚儿那精致好看的明眸,淡淡一笑轻言诱惑道:“你想知道啊?”
柳媚儿被何咸如此突袭,不由自主地就想躲避。可当着平阳公主和贾玑的面,她又不想弱了气势,便挺起了胸膛柔媚地笑道:“妾身愚钝,自想让公子指点一番。”
可何咸这时却忽然大笑不止,起身悠悠哼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唱着这首前世的儿歌,何咸心情极为愉悦,大步走出了营帐。
柳媚儿望着何咸的背影,也不知是怒还是气。反正那白皙的双颊上,陡然飞过一片娇羞的绯红,仿佛令她连日来的憔悴一扫而光。“徐晃出身贫寒,心系百姓,而且又有过落草为寇的经历。只要吃准这点,他哪能不想多救护一些被白波贼裹挟的百姓?”平阳公主愤愤起身,对着柳媚儿居高临下言道:“如此简单的问题,还用去问他吗?
哼”
柳媚儿先是脸色一厉,可随后看着平阳公主明显动怒的倩影,不知为何便又笑得更加迷人了。
一旁的贾玑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隐隐间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啥都没抓住。一时间,他只能望着那小山般的竹简发愁:“智商是硬伤啊。我以前觉得自己挺聪明能干的啊,怎么跟这几个人精儿到了一块儿后,感觉自己就是个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