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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秦羽沉默无言。
张角笑了起来。
“看来先生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不论如何，我便先替这天下百姓，谢过先生的大恩了。”
张角恭敬的朝着秦羽抱拳一礼。
秦羽摇了摇头：“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罢了，有些事情在我没有去做之前，我也不知道那到底能不能做，也不知道那些事情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不过你若是真为了这天下百姓所想，为何不能与我联手？合你我二人之力，未尝不能让这天下变的更好一些？”
张角脸上的笑容不变，反倒是因为秦羽所说的话，对秦羽更加敬重，更加感恩。
等到秦羽说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抹高深的意味：“先生难道不觉得，现如今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合你我二人之力，将这天下变的更好一些吗？”
秦羽惊讶的看向张角。
张角泰然自若道：“正所谓不破不立，先生你的想法，我能知晓一些，不过先生你虽有绝世的天赋和常人不能企及的目光，可也没有办法来违逆这天下大势。”
“这片天下已经烂透了。”
“从根基上就烂透了！”
“先生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必然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办法领会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若是不能将这大汉朝的腐朽彻底砸烂，就算先生你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最终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依旧会慢慢的烂下去。”
“而我现在想要做的，便是彻底斩断这大汉朝的根基！”
“先生你还记得当初种银灵草的事情吗？”
秦羽不知道张角为什么又提起到了银灵草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张角说道：“现如今就像是当时我在看守银灵草一样。”
“那时候我对银灵草实在是太过珍重了，生怕有任何一点东西影响到了银灵草本身。”
“就在那段时间里，我也在不断的思考。”
“先生你觉得，这大汉像不像是先生你种在田地里的银灵草？”
秦羽摇头。
张角朗声大笑：“我就知道先生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我总归距离先生你的境界还是差了太多啊。”
张角笑的自己眼角都泛起一抹泪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我当初在看守银灵草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现如今的大汉，何尝不像是那银灵草？”
“我无比珍视，但倘若这银灵草本身就已经被虫蚁所噬呢？”
“我是可以用手段将那些虫蚁从银灵草上清理下去，还这个银灵草一个安稳。”
“可若是那虫蚁顺着根系，早就已经将银灵草的内部给蛀空了呢？我又怎么才能将那些虫蚁清理出去？”
“这个问题让我一度十分困惑，根本想不到要怎么去解决。”
“后来，还是先生你给了我这个指点。”
“不过只是区区一株银灵草而已，若是坏了，直接拔掉便是。”
“只要再种下一枚种子，来年还会有完好的银灵草生长出来。”
“我自感没有能够翻天覆地的能力，但只作为一个农夫的话，我却是有这种力量。”
“我能拔掉那已经坏掉的银灵草！”
“等到这坏掉的银灵草被拔掉之后，先生应该就会种出一株更好的银灵草吧？”
秦羽听着张角的说辞，心中忍不住叹息。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方世界，并不像是播种银灵草那么简单吗？”
“我能种的了银灵草，但我又凭什么能直接种出一方完好的世界出来？”
秦羽询问道。
张角像是也早就已经知道了秦羽的回答。
他笑着说道：“先生果然会这样说。”
“所以我现在就来给先生一个选择。”
“不知先生以为，我现如今这黄巾军如何？”
秦羽道：“很强。”
张角：“比之官军如何？”
秦羽：“官军难以相提并论。”
张角：“我若是齐聚黄巾兵力，杀溃先生所率兵马，随后直逼洛阳，先生以为，这天下会不会有更多的黄巾军站出来？”
秦羽苦笑道：“你说的不错。”
张角道：“那么，我现在就给先生你一个选择吧，既然只要我振臂一呼，这方天下就要因我而颤抖，那先生何妨现如今就与我一道，去共创一个新的盛世？”
秦羽被张角的说辞说的内心之中有些乱了。
黄巾起义。
一个存在于秦羽脑海中，如同流星一般的事件。
只维持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朝廷镇压的一次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
秦羽下意识的就从来没有将黄巾起义放在过心上。
在他看来，黄巾起义的失败是必然的。
只要过一段时间，朝廷自然有天降猛男过去，将起义的这些黄巾军彻底镇压。
事实也正如同秦羽记忆中的那样发展。
只是现如今在真正面对着张角的时候。
秦羽才不得不好好的去思索一个问题。
到底现如今的黄巾起义和他记忆中的黄巾起义有了什么区别？
已经不再是单纯农民的黄巾军，他们的战斗力在被大幅提升，甚至提升的比官军都来的更强了之后。
又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他们难道真的就会被击溃吗？
这个大汉朝的天降猛男到底会是谁？
