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攻城（1 / 1）

“从那以后，我就不想活了。”

牛旺捂着脸，坐在凳子上，整个人显得十分颓丧：

“媳妇儿也没了，儿子也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又想着，万一哪天儿子回来了，找不着我，他又得多难受啊？”

“我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了，带着所有钱到府城来了。”

“我用那点钱，兑了个店卖牛杂，一边卖一边打听儿子的消息。”

说到这，牛旺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情：

“我忘不了，那一年，村里黄老爷家摔死一头牛。我家牛宗闻着那煮牛下水的味道，馋的挪不动步子。”

“那个时候我儿子就问我，啥时候能吃上一次煮牛杂？他连啥时候能吃牛肉都不敢问。”

“现在，等他回家，我就能跟他说了，他想吃多少吃多少。我把所有钱都花了，也让他吃个够！”

吸了吸鼻子，牛旺问陈迁：

“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真是对不住。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修行者，真的存在吗？”

牛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也许是希望修行者是存在的，这样自己的儿子就可以得偿所愿，问道长生了。

可能，等儿子本事大了，还能把他那苦命的娘，也接走享福去呢。

也不希望修行者是存在的，这样可怜的牛宗就可以回家来了，来看看他可怜的老父亲。

但牛旺怎么想，都不敢去想那最大的可能性。

自己的儿子那么多年没有回家，是不是死在求道的路上了？

陈迁没有直接回答牛旺，他说：

“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答案。多的我不说，我只能和你说，一切答案都不要通过别人的嘴得出，而是要靠自己的智慧和阅历，来做判断。”

牛旺摇头苦笑。

他问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沉默良久。

忽然，一阵号角声传来，紧接着是各种伴随着规律的金鼓声。

原本因为戒严而鸦雀无声的邺水城，很快就陷入一片人喊马嘶。

黑呼呼的人潮，一浪一浪向邺水城墙涌过来。

如飞蝗般的箭矢落入人潮中，就像雨滴落在湖面上一样，虽然会泛起涟漪，但依旧不会扰动湖面的平静。

箭楼窗口和城墙垛口上，偶尔会有火苗或者火柱冒出来，扫向下方的人潮。

那是邺水城卫军的火杆开火了。

火杆的威力，完全取决于制造它的那个炼气士工匠修为如何。

一个炼体境炼气士制造的火杆，也就只能冒出一个小火苗而已。

虽然也是有杀伤力的，但终究只能算是单对单武器。

如果是如同吕方那样的阴神境炼气士制造的火杆，那足以在一瞬间制造一片几亩地那么大的火海。

邺水城自然没有几杆高修为炼气士制造的火杆，还不会这个时候拿出来用。

那些许可怜的火焰落入下面的人潮中，只是如同冷水落入沸油中，略微爆开一下后，就归于平静。

城外交战十分激烈，此刻城内也不怎么太平。

“饶命啊！饶命！”

“我不想死，真的，我不想死！”

“求求你，老爷，救救我吧！救救我！”

许多邺水城的平民们，此时并没有按照戒严指令在家里呆着，而是在城门口袭击城卫兵。

他们嘴里哀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在用各种简陋的武器向城卫兵们发起攻击。

城卫兵们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平民们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只是理所应当的发起反击。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陈迁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之前摆摊卖糍粑的那个白嫩小媳妇。

对着城卫兵们疯狂冲塔的那些平民们，就是从她那里买过糍粑吃的人。

是她，通过糍粑控制了这些平民，让他们来抢夺城门的控制权。

眼见这些平民们很快就被城卫兵们镇压了下去，小妇人啐了一声，扭头离开。

但当小妇人刚刚隐入阴影中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小妇人身后。

“糟了！”

小妇人察觉到背后有人，刚刚转身，准备发动反击，结果就被背后那人梆的一声敲晕在地上。

“啊……又错了。”

钱小七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捂着额头懊悔中：

“真是的，我拿的明明是一把剑嘛，怎么老当成棒槌用呢？是不是小时候棒槌用得太多太顺手了？”

钱小七手下也一点慈悲都没有，直接倒转剑身，一剑刺入小妇人的脖颈中，要了她的命。

擦擦剑刃上的血迹，钱小七归剑入鞘，看向城外的方向。

“这种恶心人的法术，也就你这家伙能用出来了啊。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可别躲啊！”

说着，钱小七直接腾跃而起，几个纵跃跳出城墙，向着归元教大军后方过去了。

交战中的城墙区域，堪称沸反盈天。

这声潮大到，甚至能让处在城池深处的牛杂店众人，也能听得清。

抬头向城外方向望了望，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牛旺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柄小小的木剑，递给陈迁。

这柄木剑很旧了，但依然表面光亮，没有一丝缺口或破损什么的。

“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玩具，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

牛旺对陈迁说：

“如果一会那些反贼被打退了，或者您有别的办法能安然离开邺水城，请您带着它一起走吧。”

“不管您是不是传说中的修行者，但我能看得出来您不是一般人。如果您什么时候能遇见我儿子，请您拿着它，帮我带个话。”

“就说我就在邺水城等他，等他一辈子。我就是死了，也把棺材摆在这里，等他回来。”

陈迁没有接过牛旺递过来的小木剑，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那是你纪念你儿子唯一的信物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陈迁手持符纸，看着牛旺的眼睛说道：

“至于带话什么的，你还是自己说吧。”

接着，陈迁手一甩，符纸无火自燃，变成一面由光构成的屏幕。

牛旺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