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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钉之音,接着便是‘兹啦’一声火石电光霹雳。 坚硬的黑岩地上,一截刻满符印的赤金色竹子被稳稳钉击其间,随着竹子入地,西侧和东侧分别传来炽热灵气,几股霹雳电丝与这截赤金竹子相交,而后这赤金竹子便渐渐隐匿形貌,好似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 一名花白胡须老道心满意足看着自己的劳作,不知道要多高兴。 老道做完手里的事情,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遥远青黑巍峨的槐山下,即是他们一家打杂服侍近四年的赤龙门山门。 他张希云活了八十多年,风风雨雨也算经历不少,平生打心眼里敬服的人只那么几位,断水崖上的那位掌事人,能排前三。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未来无限可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逐渐历经世事,才知有些东西自出身那一刻就书写好了,蹦跶一生到头来,连个家都没有。 就说他张希云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槐阴河一带也算有些义名,狐朋狗友不少,为了相熟道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一度被王家某位筑基前辈看中,总觉得日后聚集朋友能成一番事业,创个小门派发展壮大很有希望。 只可惜见识短浅,不识亲疏真假言语,自以为深得那位筑基前辈信任,其实不过是资质平平的狗腿子,愚鲁之时多被用做棋子摆置。 飘零半生才认清现实,修真一途,自强则万强,拳头才是道理,修为越高才越有话语权,自己三灵根资质,年轻的时候不说好好修炼,学那些殷实家族子弟交友闲晃,白白耗费了大好时光,以至年近不惑还是一无所有。 至那以后,便本分务实,成家跑工,努力修炼,奈何进境缓慢,到了七十多岁才突破练气四层,垂垂老矣徒呼奈何。 好在,天不亡他一脉,生儿养孙,竟都具灵根,虽然资质依然不好,但也算老有所养。四年前更是拜对贵人,才有今时安逸之所。 张希云不再追忆,将头抬正,看着远处那个正在与赤黑道服青年交谈的青壮男子,那是他的得意孙儿张怀义,二十七岁就已经练气四层,比他自己当年强了太多。 眼看着远处两人交谈完毕,赤黑道服青年朝自己这边走来,张希云斑驳老脸极力摆出自然笑容。 那青年眉眼开阔,气质沉稳面带笑意,正是奉钟紫言之命来给这边布设小型【纯阳镇鬼阵】的陈盛年。 人还未近前,陈盛年已经伸手执礼,又近了两步,开口道:“张道兄,阵法已成,若有任何异况不妥,可来门内寻我解决,现下别无他事,便要回去了。” 张希云忙上前将陈盛年执礼的手压下,和善热切,“陈小友,何不留下来吃过灵餐再走,我这里还有门内今年刚刚下发的好酒,听说可是樊大师最新酿造的精品。” 陈盛年微笑抱拳:“呵呵多谢道兄美意,可惜门内事物繁忙,正值姜简两位师兄冲击筑基,明月城那边也有许多阵器交替之事,实在是人手紧张。” 张希云听罢,正色开口,“那的确是耽误不得,如今怕连掌门都忙的脱不开手吧?” “谁说不是”陈盛年说完后,转身放出一阶飞行灵器小舟,跳了上去,再次执礼拜别。 张希云一直目视那灵舟飞去老远,才回身问向张怀义: “怀义,姜简两位,是何时闭关筑基的?” “简师兄是昨日闭关的,就在门内个人洞府,至于姜师兄……好像听说是三日前,现下在槐阳城呢。您问这个做什么?”张怀义不解。 张希云轻叹一声,沙哑口音略有嫌弃,“你这脑袋却是太直,不晓得人情世故,那两位一旦筑基成功,在门中的地位只会愈发重要,不打好关系,怎么行?” 张怀义摸了摸脑袋,腼腆笑笑,“爷爷说的是,可是怎么打关系呢?” 