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堂兄刘岱(1 / 1)


刘元的豪气,更引得众人频频换盏,不过两刻钟。几人均有醉意。

“刘公子,此间并无外人。不知公子对当下时局有何见解?”

经此短暂相处,众人早已不把刘元当作孩童看待,而是一个真正的智者。

“元尚年幼,既然仲治兄相问,那只好抛砖引玉了。”刘元稍稍顿了下。

“如今我大汉朝廷,徒有虚表,却早已败絮其中。宦官当道、外戚干政,更兼之朋党之争。哪里还有人,能想百姓之想,急百姓之急?”

刘元说完,啜了口酒。

“公子寥寥几句,便将我朝乱象全部囊括,实属精辟。”

辛毗赞赏的看着刘元。

“何止如此。我大汉不仅内忧,且尚有外患。若不朝纲重整,将是危如累卵。”

赵俨几乎没有出声,此刻也是有些忍耐不住。

刘元摇了摇头,接着赵俨的话茬:“此时已是病入膏肓、积重难返。如无千古明君,并辅以治世能臣,万难改变。”

“哦?这般严重了吗?”辛评有些将信将疑。

才能归才能,在座众人,倒没有死忠之辈。尽管几人所言均属大逆不道,却也不担心泄露。

“天子尚且壮年,虽有荒诞之举,也并不足以导致大乱吧。”

汉帝刘宏,大肆卖官鬻爵,贪图享乐且荒废朝政。却一直坚守祖训,并未过多的的盘削百姓。政令畅通,各州各郡完全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元有一言,诸位愿听否?”

众人纷纷颌首。

“如今已是六月。元以为最多四年,大汉将有一场大乱。不出十年,将名存实亡。”

众人尽皆吸了口凉气,唯有郭嘉表情淡然、若有所思。

“哈哈,刘公子所言,在下可不敢苟同。”赵综却也不以为意,猛灌了一口酒,大笑而言。

“百姓之苦尚不完全在汉室皇家。恕元狂言,各地士族大户,才是乱起的真正由头。

诸位都是人中之杰,却也尚在学业之中。十年后,方才是诸位大显身手之时。元之言,是否属实,这时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刘元中间稍作停顿,遂继续说道:“诸位若有疑惑,不如我等打个赌,如何?”

听闻打赌,郭嘉倒是积极。

“刘公子欲作何赌?何注?”

“元之言,若中。诸位当在言中之后,前往投奔帮辅于我。若言不中,元自当同样为诸位使唤,且每人赠送美酒千坛,如何?”

“美酒?比现在所饮如何?”

郭嘉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自是荧光皓月争辉,燕雀鸿鹄之志。”

“好,嘉便与公子赌这一把。”郭嘉言之凿凿,毫不犹豫。

“嗯,算我一个。”

“还有我。”

赵俨、赵综二人,纷纷应下赌约。

唯有辛家兄弟互视一眼,颌首含笑,不置可否。

刘元心下明白,自己对士族的言辞,肯定有些令对方心生芥蒂。但刘元倒也不以为意,若真的有一天走到一起,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好。半年之内,元会遣人先将美酒送与诸位一尝。今日你我且尽兴,不谈时事。”

随后众人果然不提政事,只是推杯换盏。到最后,均是酩酊大醉。

“公子,你怎可如此醉酒啊?”刘仁最后将刘元抱着送回房间床榻之上,忍不住出言嗔怪。

“哈哈,仁叔,你不懂…你不懂……”

刘元稚嫩白皙的小脸布满了红晕,嘴里兀自念叨不停,最终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翌日清早,主仆二人吃了些粥饭,便匆匆上路了。

“公子,可有不适?”刘仁担心刘元。

“放心吧仁叔,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的确,一觉醒来的刘元并无任何不适之感。倒是因为醒后打坐一番,更加神采奕奕。

三日后,二人终于来到雒阳城外。远远就看到了巍峨雄伟的城门,刘元不禁心生神往。比起后世的文物城墙,这才是真正的古朴之作。

辗转一番,二人方才找到刘岱的府邸。待门人进去通传后不久,便尾随一人匆匆走出。

“小弟刘元,拜见堂兄。”

眼见门人小厮恭敬的跟在身后,又观其相貌堂堂、威仪有加,刘元立刻断定来人便是刘岱。

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幼童,刘岱突然不知是该回礼,还是该将其抱起。总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元弟,这一路多有辛苦。来,快随为兄堂内叙话。”

纠结片刻,刘岱还是决定以成人之礼待之。

“不知伯父现今身体如何?是否康健啊?”

进入堂内坐下,刘岱吩咐下人上茶,随即叙起了家常。

闻言的刘元眼眶一红。刘仁眼疾手快,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副绢帛,双手小心翼翼的呈于刘岱跟前。

“大人,老大人去年已经仙逝。这是留给您的书信。”

刘岱闻言大吃一惊。伯父刘宠勤恳为官,福泽万民。却因天象遭贬,距此十年有余。如今已然撒手人寰,却无人知晓。

念及此处,至情至性的刘岱,已是潸然泪下。

“元弟,伯父既然将你托付于我,我自会照料周全。你且在这府中安心生活,一切事宜均由我来安排。”

刘岱看完书信,又看了看刘元。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伯父身为汉室皇族,一生颠沛流离,四处为官。所辖所治之地,百姓无不爱戴有加。好不容易晚年得子,却来不及享受几年天伦之乐,便已故去。

“哎,来日上朝,伯父之事,我必当禀明陛下。”

刘元闻言,心下模糊的推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前身之父刘宠,当是汉室皇族之后。而且,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否则,刘岱也不会因此事去惊动皇帝刘宏。

“元弟,伯父一生淡薄名利,为官清廉。最终因天降异象,被陛下剥去太尉之职,贬为庶民。伯父信中说……”

刘元此刻已听不进刘岱说了些什么,脑子里轰然炸开。是了,难怪自己一直想不到,原来前身之父,同样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是后世二十四廉之一的一钱太守刘宠。从县令一直做到太尉之职,却因日食被黜。

“伯父一直不曾告知于你,也是因你年幼。也怪不得刘仁。”刘岱说着,看了眼刘仁,刘仁却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伯父之意,也是到了雒阳,见到为兄之后,才可对你说起。我已命人将东侧厢房打扫干净,你便与刘仁安心住下吧。”

“堂兄,小弟此番投奔,已是多有打扰。怎可再住府内?我和仁叔在城中另寻民房居住即可。”

刘元并不想在此住下,自然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

“哈哈。”看着一板一眼的刘元,刘岱甚为喜爱。随即一扫心中伤感,笑了起来。

“你是嫌为兄府邸窄小吗?哈哈~”

“当然不是。”刘元暗自腹诽,你这府邸倒是真的不大。

“那就好。伯父将你托付给我,你若在外面住下,该如何让我放心?又让我如何与伯父交代?如何面对我刘家先祖?此事不必再论。”刘岱不再与刘元争论住哪,直接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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