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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京(1 / 1)


有关宋家的前尘往事,早已成了宋晏宁心底的结,经年累月长成枷锁,迫使她不得不以一介女流之身扛起国公府的门楣来,所幸她嫡亲的姑母是当朝皇后,他们姐弟俩在姑母的庇佑下顺利的长大成人,如今只要等到宋靖元长到十五岁,他便能出宫继承父亲的爵位衣钵,而宋晏宁也不必再四处奔波,靠战功来换国公府的爵位传承。

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放弃爵位对他们姐弟俩来说都是解脱,可以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然而姑母却将这血淋淋的事实在她眼前一次又一次地铺陈开,没了爵位,他们便只能依靠着姑母活,而姑母在皇宫中的境地,宋家在朝中的劲敌,一切都不过冷暖自知罢了。

更何况,镇国公这三个字是父兄们拿血肉性命拼出来的,他们于这个国家百姓的光辉总要有人记得,并且要在以后的岁月里一代一代传承延续,这是她的使命,将来也自是要如此教育后代子孙,不可以忘了长辈们的荣耀与规训。

这就是她的命。

如今秋月过半,自边境走到上京将近一个月的路,终究是要到尽头。宋晏宁心中欣喜,但碍于天家威严与陛下诏谕,只能在上京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一为休整队伍,免得风尘仆仆有损威严,二则是要等皇帝下诏,若没有旨意,他们自然不能贸贸然入京。如此,晌午到达京外时,宋晏宁便命人勘探地势,择较高处安营,而后便原地停驻。

晁衡下车时,已然有人为他扎好了营帐。因为他的身体,马车便一直甩在队伍后段,可即便宋宴宁想方设法的照顾,晁衡仍是病体未愈,从济州到上京这三日的路程,更是病的严重,中途险些昏厥过去,宋晏宁心焦,只能命张胡安尽力医治,又安抚晁衡,等进了京便能安心将养身子,一切都会好。

彼时晁衡站在马车踏凳上,微眯着眼睛看踏凳旁立着的人,她微微仰起头,于昏暗日光下直望着他,手臂亦是朝他扬起,如同他之前下车时一样,预备着搀扶他羸弱的身躯。

晁衡有些晃神,上京已然近在眼前,宋晏宁说一切都会好,是真的吗?

他不知晓,只是看着宋晏宁忽而握住他的手,小心仔细的将他搀扶落地。

宋晏宁一直盯着他脚下,生怕他腿脚一软便摔下来,“要落雨了,小王爷早些进营帐歇息吧。”

晁衡唇色泛白,喉咙亦是干涩难耐,发出的声音便十分低哑,沉沉道:“有劳。”

不得不说,晁衡虽曾疑心宋晏宁对他不轨,但这一路上他的的确确是受她照拂,若非宋晏宁对他如此客气,他大抵要受百般刁难,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走到这上京城。

诚然,他如今这般病体也可能是出自宋晏宁的手笔,但一码归一码,他记着宋晏宁的照拂之恩,而家国与自身之间,他们永远站在对立面,亘古不变。

乌云低垂,远处天际传来滚滚闷雷声,势要做雨。

宋晏宁将晁衡送至帐前,才抬手掀开厚重的毡帘,身后豆大的雨滴便接连砸下来,不一会儿就连成一片。宋晏宁护着晁衡进了帐子里,眼见着外头雨势越来越大,晁衡便开口挽留道:“外头雨大,避一避再走吧。”

宋晏宁立在门口,闻此转身看他,略略点头算是应下,“叨扰王爷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一时间帐中静谧,只能听见细碎的斟茶声。晁衡亲自将茶杯放置在宋晏宁手边,病重的人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消瘦苍白的身姿面容仍旧如美玉一般,温润且悦目,甚至更叫人生了些怜爱之心来。

宋晏宁抿了口茶,悄悄打量一番眼前的人,他属实与他的兄弟们不同,记忆里楚国的其他皇子,身形虽不如燕朝人魁梧,但也是霸气张扬的模样,唯独这个小王爷,初初见面时便端的一副文人风雅之相,后面更是一直缠绵病榻,当真无半点皇子应有的天家威严模样,单看这身子骨,也不像是能堪当大任的。

宋晏宁想,楚皇帝大抵是真的不心疼,也不重用这个小儿子,于燕朝而言,这个质子,多半已是楚国的弃子了。

她看看晁衡那有些灰败的双眼,恍然觉着他也是明白的。

“看什么?”晁衡捕捉到她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轻轻一笑,“宋将军安心,我死不了。”

宋晏宁被人捉了现行有些尴尬,掩唇咳了两声,眼睛也落向了别处。

晁衡似是不在意,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胃口上轻轻揉着,缓一缓涌上来的不适,“想问问宋将军,那日本说要在济州休整两日,为何一夜之间便改了主意?”

宋晏宁抬眼看他,见他微微塌下的肩背,手还一直按揉着胸口,那星星点点的愧疚便又浮上心头,“私事罢了,还望小王爷见谅。”

晁衡微微摇头,叹出一口气,“有什么见谅不见谅,成王败寇,应是我多谢你这一路的照拂才是。”

“宋晏宁,”他唇畔半是自嘲的笑意隐了去,“若非咱们有国仇家恨,我定当赞你一声,也未曾想过,能攻池掠城,将楚国打的节节败退之人,竟是如此良善心软之徒。”

他面上正经,并非平日里真假参半的客套模样,宋晏宁敛去心中的一点惊讶,平声道:“打仗是为了家国,无奈之举罢了,并非我所愿。”

她一向话少,同晁衡坐在一处也衬得他像一个聒噪之人,晁衡垂眸,桌上的茶杯自杯口丝丝缕缕地溢出些薄烟,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眼睛里,熏出一层湿热来。

晁衡兀自喟叹,“众人皆无奈,唯我本应该。”

是了,他这一生,本就应该苦苦挣扎,不得喘息。

岁岁年年皆应如此。

宋晏宁的手轻轻摩挲着瓷杯,手指因长年累月的握剑提枪早已磨出了一层茧子,她并不能真切地感知杯壁透出来的茶水温热,却恍惚间察觉心口泛凉,仿佛外头的冷雨直愣愣地浇在心上。

唯我本应该。

晁衡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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