而现如今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竟然像是被绑定了这个身份一样。
到了最后。
他竟然成为了这个大汉朝的天降猛男，来应对黄巾起义所带来的威胁。
如果这个时候，他真的选择与张角站在一起。
那么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黄巾起义真的就一定会失败吗？
这天下，刘宏真的还能坐的下去吗？
秦羽也不知道。
他的推演能力没有那么强。
一直以来的未卜先知都是建立在对历史的熟知上的。
而现如今的历史，俨然已经因为他的介入，发生了巨大的偏差和变化。
沉默了许久之后。
秦羽才说道：“张角，不行的，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我种不出你想象中的银灵草。”
张角像是被秦羽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一般，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
“你能！”
“你一直都小看了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
“你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能力封锁着，你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你不愿意去面对你自己的能力！”
“你能改变这个天下的！”
“你能！”
“但你不愿意与我一道去改变这个世界。”
“也好！”
“我便再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倾尽全力的来阻止我吧。”
“将我留在这广宗城中，杀了我，否则，你将会看到这天下原本已经被你们镇压下去的黄巾军再次猛烈的反扑回来。”
“有那偷天换日的第一次，为何就不能再来一次！”
“且看着吧！”
张角说完，他一手指天。
顿时，随着他的手指上行。
他的指尖之上，便立刻出现了一黑一红两道蜿蜒如同小蛇一般的雷霆。
那两道雷霆虽然只是腾跃在张角的指尖附近。
但此时那天穹之上的某物像是受这雷霆的牵引，缓缓从虚空之中凝出。
一团硕大无朋的阴云顿时覆盖整个天穹。
遮天蔽日。
秦羽抬头看去。
此时周遭的光线在飞快的变弱。
原本高挂的太阳已然被彻底遮掩了起来。
滚滚而来的阴云就像是遮盖天幕的夜空。
厚重。
压抑。
等到那阴云凝聚到极致之后。
仿佛阴极阳生。
一团赤红色的光芒骤然在那阴云的中心处被孕育了出来。
那光芒凝聚，犹如一点星辰。
等到所有的赤红色光芒从最初散发开来的状态渐渐的收束到了一处之后。
张角伸手虚握。
像是要将那星辰抓握在自己手中一般。
“来！”
张角厉喝一声。
只见那赤红色的圆珠飞快的从天上落下。
直奔着广宗城中而去。
秦羽看的清楚。
那被张角抓握下来的东西并非实体。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直径丈许的圆球。
那圆球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血气。
根本没有人能知道，这团血气爆发开来之后，将会是何等的恐怖。
“三天。”
“三天后，我黄巾军将再无对手！”
“告辞。”
张角最后看了秦羽一眼。
此时的他脸上再没有半点秦羽印象中的模样。
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种糅合了疯狂，狠戾，不可一世等等情绪的样子。
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般的张角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
“将军，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羽回营之后，董卓便赶忙迎了过来问道。
之前张角所施展的手段让他整个人都几乎看傻了。
那恐怖的圆球现如今已经落入到了广宗城中，谁也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秦羽说道：“张角只留给我们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广宗城内的黄巾军将会变得比以往更强。”
秦羽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董卓没有发现秦羽那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只当秦羽现如今的略显低落的神情乃是由那天象的转变而来。
“什么！那些黄巾军还要比以往变的更强？！”
“难不成，刚刚那张角所施展的便是曾经的妖法？”
董卓惊声问道。
秦羽对于董卓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便没有再过多的回应。
他直接带着吕布朝着营帐之中走去。
走到营帐前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还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的董卓，道：“准备攻城吧。”
旋即，秦羽一掀门帘，步入营帐。
官军的大营在董卓的命令下很快就运转了起来。
各营军士厉兵秣马，都已经做好了攻城前的准备。
营帐之中。
秦羽看向吕布。
吕布与那董卓不同。
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之前那一幕似的。
也好像之前的那一幕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的了他的心志。
便是那再恐怖的天象又如何？
“奉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张角跟我说了什么吗？”
