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剑

第四十二章 红衣灰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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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炎又是一拳轰出,磅礴的拳意荡漾而开,依旧是不分上下,虽然出拳不断,但一直审视着四周。

身处之地如有一层薄雾弥漫,看不清脚踏之地,更看不清远处有山,有树或者其他什么活物,更像是一片混沌,身前只有一个与他外形相似的傀儡。

“这烟花散幕有些麻烦啊。”张炎对于这烟花散幕是了解一些的,进入其中便有可能遇到各种怪事,而眼前的自己就是一例,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因为这蜀地的烟花散幕最令人忌惮的便是搜寻人的念头,当然这与施法者的境界,心境的因素等相关。

念头越多,那么陷入其中的境地就越糟糕,类似那种修炼岔了气,走火入魔的情形,最大之敌便是自己。

他的衣袍已经有些破碎,身前的黑衣就是一尊傀儡,只是有己形而已,神情冷冽,目光呆滞,出拳别扭,但自己又奈何不得,而且那异域装扮的女孩还没出现呢。

这片混沌之地好像拥有隔绝神识的效果,神识所及之处仿佛陷入深渊,不知其深,而那女孩应该是在哪个隐秘地方窥视着,只要自己露出破绽,那么可能就对方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

望着眼前的自己,张炎有种莫名的火热,这种火热只有遇上强劲的对手才出现的,还没等他先出拳,那傀儡就已经率先出手,迎面扑来,拳如流星,张炎一拳格挡,划出几丈,准备一鞭腿砸回去。

幻象?眼前的黑衣已经凭空消失,这一狂暴力道鞭腿没甩出,一股劲风从后脑勺袭来,如此狂暴,如惊涛拍岸,张炎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拳头击中后脑勺,但动作依然流利,一个翻滚,一脚腾起,鞭腿砸在迎来的拳芒大放的拳头上,黑衣傀儡倒退,还没停住。张炎身形诡异消失,再出现时已到傀儡身后,左手如鹰爪,刚猛探出,制住傀儡的随时出拳的双手,一只胳膊勒住其脖子,卯足劲道向后一砸,黑衣傀儡后背着地,如风雷涌动。

一脚攒劲道,往胸口一跺,这一脚足以让这傀儡透心凉,一声卡卡,是骨头碎裂,竟然挡住了,傀儡双手护主前胸前,不过傀儡这双手已经废了,那双手已经折成了一个角度。

张炎又是一脚补踢,比之前一脚的劲道更甚,撞在傀儡的腹部上,一记闷声,黑衣傀儡拖地划出几十丈许,如一条死狗,张炎慢慢走向这尊傀儡,他想看看如此受损的傀儡是否还能站起来。

那黑衣傀儡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凹陷的腹部微微鼓起,折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恢复原状,那受伤口愈合处似乎还有莹光微闪,不可名状的能量让张炎背脊有些发凉了。

而让他惊异的是这尊傀儡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生气,动作没之前死板,双眼开始灵动,这傀儡看向了他,原本呆滞的黑瞳里边多了光芒,忽然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关于傀儡,张炎也是听说一些,傀儡一般都只是躯壳而已,并没有自主意识,除非是有人的魂魄寄身其中,并与寄身的躯壳逐渐融合才能操纵自如,而这尊傀儡的意识并不是入住其中,更像是由无生有,产生的自主意识。

但是眼前的一切是违背常理的,除非这具傀儡非普通的躯壳,而是仙壳,那才有可能孕育出自主意识的,眼前的诡异容不得张炎多做思虑了,修复之后的傀儡实力更强了。

“喂,有人没有啊,小姑娘出来见一面呗,你这手可让我够呛的了,我们谈判行不行啊?你再不出来,被我揪出来,可是要打屁股的啊!”张炎对着混沌的四周喊话,没有任何回音,也没人搭话,仿佛四周都是广袤无际,却又看不真切四周。

棘手啊,张炎双手拍了一下,有些哀叹,对面的傀儡可真是栩栩如生,仿佛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但那凶狠的劲可是要命的。