张希云老眼中尽显担忧,心里直叹息,这孩子自小被他逼着拼命修炼,几乎没多接触生人,哪里晓得人情礼往,心性耿直,日后他要是一走,可真是难办。 张希云两手一摊,皱眉小声教诲,“人家若是真筑基成功,成为前辈,你初称师兄,后称师叔,作为同门,难道不应送上恭祝?添些切其喜好的物事,该是应有之义吧?” 张怀义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自谓愚钝不识大体。 张希云拍了拍张怀义壮实的肩膀,“唉,怀义啊,爷爷老了,等我百年后,你那哥哥和妹妹,都要靠你照佛,万须学的精灵一些。” 张怀义嗯声点头,自己的确是驽钝不堪,不怪自家爷爷忧心。 张希云微微颔首,眉头却未疏松,自语道: “陈小友在门中总揽阵事职务,平日本该时间宽裕很多,前些日子断水崖外小坪地大半圈镇鬼阵已经布设妥当,今日开口还说事物繁忙,看来门内又有大动作了” 沉吟良久,张希云突然催促道:“怀义,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门内既是多事之秋,正该去尽力搭手帮忙。” 张怀义迟疑少许,心里计较一二,今日本该是要呆在小泉洞陪陪爷爷的,毕竟有两月没有见面,多数时候爷爷替门内跑腿往返上和槐阳两城,有时三月都见不上一面。 “你在想什么?” “呃没有,这,这便走。” 张怀义回应了张希云之问,手中拿出一枚赤金阵盘,递出,“爷爷,这是【纯阳镇鬼阵】的控制阵盘。” 张希云接在手中,细细看了两眼,收入囊中。 “快去吧,记得与同门师兄弟打好关系,你是外门弟子,见到内门万不能失了礼数;另外等爷爷下次去槐阳城买些精巧阵器古籍,交付与你,由你亲自送给陈小友。不能忘记人家对咱家的好处。” 张怀义再次点头,放出与先前陈盛年所用的那艘飞行灵器一样的小舟,跳上后很快疾驰向断水崖。 留在原地的张希云怔怔出神,良久不经意嘿笑,心道: ‘若是那两位能筑基…即便是一位成功,门中实力也会大大增强,钟掌门该是会扩展外门的,届时我将妮子推荐去明月城干活,她心思通透,修炼如果不行,做生意该是块料 日后我归天,那呆头呆脑的怀义也可与妮子讨教一些事情,嗯,好计!’ 张希云背手笑着走入小泉洞,对于未来,他自己这辈子算没什么希望了,但是孙儿辈,大事可期。 赤龙门正殿,一身隐秘紧身黑衣的少女静立其间,十七岁的身子早已长开,纤细腰肢,前后凸翘,双腿修长严丝合缝,除了黑纱遮面看不清容颜,其他一切条件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标志。 钟紫言摇头叹息,在少女身前度了两步,坐回座位开口,“两月前那人来门内换取赤炎紫魂花,我还说叫樊师帮着炼丹,其精神紧绷,不信任我,直接将花换走,我以为有更好的退路,没想到……” 殿内少女乃门内黑龙堂专司大事情报收集之责,今日刚带回来消息,槐阳城出现魔物,轰动全城,已被赵良才当场诛灭,而与那魔物有牵连的姚刚本也是要一同死去的,不知怎的突然变成了疯子,现被赵良才囚禁了起来。 “也好,萍水相逢,利益之交,关我何事”钟紫言呼了口气,自己当时好意对那人,他没领情,事情既然暴露,死就死了,疯就疯了,无所谓。 “余香,你辛苦了,年节将至,这几日便无需再出去,留在门内好好休整,有力时,帮帮你陈师兄,他被明月城这一趟带回来需要修理的阵器困烦住了。” 钟紫言对余香和言说罢,见她柔声一‘嗯’便走了出去。 钟紫言愁苦笑笑,这丫头对自己这位掌门可没有多尊敬。 七年前秦封将其荐入内门,本来挺乖巧的女孩,突然有一天对钟紫言产生了敌意。 多日耐心了解,才知道原因始末。 当年西陵道兽潮暴乱,简雍他们聘请的那位说书的余老头,正是余香的爷爷,他爷爷为了将余香这位三灵根资质平平的孙女送入王家修炼,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余香那时得知余老头死了,暗下誓言要替他报仇,入了门内才知哪有人要专门害他爷爷,都是无端灾祸的锅,气无处撒,只能将钟紫言算作祸端了。 钟紫言摇了摇头,“还在怪我呢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