秦羽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
吕布闻言，只是嗤笑一声：“我不知那张角到底跟先生说了些什么，但我相信，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即便先生不动手，那张角也活不过三日。”
秦羽放在袖子里的双手骤然紧握。
吕布说的没错。
张角活不过三日了。
就在张角当着秦羽的面，施展出了那种手段之后。
秦羽便已经看到了张角的命数。
他原本词条中的逆乱乾坤已经再次变化。
现如今的他，那逆乱乾坤的词条已经变成了应劫之人。
原本暗红色的词条，现如今那颜色已经变得越发深沉。
像是一团滚滚流动的沥青。
一团团黑黢黢的死气将张角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只是看着，便让秦羽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这便是现如今张角的处境。
两个选择？
这两个选择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给我的选择。
你只是在求死而已……
因为动乱的种子已经埋了下来，而我若是杀了你，才会提前在这将要到来的乱世之中，走的更快。
“我不忍他死。”
秦羽过了半晌之后，他像是终于从之前的犹豫中挣扎了出来。
他双眼平静的盯着吕布的眼睛，像是在陈述什么事情一样。
“先生何故如此？”
吕布脸上倒是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这条路是那张角自己选的，是他自己选择了去死，而不是先生逼着他去选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既然去意已决，想来已经早就想好了这一天。”
“先生你又何苦再去阻他？”
“等张角死后，黄巾军群龙无首，到时候再进逼广宗，一战可定，这兴许也就是张角想要看到的事情吧？”
秦羽轻叹了一声：“正是因为他选择去死，我才更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啊。”
“可惜张角始终还是学不会演戏，他要是能演的更逼真一点……”
吕布闻言，他的神情变的微微有些复杂起来。
他看了秦羽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
“好。”
吕布应了一声：“张角能遇到先生，乃是他此生之大幸，希望他这一次不要再不识好歹了。”
秦羽展颜一笑：“奉先不会觉得我这般有些妇人之仁了吗？”
吕布本已经提着手中方天画戟准备转身出去作战。
听到秦羽的声音，便又停了下来。
“先生的决意，我无法评价。”
“想来，若是我是张角，知道了先生你现在的决定，应该会很高兴吧。”
……
战鼓擂动。
声如震雷。
一队队军士整齐的列队排开在营寨之外。
八辆霹雳车从营寨中被缓缓推出，犹如八只从远古洪荒之中而来的猛兽。
车轮转动，碾压着轮子下干裂的土地，将所过之处，全都碾压成了一片齑粉。
隆隆响声，犹如巨兽将要苏醒的前兆。
“装填！”
一块块重达百斤的石块被精赤上身的壮汉小心的装入到了那霹雳车内。
一里之外。
广宗城上。
黄巾军的士卒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们都在等着那些官军前来攻城。
随后便会给那些官军一个好看。
霹雳车虽然很厉害。
但对于他们而言，只能投掷过来区区十几斤重的石块，又能算的了什么？
吕布跨坐在战马之上。
他率众立于前军之中，一杆旗幡在他身后招展。
董卓留在中军。
他就站在距离秦羽不远处。
此时的董卓目光犹疑不定的看着那八辆霹雳车。
心中已然写满了担忧。
“这霹雳车真的能发挥作用吗？”
“可千万千万要能投的出去啊！”
本以为之前改造霹雳车的举动就已经足够将官军的士气提升起来。
可董卓也没有想到。
张角随后只用了一手，那恐怖的天象降临，便将好不容易才提升起来的士气又打压了回去。
若是现如今这霹雳车真的只是个样子货的话。
恐怕他麾下这些北军五校的士卒心中士气将会直接跌落到冰点。
到时候这场仗根本就没办法打了。
只要黄巾军瞅准机会，出城一通冲杀。
董卓都几乎已经看到了他们溃败的样子。
而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能投掷重达百斤石块的霹雳车啊！
就算真的有。
那也绝对不可能是像秦羽现如今所做的事情一样。
只是仅仅在那霹雳车上用金光照了一下，就会有了这般恐怖的提升。
秦羽要真的有这种能耐。
那不就真成了降世的神仙了？
朝廷里那些人还至于会对秦羽有那么多的意见，甚至让他这样的神仙亲自率兵前往此处。
就不怕遭遇流失，折了这个神仙吗？
董卓自问自己对于秦羽的了解肯定没有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来的多。
那些人都敢这样做，还不是说秦羽没有什么真正的大本事。
“那这下可能要糟了……”
董卓心中紧张的不行。
他此时已经在想，若是那霹雳车真的哑火了之后，自己一会到底要怎么才能破局。
可不管他怎么想。
结果都比不上从一开始就干脆别把这霹雳车拿出来不就完事了。
你从一开始将这霹雳车拿出来就是个错误啊！
攻城咱也可以不要霹雳车对吧？
实在不行就直接用云梯冲呗。
损失大点就大点，至少也能把血性打出来。
你这样用了霹雳车，结果给对面没砸崩，先把自己人的心态给带崩了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
只是董卓看着面前的秦羽。
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秦羽好像并不是在随便搞事的样子。
总不能他真的对自己的霹雳车这么有自信吧？
怎么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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