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只虎（2 / 2）

父亲安排自己在这里守着，别让这家伙跑出去了。自己则是到前面去埋伏去了，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一晚上过去了，前面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自己闲着没事，在那个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次，吓得他整个人缩得更紧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正打着盹，就听见前方传来一身响彻山林的虎吼，

“吼！！——”

开始了，我心里想着。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打斗声，我心痒痒的，来回走动着，想过去看看，但父亲又让自己守在这里。纠结了好一会，前方的打斗声逐渐弱了下来。等不及了，我看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被吓得恨不得钻进山石里面去了。便放心得往前跑去，想看看父亲说的那么厉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至于父亲，那肯定像是和以往一样可以将猎物轻而易举地撕碎，就是不知道这次猎物会不会太多，父亲杀不过来。

就这样，我满怀着期待向着前方的狩猎场跑去，连肩膀上的伤也不显得那么痛了。然后跃过一棵倒伏的枯木的时候，看到了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完好的事物存在，到处都是倒伏的树木和翻飞的草皮，泥土里混杂着大量的血液，地上插着几块自己没见过的明晃晃的亮片和笔直圆润的杆子。三个“人”交错站着，不断喘着粗气，他们身上遍布着伤口，有个人甚至连小臂都弯成了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弧度，他们的伤势显然比自己重多了。

而自己战无不胜的父亲居然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地上的草叶被吹得来回翻滚。父亲往日干净明亮的毛发被粘稠了的血痂粘连在一起，浑身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皮肉外翻，不停地淌着鲜血，身上插了好几根自己之前被射中的树枝，最深的一处伤口甚至只剩下一层皮吊着小腿，艳红的血肉和森白的骨头茬子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在地面蓄满了好几处小坑。

然后，缠绕了自己一生的梦魇就出现了。

最前方的男人喘着粗气，一条腿踩在父亲身上，双手高高举起明晃晃的亮片，然后用力挥下，一颗巨大的虎头因为喷涌而出鲜血飞了出去。恰好落在了自己面前，我看着那整齐的断口，清晰的血肉纹路，和还流着鲜血的血管，以及那尚未闭合的虎目。吃惯了血食的自己突然胃中一阵翻涌，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想吐出什么东西出来。这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强烈恐惧驱动下的反应。

“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而呕吐的声音把那三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父亲身体喷涌出的鲜血让他们猝不及防的淋满了全身，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被血液沾满的脸上只能看到咧起的嘴角、森白的牙齿和让我胆寒的目光，瞬间我就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也静静地看着我，直到那个枭首了父亲的凶人提了提刀。莫大的求生欲瞬间冲破了恐惧的束缚，让我飞快地转身，以自己从没达到过的速度飞奔。

逃！逃！逃！

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不辨方向，不顾伤势，不管时间，一个劲地往前逃。

不能回头，会死！

不能反击，会死！

不能停下，会死！

恐惧掌控了我的一切，我一直往前跑，越过草丛，趟过河流，翻过山坳……不能停，只要还在山林里，就还有危险。

可是直到我跑到昏迷，倒在地上，丝毫不减的恐惧再次拔升到一个峰值。

【这下死定了！】

昏迷前眼前仿佛闪过了喷涌的鲜血，父亲滚落的头颅，以及三个面带狞笑的浴血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