先动手的事张炎,步步生莲,每一步踩踏如在水上,有涟漪荡漾,行迹神出鬼没,一记碎岳,隐隐有罡风呼啸,直取心脏,既然死而复活,那么就再来一次,看他能活过来几次。

傀儡一手抵住,一拳被挡住,然而拳上罡风劲道却穿越了防护,击碎傀儡胸膛,衣裳炸开,那傀儡的肤色与常人无异,但其坚硬程度近妖,以实拳打出隔山打牛,仍没有成效。

一记挨实,傀儡全身罩气了一身的罡气护身,两黑衣相互缠斗一起,傀儡有罡气护身,张炎一身拳意涌动,如拍岸潮头,一浪高过一浪,是拳意的叠加,以第一拳奠基,第二拳叠加,第三拳叠加……,两道身形如两只饿虎,互不相让,相互转换着战场,一道身影如击飞石子,被击出战圈,有时是黑衣傀儡,有时是张炎,但瞬间又飞掠,隆隆拳头再次交叠在一起。

两道黑影相交,轰隆声炸响,拳意涟漪荡开,两道身影被弹开,在地面拖拽出两道长痕。

这一场交锋,张炎与黑衣傀儡互换了五十拳,而他也结实地挨了三十拳,而交锋过程中他的拳意叠加次数最高只有六拳,拳意叠加是他练拳练出的精髓之一,五拳之前同境无敌,八拳之后高一境者不死也伤,而他如今拳意叠加最高是十拳。

六拳连接打出是第一轮,其后没有六拳拳意叠加过,那傀儡仿佛能在拳拳过后能参透他的拳法,因此之后的多次都被傀儡出乎预料地硬生生地拉扯打断。

拳意叠加直接往傀儡的要害暴击,心脏,丹田,脑袋等,或是实锤或是被抵挡住,一阵下来,除了衣衫破碎之外,竟然无事一般。

而他在这过程中也是以最大伤害出击,以最大伤害为要,除了出拳之外,膝盖,肘部,鞭腿,都是他出击的“拳头”,都带着暴烈罡风。

张炎伫立些,无喜无悲,沉静如水,从破碎的衣衫中,可看出其肌肤上散发出的色泽,这便是他所练拳法的缘故,身如金刚,这是少数人于他这个境界才能施展的,等同越境。

“你这混不吝,一来你我相貌相同,应该以兄弟相称才是,二来你算是因我而生,其身份如同父子,我于你如兄如父,弟不恭兄,子不厚父,你这是无道啊!”张炎捋捋破碎衣衫,对着这座傀儡骂两句,奈何也无奈啊。

那傀儡已经战意凛凛,有随时杀来的动作,张炎自觉话语乱不了其心神,只得打废了再说,其身色泽愈发如润玉,汹汹拳意更加滂沱,拳上似有滋滋声发出。

仿若迅雷,两道身形碰撞,炸雷般轰鸣,张炎挨十来记重拳,拳拳痛入心髓,但好歹是真废了那尊傀儡。一手扳折了傀儡手臂,一脚擂断膝盖,一拳击碎了颌骨,膝盖顶断了脊梁,都是人身要害处,该是必死了吧。

那傀儡稀碎的身体就那么横在地面,算是不能再死了。

“这刀枪不入的傀儡真是烦死个人。”张炎骂骂咧咧两句,这傀儡缠人缠得厉害,就不知道这傀儡还会不会再出来一个。

走近变形的傀儡,一脚踹向傀儡腹部,想将其踹飞远一些。

忽然,张炎身形弓起,直接飞掠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拳头,带着浓烈的拳意,暴击于他的下颚,整个人腾空飞掠,再无起身的可能了。

忽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道蓝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袭张炎的后背,这一击若是得逞,那么至少就是重伤甚至跌境的代价,电光火石间,这场对战就要结束了。

气势跌落,被重击腾空的张炎如睁眼的雄狮,目光的一丝狡黠闪掠,如将息的星火忽然蹿升熊熊烈火,死灰复燃,于空中一个蛟龙翻身,一手拿住那“蓝线”,随之蓄势已久的一拳倾泻而出,闷声一响,两道身影倒射,几十丈的距离拉开。

这座散幕烟花的幕后人终于露面了,四周依然混沌,异域衣装女孩站在远处,没有继续隐遁入四周混沌中去。

而张炎模样的傀儡已经站在她身边了,眨眼间破损的傀儡已经恢复大半,她打量着这位燕国的上柱国世家公子,祖上都是辅国重臣,到了他一代竟然出了个修行的子弟,而且这禀赋也很高。

