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克博士(1 / 2)

“我再也不想上学了。”九岁的库库嘟着嘴,摇晃着小脑袋说。

他长着浅红色的头发,因为他的头发是浅红色的,所以大伙儿都喜欢嘲笑他为“红毛”。

“头发红又怎样?你们还没有呢?”他总是这样对大伙儿说。

现在,他正对着一面又大又亮的四方镜,肮脏的小手轻抓着被蚊子咬过的发红的小脸——刚才在野外玩的时候,他还和伙伴们玩打仗呢?他又大又圆的眼睛透露着纯真,仿佛看不懂这个世界。他的衬衫还残留着几点污垢,领结也不整齐。人们都说他是个野孩子,因为他爱发脾气,也爱打架,而且也不干净。

他看着镜子里的红头发,几天前,他和班里的一个同学打架。他俩在潮湿的操场上滚来滚去,最后他的同学被他打趴下了。尽管他很瘦小,但他一向很玩命,因此打架的时候也很认真。那一天他被罚站了一个上午。

“下午去叫你的母亲过来!”那一天班主任板着脸生气道。

“是他先嘲笑我的,”库库嘟着嘴说,“他笑我是‘红毛’,我问‘红毛’是什么意思,他说红毛(鸿毛)是世界上最卑微的东西了。我说我并不卑微,他说要是你不卑微,你怎么每次都考0分呢?”

“他说你是红毛,那你们也没必要打架呀!”班主任说。

“我不是红毛……”库库委屈地说。

“不管了,下午叫你母亲过来,”班主任无奈地说,“从开学到现在共三次考试,你次次考0分,还有,这已经是第五次吵架了,学校恐怕无法再容纳你了。”

“我没有妈妈……”

“什么?难不成你是石头蹦出来的?”

“爸爸告诉我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扔下我不管了。”库库一脸的委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叫你爸爸过来!”

看着老师一脸的凶相,库库什么话也没说,他把目光移向别处——在雨后的屋檐下,一只蜘蛛正用蛛丝缠绕着它的猎物,他感觉蜘蛛在说话,在得意洋洋,在对着他嘲笑。他觉得蜘蛛的脸和老师以及周围同学的脸像极了,而自己就像是那只被蜘蛛缠绕着的无助的小蜜蜂,在努力地挣扎着。于是,他弯腰拿起一块小石头朝屋檐下扔去,蜘蛛网破了,小蜜蜂挣脱了网逃跑了。

“这孩子屡教不改,”班主任生气地说,“你太调皮了,这里容不下你了。”

现在,他背着脏兮兮的书包,身上沾着泥土,对着四方镜,依然沉浸在回忆中。这时,他的父亲——一个名叫王库克的博士,看见他很是诧异,倒不是因为他鼻青脸肿,而是他脏兮兮的衬衫和浸透着雨水的蓬乱的头发。

“这孩子比我还随意,”库克往镜子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道,“这意味着他以后会比我更出息。”

库克是个世界顶级的生物学家,蓬头乱发下是日渐消瘦的脸,他嘴角上的胡须上翘,消沉的眼睛还点燃着疯狂。他一直想研制出一种药物,为此他研究了十几年。他把他的卧室当成了实验室,室内堆满了各种化学药剂。室内的一角是养在笼子里的小白鼠,其中有几只死了,他也没去处理,任其散发着臭味。每天清晨,实验室里总散发着一种呛鼻的烟味,惹得晨练的邻居们抱怨。但库克太过固执,仍继续埋头做实验。

“库库真不幸,因为他有个不幸的父亲。”邻居们总要这样说。他们所说的不幸,是指库克事业和感情上的不幸。库克是个疯狂的博士,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他一直有个疯狂的想法,就是发明一种使人变小的药物。与他工作的人都认为他疯了,因为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简直就是伪科学。就连一向崇拜他的助手也不支持他。

“这不可能,这只能白白耗费时光和金钱。”他的助手说,“我不想和这种古怪、疯狂的人工作,我辞职!”

对于助手的离开,他表示无奈和惋惜。只有科学院院长稍微表示赞同他的想法,这是鉴于他在生物学上的贡献。他曾发明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混合着水喷在植物身上,使植物短时间内增长了三倍。这简直就是农民的福音,因为农民可以用它更早地收获粮食、水果,而且产量比以前多。因此伟大的天才生物学家这荣誉名正言顺地挂在库克的身上。

“我不知你脑袋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院长抽了根烟,吐出几个烟圈,严肃地望着库克,“不过,我希望你能做出成绩来。”

“那当然!”父亲自信地说,“请派给我几个助手吧!”

