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书阁 > 玄幻魔法 > 此间天地 > 第四章 善恶公平

第四章 善恶公平(1 / 2)

送走了周先生之后,赵逸尘回到屋子里用火钳将那刚才新加进去的木材夹出放在一边,仅余尚未燃尽的木材和炭火在炉中燃烧,虽说今日和周大叔进山伐木要了满筐木材,但也不过只是看起来多,真要一直烧下去的话,不出三天,都得见底。

岁末年初,周大叔这次想来应该是年前的最后一次伐木了,毕竟这段时日,家家户户都得着手准备过年的年货了,若是这筐木材不省着点用,或许连年初都撑不过,而如果花费银两去买……赵逸尘心里算了算手中的余钱,旋即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随着火焰渐小,本就通风的茅草屋内的温度又降了下来,赵逸尘伸出手掌使劲靠近炉子,虽然已无火焰,只有些许火星,但终究尚有一分暖意。

待到连火星都没有了之后,赵逸尘也不再留恋,起身走到床边准备脱鞋上床裹着被子取暖之时,房门却是被敲响。

赵逸尘有些纳闷,先是周先生到访,现在又是谁,听这光敲而又不喊的动静,必定不会是街巷中人。

虽然疑惑,赵逸尘还是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之人,身穿灰袍,木筷插髻,正是那位中年道士。

“道长,你怎么回来了?”

前些日子他还去过文昌街,想着将当初中年道士给他的那枚“镇邪符”交还于他,可没曾想一连几次都未在街边看到他的铺子,后来才听卖菜贩子说他是受人之邀去了青安城,要到年后才会回来。

“站在门口说?”

中年道士瞥了他一眼,不等赵逸尘反应过来,他已是进了屋内,赵逸尘这才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门,随后将门关上。

“有人来过?”

已是第二次来到赵逸尘屋内的中年道士看着尚有几分余温的火炉以及摸上去温热的空水杯,问道。

“嗯,刚才周先生来过,就是那位刚来咱们梓城不久的私塾先生。”

“知道,周衍。”

中年道士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随口说道,但内心作何想法,赵逸尘可就不得而知了。

“道长与他熟识?”

赵逸尘有些好奇,这周衍可是从外乡来的教书先生,而中年道士可是在梓城呆了快十多年了,按理来说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不相关之人,没想到中年道士居然认识他。

“从青安回来,听人提起过。”

中年道士随口说道,将空杯递给少年,“洗洗。”

赵逸尘哦了一声,而后起身出门,水池在巷尾,好在离他家的距离,不远。

中年道士看着少年出门,而后径直从箩筐中拿出两块木材,他没有去拿炉旁的火石,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两块木材竟是凭空而燃。

等到赵逸尘洗完杯子进门之后,当他看到那一箩筐木材在他不过出门后的片刻功夫便没了五分之一,顿时面容苦涩。

“道长……差不多够了,不用架材了。”

正用火钳捣鼓的中年道士听闻此话后,当即就斜了少年一眼,“出息!”

少年不再言语,只是心痛地看着炉中木材。

没法子,债主登门,不讨债就不错了,他还哪里敢说什么。

“这不就暖和多了?”

赵逸尘默默点头,转头看了下箩筐中的木材,心想就您老这架材数量,火焰都燎到通风口来了,这要是还不暖和,那可真就没天理了。

“那个姓周…周先生找你做什么?”

中年道士很是不情愿地换了一个称呼,皱着眉头问赵逸尘。

当下赵逸尘便把之前周衍来找他的事如实说给了中年道士,不过令赵逸尘疑惑地是,中年道士在听完之后,脸色却是极其古怪,表情介乎于诧异与憋笑之间。

能不诧异吗?

没想到你周衍一个自负可与陈大先生相较高下的儒家弟子,在收徒一事上向来眼高于顶,今日却是如此放低身段想要收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做你的门生。

而你周大才子先是故意丢扇,而后又借此想让这个少年郎与你攀扯上因果,如此抛砖引玉,没成想还是被拒绝了,这个结果,真是让中年道士放心的同时又有些舒心。

“道长,您没事吧?”