最重要的是竟能够守得住心头杂念,她自己不能直接搜寻人的念头,但这座烟花散幕可以,有些类似于一座小天地,而其中人便不可“超脱世外”,如身在樊笼里,不得返自然。

深陷其中之人,容易生出许多古怪的念头,这非烟花散幕的引导,而是人本性使然,遭遇变故,脑子里就生出不切实际又令人可怖的预判,而这种预判便能够被烟花散幕捕捉,然后就真的复制处那念头之人的可怖事物,当然那些创造出来的“念头”不再如预判那般被轻易消灭。

这座烟花散幕算如山泽蜃雾,是死物?并不是,在蜀地,烟花散幕非人人都会,而是对根基对人有所要求,与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说相似,而所谓的根基便是淮南淮北之地,非其而不能有。

“小妮子,你分明是二打一,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张炎抹去嘴角的血迹,废了大半天功夫,终于将这个幕后人引出来了。

自从进入这烟花散幕之后,就再彻底地失去了这个妮子的踪迹,而和他对峙的便是这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傀儡,让他好生费力,虽说很久没有打得这么起劲了,但幕后人总是躲在暗处,他总有些忌惮。

所以他和这尊傀儡打是真打,但一心二用有些心累,为了能够引出眼前的小妮子,可是花了他好些心思,而且他对对方的谨慎有些诧异了,从交手到现在,至少有三次是他卖出的破绽,但都没能将对方引出。

而之所以能够将对方骗现身,还是因为这次是真的,他实在是真的没想到被他将近废了的傀儡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原本残余的气息竟如山洪爆发,猝不及防下被擂了致命一拳。

若非留有防备,躺在地上,甚至跌境的就是他了。

如果回了上燕,还不被人笑死大牙,被一个小妮子给搞跌境,他自己非得自主躺到棺材里。

“小哥哥,你好厉害哟,身在我们蜀人的烟花散幕里,少如你这般能把镜像打得稀烂。”女孩说道,女孩那手臂有些轻颤,偷袭没成,所以与张炎一拳对上一掌,有些吃痛,而且那手掌有一股气息,虽没造成威胁,却也驱之不散。

“小哥哥,是怕我远遁不成,还施展这让人无处隐匿的手段。”她已经猜出张炎的心思,在这烟花散幕中,便是她的主场,而有了手上那驱之不散的气息,那么就等同于无处隐匿了。

“小姑娘,你的实力可不如你外貌这般可爱,让我有点后怕啊。”

“那小哥哥,接下来还继续打么,不过好像有人要闯进来了哟。”

张炎显然是没打够,到如今这程度,他才觉得劲头上来,看对方不似说假。

巷子一头,朱无量一行人被一片迷雾阻拦了去路,不是秋天,也非江边夜半,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团迷蒙雾气,看不清内幕。

虽是个纨绔子弟,不过也有听闻,混迹江湖的山上人都有一些隐瞒耳目的障眼法,搞不清状况,他也不敢冒进,所以唆使个人去一探究竟,有什么事吱一声。

但下属进去之后便不知动静,唤了两声回应,没有回复,于是朱无量捡了块石子,丢进迷雾当中,没有落地声音。

“你给我进去,遇到什么东西就往回走。”朱无量对一个下属喝道,对眼前迷雾的未知,那人也忌惮,自然是不想去的,奈何万般抵不过朱无量的发飙。

之前进入迷雾中下属名叫肖三,是个专门逢迎的家伙,且是他主动要去探探路的,他没动静,就又得去一人。

这次这人叫浩二,生得七尺多,长相也中规中矩,若是寻常处事,倒也是个正常人,但其行事有些畏畏缩缩,所以显得贼眉鼠眼。

三步两回头,本来就不太情愿,倒是希望自家公子收回成命,他可不是徐太安身边的那些护卫,凭腰间三尺刀就能退敌的。

他们是跟踪那小女孩而来的,拐进这巷子的时候,就是迷蒙一片了,先前在戏地那边,虽没近观,但也见到了戏蛇的大致过程,那怎么是个普通的戏法?也许是惊恐心理作祟,但他就忍不住觉得这迷雾中就有不寻常事等着他。

幸运的是他刚踏进这迷雾中,雾气已经消散,有隐约惊恐声忽然轰鸣耳畔,是肖三的声音。

“别过来……公子……救命啊……”喊叫声带着哭腔,迷雾散开后,肖三那边情状拨开了,满脸惊恐,整个人贴着墙壁,双腿开拔,看他是要穿墙而过,嘴里胡乱嚎着,似遇到了恐怖事。

迷雾散开,又现晴天白日,就算有鬼怪也已经退避,面对突如起来的“还生”,由大悲入大喜,拔腿就往朱无量那边跑去,但腿脚发软的后遗症犹在,一个狗扑食姿势摔在地上,被浩二扶了回去。

