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人与已死之人（1 / 2）

雷声渐隐，随着众人渐渐恢复听觉，张狂的笑声才被听到。

此时一米厚的实心屋顶整个破碎，狰狞的茬口就像雪白的獠牙，崩塌的横梁和落下的石块把椭圆形斗技馆两边的观众席砸得七零八落，巨大的碎片布满了整个场馆四周，倒塌的器材与装饰性建筑更增添了这里的破败感。

只有青石砖铺就的斗技场上较为平整，而斗技场上正站着一个身影，他强健的手中紧紧捏着一颗断掉的头颅，粘稠的血液仍从脖子里滴落，在那人脚下渐渐汇聚成一摊血水。

张狂的身影两只手的袖子早就被雷电烧成飞灰，身上的黑白斑纹服仍旧表明了囚徒的身份，铮亮的光头上刻满了伤疤，最深的一道从额头蜿蜒向下穿过左眼直到下颚，现在狂笑起来之时，仿佛脸庞被这一道伤疤分成了诡异的两半，扯动的脸部肌肉随时会把整个头撕开一般。

看着前一刻还是站在身边的裁判导师，现在变做已经失去生命的残肢。无论是精英学霸还是凑数的学渣，面对突如其来的血腥修罗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或是瘫坐在地上，或者是捂着眼睛尖叫，或是傻傻的站着发呆，空白的脑中无力的描绘着这个狰狞的现场。

在场全都是或强或弱的法师，唯有一人却是全无法力可言，那就是目盲耳聋状态下凭借经验躲入擂台下死角逃过一劫的莫名仙。久经训练的五官受到冲击之后也比常人回复的更快，他才能马上观察形势判断事态。

莫名仙似乎完全没有惊讶的情绪，心中快速评定了对手一番，黑色的眼眸扫过全场，瞬间将学生们所在位置与个人状态记在心里，对于他们近乎失神的状态一点也不意外，没有经历过生死洗礼的学生不可能列入战斗力范畴，但是却需要让他们远离战斗中心。现在能够作战的只有未选被作为第一波攻击对象的场下评分裁判，只可惜实力顶天了中阶，所以正面抗衡的任务还是得高阶法师。莫名仙的目光锁定了场上唯一还能站着的高阶法师贝里奇。

被寄予希望的贝里奇却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疑惑、愤怒以及惊惧等等无数情绪神奇的同时塞在他这一刻的眼神中，旁人根本不能从他复杂的表情里读到什么，如果这时候还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话。

“你……你做了什么，你居然……你居然敢对导师出手！”评分裁判愤怒和惊惧交织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场馆中回响，两撇原先精美的小胡子无力地颤抖着，他理智上还不能接受心中无所不能的导师已经成了尸体。

“啧啧啧，真对不起，是我的不好，我不应该对你尊敬的导师出手，他是哪位。”挥了挥手里的头颅，“是这位死不瞑目的，还是……”话还没说完，手上抓着的头颅突然被注入浓烈的电浆，甩手就往裁判身上扔了过去。

这边这位视线还下意识的看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包裹着电浆化为人|肉|炸|弹的头颅丢了过来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看着电浆炸弹划过弧线坠落下来，一道灰色的人影从旁闪过，准确的捞起反应慢了半拍还没回过神甚至想伸手去接的裁判，合身扑倒在一旁的岩石块后。

随着高台上囚徒轻弹响指，空中的头颅瞬间爆炸，蓝色的电光将所有肉体的部分瞬间烧成灰烬，只有一圈半径一米的蔚蓝色光球在空中静静旋转，如同无害的艺术品般将空中与地面的一切接触到的有形物体分解，圆球所在位置解离出一个规则的圆形。

对此始作俑者只是砸了咂嘴，手上的电花持续跳动，闲庭信步般勾画起另一个魔法，丝毫没有紧张感的玩弄着雷电元素。

事实也是如此，挟裹着雷霆万钧的姿态，先期控场到快速击杀都是为了把对他有威胁的高阶秘法师秒杀掉，就是为了营造出现在实力一边倒的景象，打掉了最强悍的点，他又怎么会不把心理上的优势无限扩大。

此时一副残忍嗜血的模样除了造就心理压力，还为了缓解高强度施法带来的负担，为了一举击杀高级法师，看似轻描淡写的攻击早已酝酿多时，如洪涛之势沛然莫御，只是攻势过后实际上已经贼去镂空。刚才电浆炸弹是强弩之末，要不然不会用近乎陷阱的方式来攻击，对一个中级法师，有大把手段瞬间秒杀。就是元素体质带来的急速回复，也至少有十来个呼吸间提不起力量，这样的的空窗期可就不那么好过了，稚嫩的学生忽略不计，幸运的是按照计划剩下的中级法师被吓傻了，而另一个高级法师……

随着凶恶的眼神锁定贝里奇，场面静了下来，雷电跳跃时在空气中传播的噼啪声是唯一的注脚，被吓坏学生们后知后觉的尖叫着逃向紧急出口。事实上会尖叫逃跑的都是塔利斯的学生，凯布里学院的周风和另一名学生甚至想着反击，还好被其他同学拉着逃跑。

成年法师死的死躲的躲，场上还站着的除了囚徒之外，就是连法杖掉在地上都没发现的贝里奇了，“霍雷……学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2年前就死了吗。”他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憋出一句话，差点成为最后一句话。

迎面而来的电光完全没有转折，照着面门就砸了过来，多亏了高阶法师自带元素防护膜把对方随手甩过来的电箭挡了下来，即使这样些许电花还是让贝里奇浑身一抖。

囚徒也就是霍雷的话音才悠悠传来：“我说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我亲爱的贝里奇小跟班吗。”上下打量着，被淡红色炎膜包裹着的贝里奇，笔挺礼仪服已经被灰尘蒙上了污渍，跳动的电火花又把他精致的发型扯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乱序。

被那双仿佛孕育着雷霆的蓝色眼眸盯着，刚刚从内心深处冒头的勇气消散于无形，从读书时代被欺负的阴影，到初入社会时就看到霍雷那狂暴屠杀的姿态所带来的震撼，几年前他变成逃犯后一个个高阶法师成了战绩，那是从小到大都告诉自己不可逾越的高山。心底的阴暗如同不断上涨的水位，慢慢没过了理智的防线。贝里奇的双眼甚至没有了焦点，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缓步走来的噩梦。

危急时刻“水突！”

霍雷脚下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出现双切六芒星图案，凭空就有一股凌厉的水流猛冲而上，借着废墟乱石的掩护，第一个反击魔法终于在会场里奔涌而出。与雷电相同的蓝色水流位于四阶魔法的顶端，没有防备的法师如果被水流击中，强大的冲击力可以直接把人轰成四分五裂。

只不过目标早就在法阵成型前一刻浑身闪耀着电弧，身不动手不摇平移般后退两步，还能随手将雷球对着已经接近崩溃的贝里奇甩过去。虽然是随手凝就的攻击，但是已经足够把丧失战斗意识的贝里奇给打成重伤。霍雷也没空去关心战果，因为对方的攻击不会因为他的分心而停止。

重归战场，发动反击的裁判对于效果早已不去关心，按照下意识的魔法序列，近乎本能的施法。随着手中法印快速切换，冲出地面的水柱猛然冻结，随后在轰然声响中化作覆盖半个比斗场的冰箭雨。同样凌厉的两道风刃如同看不见的触须，从比斗场左右两端环形切割而过，交汇地点就是正在用雷电防御冰锥的霍雷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