赵逸尘小心翼翼地问道,只见中年道士俯身捂肚,表情诡异,看上去十分痛苦。

中年道士这才掏出一只手对赵逸尘摆了摆,他又哪里知道,这位中年道士十分痛苦不假,只不过是憋笑憋地很痛苦而已。

缓了一会儿后,中年道士才直起身子,在少年担忧的目光中说道,“老毛病了。”

话刚开口,他终是忍不住在少年呆愣的注视下哈哈大笑起来,倒是让少年有些好不害怕。

“你小子,你可知道,若是你跟了那位周先生,不出十年,啧啧,总之你小子想象不到,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说俗气一点,到时梓城这座小庙,可就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赵逸尘愣了愣,随即摇头,他之前拒绝周衍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因为没钱而已,娘亲说过,该自己的,一分不少都要拿,但不该自己的,黄金万两摆在眼前,也只能过过眼瘾。

“道长你去青安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逸尘并不想在周衍一事上再说什么,当即问道,梓城到青安的距离可不算近,来回往返加阴阳卜卦至少要十天左右,而这才堪堪不过第三天。

“你小子倒是提醒我了,差点忘了来找你做什么。”

中年道士看向赵逸尘,说道。

“青安城中的卢员外死了。”

赵逸尘闻言,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道,“是那位卢大善人?”

中年道士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称谓。”

“怎么,你认识?”

赵逸尘嘴唇微微颤抖,岂止是认识?

当年他们家落寞之际,他随娘亲拿着为数不多的盘缠一起去青安寺祈福,结果还没到寺庙便被一伙贼人抢了盘缠,沿途又遇暴雨,无奈只得躲在一处荒废的破宅中避雨,那时的赵逸尘人还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只知道哭。

好在恰逢当时的卢员外经过,听到赵逸尘的哭声闻声而来问明原因之后不仅赠予银两,等到雨停之后还将两人送至青安寺山脚下的客栈。

儿时记忆大都有些模糊不清,但那一天,因为是少年很久很久才吃到心心念念的糖葫芦,所以记得格外真切。

天刚未雨,身穿粗布麻服的妇人牵着孩童的手,着急地从客栈楼梯匆匆而下,但从门口望去两旁,不见人影。

“这位小哥,刚才与我们同来的那位先生,你可有看见他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双手倚靠在柜台上的伙计想了想,“和你们同来……你是说卢员外啊?你找他干嘛。”

妇人没有说完,只是伸手将孩童挡在身后,另一只手使劲攥着那位卢员外给的十两纹银。

“你不说我也猜的到,看你这身打扮,说难听点,也住不起我们这客栈,想来是卢员外给了你些银两,你过意不去想还他是吧?”

“那小哥可知道那位卢员外的住处?”

“你这女子倒是有趣,白给你银两你还不要?我劝你也甭找了,那位卢员外是我们青安出名的大善人,受他恩惠的,十停中都有九停,再者说了,既然卢员外不辞而别,那摆明了就是不想与你计较那些银两,听口音你也不是咱们青安本地人,应该是来赶青安寺的庙会吧?且不说你还给卢员外他收不收下,你先看看你自己的孩子,嘿,你这一还,心里落了个松快,忍心让孩子跟着你遭罪?”

妇人沉默了,她低头看了看孩童,已近末秋,由于没钱买棉服而套着两件单衣的孩童,那张稚嫩的脸被冷得通红,一双小手关节之处已然有些肿胀。

伙计的话,虽说无心,但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孩子他爹欠下一屁股赌债抛弃她们娘俩,自家的房子摆件也换作钱财都被抵了债,一贫如洗也就罢了,若是这苦命的孩子再出点什么事…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即使心中再不愿平白无故得人恩惠,但为了孩子,她也只能选择作罢。

“青安寺里有座祈福堂,听说只要祈福的人多且心诚才会应验,卢员外家那位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好。”

伙计拨弄着算盘,懒散说道。

拉着孩童上楼的妇人脚步一顿。

“多谢小哥告知。”

后来回到梓城,听说卢员外家那位老爷子最后还是过世之后,赵逸尘的娘亲还难过了许久。

“是我和娘亲的恩人。”

赵逸尘眼眶略红,一面之缘,谈不上悲伤,只是想到曾经那位卢员外对他和娘亲的帮助,再想到娘亲死后,这位卢员外也走了,有些感伤。

中年道士闻言拍了拍大腿上的灰屑,“这位卢员外也算可惜,到明年也不过花甲之龄,现在撒手人寰,家中除却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独子和儿媳妇一家之外,竟是没有任何亲人了。”

“道长,下次你若要去青安,能不能带我去他坟前,我想替娘亲祭拜一下他。”

“明天你就能祭拜了。”

“啊?”

少年一愣,“葬在梓城?”

“若是你知道是葬在梓城哪里的话,恐怕会更惊讶。”

中年道士双手抱膝,幽幽开口。

“总不会是乱葬岗吧?”

赵逸尘想也不想,随口说道,不过想来这根本不切实际,以卢员外的家境,会葬在乱葬岗?