朱无量一身红衣,他没有理会走过来的肖三与浩二,而是看向迷雾散开后的巷子那头,中间是有些狼狈的黑衣少年,与他差不多大小,以及自己随来的异域女孩。

那黑衣少年走回了巷子那头,异域女孩看了看两边,抬着和她差不多一般高的箱子往朱无量这边走来。

“韩湘多谢公子了。”异域女孩没有往朱无量身边凑,只是在不远处站住了,泾渭分明。朱无量规矩地还了个礼。

“怎么,被人打了,真丢老爷们的脸”白云飞见到张炎的狼狈样忍不住调侃两句。

“出了几成力?”灰衣少年问道。

“八成”张炎说道,然后走到白云飞那边去了,灰衣少年手里的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最有意思的是对面出现的红衣胖少年手里也握着一把扇子,灰衣少年向一旁移动了一下,正好与红衣相对,骚头玉簪高高昂起。

朱无量手里攥着扇子,眼前一行人他已知道了大致跟脚,沧澜山开山收徒的风散到各国,不少宫门以及势力借此道贺,当然己座下有人能入沧澜山最好不过。

而燕国也有人来了,眼前这灰衣少年大概便是燕国三殿下了,细细一想,燕国皇室能来的也就只有这三殿下燕长陵了,燕国的大殿下多年前卷入叛乱,在燕国皇帝平叛中不知所踪,母家势力更是被夷三族,从此衰微不振,叛乱以后,太子被废,嫡长子不存,因此太子冠便落到二殿下头上了。

红衣与灰衣,最先向对方走去竟是红衣,朱无量坚定的步伐向前,两人大概相距十丈丈,前五丈很顺利,第六丈步伐有些慢了,额头开始出现了第一颗汗珠,第七丈再慢,湿透了衣衫,双腿开始抖得厉害了,第八丈两个呼吸走一步,五个呼吸走一步,七个呼吸走一步,时间更长了,面部有些扭曲了,每走一步几乎是拖着的。

第八丈走一半的时候,朱无量的动作让人猝不及防,双膝忽然向前跌去,但是整个身子扭了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

“连路都不会走了,真是出洋相了。”朱无量袖子揩了脸上一把汗,然后灿烂一笑。

身后的浩二见了,想要跑过去扶起自家公子,但是女孩瞬间出现在他跟前,一口箱子挡在了他身前。

“若不想你家公子死,就别过去。”浩二信了,没再动一步,浩二身后人人手握腰间刀柄。

女孩纤手拍在箱子上,一道凉风飘过,掠向朱无量身后,为他“解暑”。

朱无量终于走到了燕国三殿下燕长陵面前。

“听说太安城中有三大纨绔子弟,徐太安、朱无量、刘云州,可你这模样半点不像个纨绔子弟啊!”燕长陵说道。

“原来殿下也知道太安城的护官符啊。”朱无量有些诧异模样。

“护官符,这名取得倒是好听,随身带着一张书有太安城各个惹不起官家以及势力名字的贴文,而且注脚上还特意嘱上一些人名,比如朱无量。在我看来,这护官符本质上就是一张废纸而已,我想撕碎这张纸,而撕碎这张纸的最好方式就是招招这护官符上的人。”说这话时燕长陵头上的簪子高高昂起。

“殿下想把所有人都招一遍?好心地劝一句啊,既无爪牙之利,莫近黄泉。”朱无量说着拍了拍燕长陵的肩膀。

这拍肩动作可是让各人心思不同,小姑娘韩湘手持着箱子,准备随时将箱子扔出去,浩二一行人都紧张地不行,握刀柄的掌心已经湿润,到了现在,任凭傻子都知道对面三男一女身份不一般。

对于朱无量的拍肩褐衣姑娘无动于衷,白云飞隐晦的诧异眼神看了看朱无量,忍住没有摇头,张炎则是没忍住。

“这朱无量好生厉害!”张炎在白云飞这边轻轻低语,而他的手也竟不自觉地放到白云飞肩上,白云飞一手拍掉了,此时他是真想一脚踹张炎一脚。

燕长陵是个燕国三殿下,纵使小时候玩闹,或是与朋友相聚,都没人搂过他的脖子,拍过他的肩,是因为他不喜欢,而他是三殿下,所以少有人越过这个界线。

虽然此时没有故意躲开朱无量这一拍肩,但是从他肩头几乎细不可察的扭动以及他脸上表情的转换可知他此时是怎样地不喜眼前的朱无量了。

“折扇不错,给我如何?”燕长陵还不待朱无量说话,朱无量手中的折扇已经脱手而出,握在了燕长陵手中。

这无疑是强取豪夺了,这扇子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与徐太安安哥斗蛐蛐的时候,侥幸赢了,所以也得了这份彩头,后来就常带在身上了,物不珍,但是他所喜。

