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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咸懵了,彻底地懵了。
眼前这人,可是未来曹魏集团的创始人啊,历史上那位屡败屡战,坚韧不拔,志向高远的曹操曹孟德啊!后世之人都知道刘备很厉害,多少次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但事实上,曹操的坚韧一点都不比刘备差,都是在失败中崛起,而且还笑到了最后。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袁绍、公孙瓒那种一旦受挫便一
蹶不振的玻璃心怂蛋,是真真正正的英雄。
可现在的曹操,虽然仍旧站得笔直,气度丝毫不减。但他眼中的绝望和萎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这个家伙,真的是历史上那位名动天下的曹孟德吗?然而,当何咸看到曹操无意识看向东方的时候,何咸忽然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如今的曹老板,还没有升起独立创业的心思和斗志啊!这个时候,他只看到了自己一腔报国豪情的破灭,看到了关东群雄
名曰讨贼、实则演戏的本质。
他唯独没有看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有看到他自己,才是那位一步步踩出变革和鲜血道路的牛人!
历史上的曹操后来之所以能够百折不挠,那是因为人家心里有信仰。
此时的曹操,还正处于幻想破灭和前途迷茫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让人家坚持,人家连自己该干啥都不知道,还坚持个屁啊。
想到这里,何咸便笑了,开口道:“曹兄,你我本为故交,我又岂能杀你?”
曹操一愣,但还是开口说道:“私人小情,岂能与各为其主之职守相比?悉文,为兄已生无可恋,你还是杀了我吧。曹某不才,这颗项上首级,还是能让悉文官升一格的。”何咸这时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极度客气且为难地小声说道:“曹兄,在下已为侍中、中军校尉,除此之外,还袭承了先父慎侯之爵位。这等身份,已令董公对在下忌惮不已,纵然得曹兄首级,也不可能再
寸进一步.”曹操这下没话说了,毕竟比起关东联盟这里,张嘴就封几个将军的胡闹。人家汉室朝堂那里,对于封官赐爵还是很严谨传统的,含金量自然也足——如何咸眼下这样的身份,的确多一个诸侯的脑袋不多,
少一个也无所谓。而他曹操也不认为自己的一颗脑袋,就能让董卓将何咸擢为中郎将.
不过,曹操似乎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又一次开口道:“即便如此,曹家也世受皇恩。可为兄却叛出朝堂,举兵作乱,致使皇威受损,其罪当诛!”
何咸这次却一摆手,大度地言道:“曹兄何出此言,董卓粗鄙武夫,任性胡来,早已种下天下大乱之因。正因如此,乱世才需曹兄这般豪杰,拨乱反正,安定一方!”
曹操都有些急了:“贤弟,你还是杀了我罢!”
何咸也百般推脱,连连后退道:“兄长,这万万使不得啊!”
一时间,不论何咸的部下还是曹操的残兵,看着这一幕都傻眼了:我勒个去!你们俩究竟在搞什么!
一个辛辛苦苦地反击了那么久才逃到了这里,放着好好的性命不要,竟要上赶着将自己的脑袋送给别人?
还有另一个,大战了一场风尘仆仆地追到了这里,还用兵如神地令七百精锐包围了我们。到了最后,竟要放着大好的战功不要?
这究竟是个啥情况?
是我们跟不上时代,还是你们的戏路变化太快?
可不管这些人如此惊诧,曹操和何咸却仍旧跟演戏上瘾了一般,继续着他们狗血的桥段。
“贤弟!”曹操一声重叹,捡起倚天剑走向何咸:“你就答应了为兄这一请求罢!”
“兄长,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何咸也连连后退,连碰都不敢碰那倚天剑。
这情形,非但不像是何咸要杀曹操,倒好像是曹操要将何咸逼入绝境一般。“贤弟,为兄半生蹉跎,眼见汉室将倾却毫无作为。不曾想最后殊死一搏,还落得如此下场。你就当帮兄长一个忙,了结兄长这一残躯罢!”曹操最后看起来真急了,他武力也比何咸强,竟一把捉住何咸,
直接将倚天剑塞了何咸手里。
于是,这一刻,何咸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改口道:“那好罢”
这回答一出口,曹操似乎也有些发愣。
但最表示不能接受的,还是早就看傻了的曹洪。不过,曹洪也反应不慢,当即还厚着脸皮试探地向何咸问道:“悉文,你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何咸这时嘿嘿一笑,颇有些奸计得逞的模样:“曹兄都这般情真意切了,在下若再推诿,实在说不过去。”
曹洪还是不敢相信何咸一下就改弦易张了,可这次未待他反应过来,何咸已猛然高举倚天剑,让那锋利的血刃悬于曹操脖颈之上,冷寒的幽光杀气一下沁入曹操的肌肤。
下一瞬,何咸目光锐利如电,毫不留情陡然横掠过去!