“那不行,”院长采用了一种强硬的口吻说,“别人都说你太疯狂了,他们的工作精力都不如你的一半。你可以不吃不喝连续工作几天,他们则不行。而你白天似乎不需要他们,偏偏老是在深夜他们熟睡的时候喊他们,这时候你不见他们便老是开口大骂‘都死哪里去了,一群懒虫!’你这样子谁愿意当你的助手?”

“那好吧,”库克淡淡地说,“我一个人也行。”于是他便闷在实验室里夜以继日地翻看资料书,做实验,他这样持续工作了三年,除了外出吃饭外,其余时间便是在实验室里度过。因此人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蓬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睛,肮脏的白色工作服。有一次有个记者跑来采访他,还没走进实验室就已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离他越来越近时,那股药味便越来越严重,它呛着记者的鼻子,使他感到十分地难受,仿佛要使他窒息似的。

“采访他简直就是个灾难,”记者心里嘀咕着,“不过,为了看看这位‘生物学界的特斯拉’的伟大尊荣,我得把这场报告继续下去,毕竟有那么多人在等着这场报告。”于是记者站在他的身后,他正查阅着一本厚厚的药剂书,嘴巴不住地嘀咕着。

“能否冒昧地打扰一下?”记者对他弯腰鞠躬了一下,“库克博士,能接受我的采访吗?”

但他仍查阅着药剂书。

“能否冒昧地打扰一下?”记者再次有礼地说。依然没有回应。这下记者着急了,脸上直冒汗,他觉得他的礼仪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停止这场访问,可一想不行,因为他连库克的尊容都没在现实中见过呢?他只是偶尔通过媒体看过而已。于是,他鼓起勇气说:“尊敬的库克先生,能否接受我的采访?”

但他仍像是根僵死的木头。

这样,礼貌的声音连续响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直到第七次这木头才终于惊讶地回头,抓抓脑袋。

“你是……我的助手?”库克说,“哦,麻烦你到那边的锅旁搅一下药水。”

记者的脑袋轰了一下,差点晕倒。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大人物十分地好笑,同时对他的专注感到由衷的佩服。记者按照他的话去搅拌了一下药水,然后很快地跑到他身旁。

“尊敬的库克博士,能否先停下您的工作接受我的采访吗?”记者又问了一下。

库克的脸上稍有愠色,他缓慢地戴上眼镜说,“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记者感到他话中的怒气,他发颤地后退了几步,瞪圆着眼睛望着瘦削的库克,他感到库克身上散发的药味压得他难以呼吸。

那一天记者的采访并不顺利,但他除了了解到库克工作专注外,他还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只不过他没公布出来而已。库克是一面神经质地回答,一面埋头工作的。比如,记者问库克对恋爱的想法,库克竟然对着书发火。

“乱七八糟的,简直乱七八糟!这本书编得有问题,我竟然找出十几处的错误,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编书的。”他大叫起来,抓着书,手不住地颤抖,然后撕烂了书,把大团大团的书纸送进了嘴里嚼着。

记者这才意识到库克疯了,他敏感地认为库克是缺少女人的照顾才会这样的。于是他除了在报纸上大肆宣扬库克的专注外,还欺骗众人说库克极度渴望爱情。公众对这位天才的工作一点也不感兴趣,认为这再平常不过。史上有哪位科学家工作不专注?他们却对这位天才的爱情颇感兴趣,他们很好奇一个举止古怪的科学家谈起恋爱会是怎样的。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院长端详着报纸,生气地说,“我最了解库克先生了,他是那种除了工作什么都置之事外的工作狂。”

的确,院长说的没错,库克只有事业观,没有爱情观,他并不晓得爱情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想实现他脑袋里的想法,其余的他都不在意,爱情也不例外。院长曾经问过他是否对美女的胸部和生殖器感兴趣,他木讷地摇摇头,以致院长有时真想扒下他的裤子看看他身子底下的生殖器是否完整。

“不过,这对于三十出头还未结婚的男人来说,恋爱确实是件大事。”院长又抽了口烟,喃喃自语道,“或许我们应该为他找个女人。”

于是,先是清华大学工程系的一个女大学生过来,几天后,再是东京大学中文系的,再几天后便是复旦大学生物系的。三个女大学生行为端正,气质非凡。她们分别在院长的介绍下走进了库克的实验室。

最新小说: 我是蓝染 这个忍界不正常 凡尘道 我的前世 和神交换七十三年 财满星华 听仙令 开局激活嘴强王者系统 星际争霸之星河绝恋 诡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