换作另一个人,换作另一时日,他早就动用与徐太安常信奉的宗旨:“暴力是解决事情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了。

虽然他家是有几个钱,可他不是安哥,没有安哥的背景,所以他有时候真希望安哥家能再有一个名额,到时候他投胎过去就是了。

“可以啊,不过若是以后我什么时候去了上燕,可是会要回礼的哦!”朱无量胖胖的脸咧嘴一笑,似真心朋友,将来做客主人家,讨个回礼天经地义。

“你还有机会么?”灰衣的燕长陵也报之一笑,抬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朱无量的胸前,由外向内轻轻地按了一下。

忽一道黑影砸向燕长陵,紧随其后的是韩湘,在这位燕长陵开始手上动作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将那厚重箱子砸了过去,纵使在此交恶也在所不惜的。

要说动手的理由嘛,那就是因为眼前这朱袍胖子在戏地的时候给她打赏了一两银子,既然对方不由分说就来这一手,她动手的说道可有得说道的。

至于她对这胖子的观感还不错,与之前听到不太一样,反而有点呆,反正在她们蜀国,个人好恶直接得很,一言不合抬手就干,只是从蜀国入中原,谨记入乡随俗,所以才收敛许多的。

一记对撞,挡在燕长陵前,拦下那撞来箱子的是张炎,张炎双拳朝前的姿态,之前在烟花散幕里,张炎与那傀儡擂拳,总体是势均力敌,而且也与这蓝衣姑娘互换一记,也有些底,但是这一次碰撞他竟落了下乘。

双拳撼木箱,他倒退中换了方向,一条弧线绕过燕长陵与朱无量两人,两只手臂传来麻木疼痛感,张炎确定这口箱子真如白云飞所说,确实是有来头。

而异域装扮的韩湘则是站在不远处,竟然一手托着灰暗中隐约有色泽的箱子,眉梢垂下的流苏轻轻摇,珠坠清脆响,气场甚飒。

在燕长陵向他胸前一抚的时候,朱无量便知道有什么事在他身上发生着,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但他知道定是重如生死的事,这不是与安哥,刘云洲一起赌石,一起斗蛐蛐压彩最后输掉几百两银子所能够比拟的。

以往在外边逛逛窑子,打打架,欠了一打厚厚的赌债,他老爹也能从自家府库的拿出银两填补窟窿,而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失去,纵有千金也不能挽回的,比如他娘亲,老爹多少次在床前念叨那个名字,他在一个人时候会想起的温柔,都一去不回。

然而一切都在发生,他却阻止不了,意识总比肢体的动作快,他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或者从那本书看来一则故事,是猎人与猎物的,两者所处立场描述得十分细致。

当猎人挽满长弓时,猎物便已经知道有一只箭在瞄准自己了,而那一刻猎物没有逃窜,那是一种冥冥中不可言说的状态,仿佛命运就已经注定,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箭取了性命。

而他如今也成了那猎物,然而刀俎与鱼肉的位置也会发生变化的,刀俎可能不再是刀俎,也可能不会成鱼肉,而鱼肉也有可能改变其身份,不过就算改换身份,也可能不会是互换身份。

而转机便是蓝衣女孩韩湘动手的那一刻,朱无量不知道韩湘为何会发难,他也没时间去思考,他顺势向后倒地,瘫坐于地,姿势如撮箕一般。

“怎么,殿下不敢给个机会?”红衣朱无量,胖脸含笑,目光斜向上,灰衣燕长陵也迎向这目光,两道目光相遇,宛若奔袭雷电,针尖对麦芒。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动作的不止是韩湘,还有肖三、浩二一行以及燕长陵身后的白衣白云飞,和沉默寡言的褐衣姑娘,眨眼间已经站在燕长陵右侧,白云飞向前跨一步,正好站在燕长陵左侧。