“兄长!”曹洪惶急大呼。
“主公!”数百士卒齐齐拜倒在地,哀痛曹操的离世。
而曹操在最后一刻,果然保持住了英雄的本色。他站立如松,目光丝毫不变,根本未因何咸的出尔反尔和死亡来临而惊慌——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度,当真令人敬佩不已。
只不过,下一瞬曹操那明锐而犀利的眼神,就被一片乌黑所覆盖。
万丈青丝从头上飘落下来,掠过眼际,缓缓飘落在地。
直到这时,何咸才面色肃然地悠悠开口道:“曹兄,以发代首,在下已经杀了你了!”
这一刻,曹操眉目轻眨,却久久未曾开口。
反倒是大悲大喜后的曹洪,扑在了何咸面前谢恩道:“悉文不杀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在下替兄长谢过悉文了!”
“子廉!”曹操陡然大喝,一把拉起曹洪道:“我曹孟德麾下只有战死不拜的曹子廉,可没有向他人屈服谢恩的曹子廉!今日之恩,我等必然日后相还,你如此哭哭啼啼,哪像个七尺男儿!”
曹洪闻言面色肃然,登时起身道:“兄长言之有理,大恩不言谢。此恩在下铭记于心,改日必当偿还!”
何咸收起倚天剑,将其交还给曹操。
这一刻,他再不复平日轻佻嬉闹之模样,反而长身如玉,面容冷峻,一字一句如刀刻斧凿般言道:“曹兄,你我各怀大志,此等乱世风云,也当为你我遨游纵横之所!”
“值此天下崩乱,生灵涂炭,正当我等以干戚济世,拨乱反正之时,兄长切不可因一时之挫,便心生倦意。今日一剑,在下已斩杀昨日曹孟德,望明日再会,兄长已脱胎换骨!”这番话虽豪情满怀,然却有些言之无物的味道。不过,此时两人也不用在乎言语,只需传递心中豪情。毕竟,以曹操的智商和能力,他也根本不需要被人为他指路点引。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番直撞
入胸怀的鼓励。
果然,何咸此番话音落下,曹操一边慎重地接过何咸递来的倚天剑,一边目视着何咸那双坚定的眼神言道:“贤弟今日一言,为兄铭感五内。他日再见,必不再会这般模样!”
“善!”何咸这才握掌与曹操相互一捶,大笑道:“兄长志向恢弘,非那些酸枣诸侯鼠目寸光之辈可比。不过,此番兄长归于酸枣之后,还望兄长带去在下一句话。”
“何话?”
“让那些心怀鬼胎的狗贼们洗干净脖子!”何咸陡然杀机盈然,吐字如刀:“这乱世天下,可没有他们这等蝇营狗苟、两面三刀家伙献丑的机会!”
曹操凛然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贤弟之志,由此可见一斑。贤弟放心,为兄必当将此话带到,也好羞那些口是心非之徒一番,出一口闷气!”
“如此,天色不早,还请兄长速速离去!”与曹操再度相视一笑,何咸望望天色,闪开了一条通道。
曹操亦然收整一番兵马,翻身上马对何咸言道:“贤弟,有缘再会。为兄相信,那一日不会太远!”
二百亲卫和五百锐士谁都没有阻拦,对何咸的决定也丝毫没有质疑。不多时,曹操这支人马便消失不见。
只留何咸看到自己计划成功后,才不由露齿舒心大笑起来:“曹孟德啊曹孟德,你也有今天,竟被在下一番忽悠,当了个传话筒”
可笑着笑着,何咸便忽然发现平阳公主也在对着他笑。而且那种笑,分明是看着傻子一样怜悯的笑。
由此,何咸瞬间脸色就灰暗了起来。沉吟片刻后,他陡然一拍大腿道:“曹孟德啊曹孟德,你果然厉害!还以为你被我忽悠住了,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没有杀你之心,故意在本影帝面前抢戏!”
无名还是没有听懂,不由开口问道:“公子,此话怎讲?”“他曹操要是真想死,直接一剑抹了脖子就行了,何必跟我罗嗦半天?”何咸这下心情全没了,翻身上马对着手下催促道:“走走走,待在这地方,真他娘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