不过中年道士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紧接着在赵逸尘一脸惊恐的表情中缓缓点头。

“什么?!”

——————

距离梓城南部以外不知多少里的官道之上,有一辆样式华丽且宽大需三马并驾的马车,其面积之大,足以容纳五人而不显拥挤。

马车之中,有三个人。

独缩在一角的老妇人。

躺在中间的精瘦少年。

还有身着华贵衣袍的妙龄女子。

算上赶马的壮汉车夫,一共四人,只是看上去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还没到吗?”

躺在女子腿上的精瘦少年睁开双眼,感受到车马仍在晃动赶路,当下便有些不耐烦。

“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就能赶到了。”

妙龄女子语气温柔,但一双狭长眼眸中却也带着些许烦躁。

“若不是贾先生……我都想随便找块地把他埋了。”

“少爷这些天劳神费力,老爷泉下有知,想来定会很欣慰的。”

独缩一角的老妇人赶忙出声宽慰道,这少年素来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主。

“老头死都死了,欣慰与否我倒是不关心,若非他还有些许用处,本少爷会来这穷乡僻壤之地?”

“少爷,别说了……”

老妇人自知管不了少年,只能嚅嗫了一句,却不想这看似无意的话竟是将少年心中所憋的怨愤尽数宣泄了出来。

“早就告诉他了,少相信些神佛鬼怪之类的玩意,这几年他若不偏信这些,家里的钱会没得这么快?遇到什么穷人贱民就给钱,就为了个卢大善人的名头,到头来他倒是说死就死了,那些神佛鬼怪让他增寿了吗?最后留下个烂摊子让本少爷给他收拾。”

听到少年这般说辞,跟随了卢员外已经三十多年的老妇人脸色涨红,哆哆嗦嗦地说道,“老爷就算再往外倒钱,也比不过少爷您赌博输的钱多吧!”

话音刚落,老妇人脸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老东西,你不过就是当初老头从青楼赎回来的一个贱人,也敢教训本少爷?”

老妇人捂着那半边脸颊,不敢言语,身体颤抖不已。

“好了,消消气。”

妙龄女子双手搭在精瘦少年肩上,少年顺势再度躺回到女子腿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辛苦了,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实在委屈你了。”

“若是真如贾先生所言,妾身再辛苦,能让你宽心,也是值得的。”

“放心,等事成之后,我立马回去休了那个贱人。”

妙龄女子闻言一喜,随即低头吻在少年的唇上,本就是血气方刚年龄的少年又哪能受得住这番刺激,两人当即就在这马车中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完全没把那名老妇人当回事。

—————

“你没听错,乱葬岗的风水我已给那位卢员外的独子说过,至于做何选择,我没问,也管不着。”

赵逸尘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

“和我去可以,但有言在先,去了之后,无论别人做何选择,你都不能乱讲话,砸了我的饭碗。”

察觉到赵逸尘的迟疑,中年道士知道他是想去祭拜一下这个对他们母子有恩的人。

赵逸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我只说实话。”

中年道士不以为意,这小子完全会错意了,贫道岂是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道长,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找您?”

“要去了我自会来找你。”

中年道士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相送的赵逸尘,鬼使神差地揶揄道,“坐着,我可不像那周先生,用不着送。”

赵逸尘呆呆地点头,等到中年道士出门之后,赵逸尘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在私塾讲学的那名周先生到访之时,中年道士并未在此,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送周先生出门的呢?

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起身送他从而猜出来的吗?

赵逸尘摇了摇头,懒得纠结这看上去根本无关紧要的问题。

房门外,走出三圣巷的中年道士并未沿道直行文昌街,而是一路向南,在路过那座年份悠久的残破石桥时,停下了脚步。

“就知道你在这里。”

中年道士上前,与如今是私塾的讲学先生并肩而立。

“猜的还是算的啊?”

周衍目视前方,漫不经心。

“没法说。”

“我要说猜的,显得比你能,我要说算的,那不表明我不如你嘛。”

中年道士故作为难。

“哟,你不是一直希望比我能吗?今日怎地谦虚起来了。”

“读书人要尊重事实,把希望两个字去掉更准确一些,今日不说,是不想让你被打击两次。”

周衍闻言,冷哼一声,他是读书人不假,但要论耍嘴皮子这种事,还得是中年道士在行。

最新小说: 诸天:从火影开始签到 辛月娘 酆都招抚使 相思有毒 执枪扫天涯 一个关于丝路的故事 威震八方叶凡 飞刀弱?可知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无耻宗主系统 我有一间魔兽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