浩二等人腰刀已经拔出鞘,不管是打过或是打不过,都如以往是要一蜂窝上去的,这群架架势不学而能,从小就是这样带头去揍隔壁街那群死对头的。

然而这一架不是之前拿着刀就能把人吓得屁股尿流的,可能是要死人的,不过幸好被自家公子朱无量阻止了,撮箕姿势的朱无量举了举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太安城中的三大纨绔子弟之一,不应该有这般智量的啊?”见到朱无量阻止了人,燕长陵讪笑道,朱无量是杀不得,不过其他人嘛,杀了半点麻烦是没有的。

“纨绔子弟,窑子是多逛了一点,平日是嚣张了一点,但是不蠢啊!”朱无量说道。

“那我就恭候朱公子来讨回礼,希望早一点哦!”燕长陵对着坐在地上的朱无量说道,然后看了一眼这条巷子的尽头,这才带人转身离开。

朱无量身后的巷子尽头是苏不群,手里还拿着书简与书本,经过书斋先生的指引,本是要到先生所说的净慧巷书摊去的,若是有一些价值的旧书,走这一趟也算值得的。

哪里会想到遇到这种事,而且这是最近的路,若是返回,得绕几条街的,他是那异域女孩打扮女孩动手时到的,而且他刚刚拐入这巷子,就已经被人看到了,而且那女孩打架是真好看。

若是没被人发现的话,他肯定是悄摸溜地绕路去了,然而他是读书人,有儒家的症结,读书人讲究心正身直,既无苟且心,何必退避,然而他也不能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他不会打架,而且走过去就相当于这纠缠不清的泥沼里自己就插了一脚了,所以两相纠结下,他就只能待在巷子尽头,既不后腿也不前进了。

一座凉亭驻半山,凉亭曲径尽头是座茅庐,茅庐的主人是个老儒士,院子里有一口凉井,井水清冽甘甜,泡茶最好。

茅庐主人姓李名钰,若是在百家中寻个归属便是小说家了,其诸多名作都曾被编成戏曲,风靡一时,如今算是隐退了,便在这座旧均山搭了个茅庐,建座凉亭,平时也就煮煮茶,闲时整理整理一生的著作。

少年时有青云之志,青年时鲲鹏志向泯灭,壮年时于名利场上奔波,老来时如烟销一场空,经风波后,看什么也淡了许多,因此到这结茅庐也是有意避开喧嚣,为了让慕名者止步,不仅在山下立了块止步碑,还借袁子琪的势,少去了许多叨扰。

今天忽然有个人上山来,穿着青衣长袍,左手握着一把剑,山下没有人阻止他上山来,原来他手里拿着袁子琪的一块玉佩,有人认得,所以他才能上山。

见来人时,老儒士知道他应该来,因为在燕国上燕时,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墨陌,有名的剑仙,如今是燕国皇室的剑术先生,老儒士为了自己所编撰的著作有更多的可能,也因为自己的书印刻售出,所以去过上燕,在一场群英宴会上认识的。

那会,自己组起来的戏曲班子还在,唱青衣旦角的是他的两位夫人,与上燕的几位大人私下组织起来的戏班子切磋,他的班子很出彩,而墨陌是个戏迷,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就结成了知己。

老儒士刚给墨老弟泡好一杯清茶,他便对自己说,一会可能会有个清冷的女子剑仙上山来,所以想行个方便,老儒士有些纳闷,自己这个茅庐,哪有什么仙子莅临,不过还是让在旁伺候自己的小子下山告知一声。

果真来了个仙子,不过是来找自己墨老弟的,做老哥哥的也给这位仙子泡了一杯茶,虽然这位仙子对他说了声谢谢,不过显得冷清得很,他觉得自家墨老弟不一定就能降得住她。

老儒士是个会看人眼色的,知道他们有事谈,所以就没再他们跟前晃悠,自己到屋里去烧菜去,很久没见,亲自下厨,就算是接接风了。

不过桌上刚上菜齐,那仙子便下山去了,老儒士要挽留,仙子回看了一眼墨老弟,客套地推脱,说山下有急事,所以就先下山了,人还是没留住,自己干心急,看看墨老弟多淡定,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顶个鸟用。

“墨老弟,这仙子叫什么名字,她真不会是你逼走的吧?”墨老弟单身这么多年,他也是揪心啊。

“她姓蒋,她是真有事,而且我们也不是……”他是好说歹说,那有名冷脾气的山上女剑仙这才耐着性子在自己老哥这里好好说两句的。

……

“老弟啊,找媳妇是靠会说,靠真心,不是靠境界压人的。”老儒士有些气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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