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英雄无悔奸雄亦如此（1 / 1）

血腥的肉搏开始了，大口径枪弹近身射击，将黄白脑浆、骨头碎片、猩红鲜血交织在一起，漫天飞舞。

兄义会的好汉们虽然占得先机，又是伏击；但因人数劣势，再加上与商羽军的武器差距，让战局一时陷入僵持。

来往冲杀，不知取走多少性命，刘舵头胯下白马已成红马；再次换弹时，他观察周围，对身后下令：“老幺，发信号！”

兄义会三排（会内第三把交椅）接令，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对天发射。

“砰！”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绽放出大大的烟火。然后……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刘舵头怒发冲冠，拿起对讲机就开始骂上了，“格老子的，福克斯你女娃子，脑壳坏掉了吗？怎么还不下山支援我们？”

原来胡杨的福克斯与刘舵头战前就已说好，他们兄义会人多马多打头阵，伏击开始自山坡上冲下来，迂回敌人后方堵其退路；人少重火力武器却多的胡杨，先是在山上火力支援，待舵头发信号后，也冲下山坡，自两翼包围敌人。

那么胡杨为什么没有回应呢，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兄义会这类匪帮和玄鸟集团一样，都是这片土地的吸血鬼，压迫吞噬着流浪者们。

因此悟空在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给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谋，而卷帘则是兄义会的内鬼。

那么问题来了，卷帘为什么要背叛刘舵头，成为他的继承人，将来成为掌控灵泉谷的土皇帝他不香吗？其中原因是因为……

“义父”

“卷帘！？”

“我…对不起！”

“你！？”

刘舵头瞬间全明白了，心头一阵绞痛，比刀子割肉都疼；深吸几口气，张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为什么？”

“因为…哎”卷帘长叹一声，“义父，你这辈子为自己活过吗？”

“为自己活？”刘舵头想了想，“有，我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掌握权力与财富，现在…算是差不多成功了吧。”

“可我没有。”

“你没有？”

“是的，我的童年我的第一位父亲教我知足，让我以后安心成为冥河上的一个苦力；我的少年我的第二位父亲教我拼搏，让我用拳头解决了温饱；我的青年我的第三位父亲教我忠诚，让我成为商夜城里权贵们的一条狗；而您我的第四位父亲教我……”

卷帘停顿片刻，重重的说出两个字：“自由！“

”自由！“刘舵头哑然。

”是的！作为游侠的自由，但我也从您身上看到了我如果选择成为您的继承人的未来，那就是……“

”那就是什么？“舵头追问。

”那就是英雄迟暮，冢中枯骨，一辈子的自由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刘舵头想骂，却说不出口。

”所以，我要为自己而活，这就是我背叛您的原因；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求您原谅……“

说到这里，卷帘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流泪，可惜全身义体化的他难以做到这个人类最基本的情感表达。

沉默几秒，他又开口：”义父，我最后再这么叫您一次，虽然也没叫过几次；不管您愿不愿意。今日您英魂归天后，我发誓再也不会有新的父亲。以后有人问起，我只会说我是兄义会兰布罗德·武才·刘舵头的儿子……哎！义父……永别了！“

通话结束，舵头手一松对讲机落到地上，抬头看向卷帘所在的位置，眸中已然湿润，心里却又一丝得意。

得意的是自己的传人不是自己生活一成不变的延续，他有野心、有想法、有梦想；再说了毕竟都是刀口上添血的人，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想到这里他便释然了。

“砰！”一声枪响，胯下陪他征战一生的白马，一声哀鸣轰然倒下。

刘舵头虽然年老，但自来到这片战场上，便如换了个人一般，动作矫健的翻身跃下安稳落地。定睛一看白马头部中弹已然气绝。

再抬头，看到一张认识的脸，正恶狠狠地看向他，正是迈卡，白马也是他射死的。

“刘武才！”迈卡咬着后槽牙说。

“迈狗！”刘舵头一脸轻蔑的叫出对方最不喜欢的外号。

“我们往日无大怨，近日无私仇，你为何……”

迈卡话没说完，就被刘舵头打断，“格老子的，废话少说，决斗，敢吗？”

“好！”迈卡回答的也是干脆。

两人站定，相距十余米；

迈卡得益于这些年给玄鸟集团的效力，身上还真装了不少好“东西”。

视觉皮质义体组织加持下的光学义眼，提高视觉的同时，能够助其快速锁定敌人。

遍布全身的纳米纤维及覆盖手掌的弹道协同处理器，则让他身体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十倍以上。

这些都是游侠决斗时最关键的制胜因素。

反观刘舵头这边，他属于老派游侠，坚持认为自己的手和眼远胜过机械义体，所以他的身体极罕见的什么也没装。

对视！周围烈火肆虐！阵阵惨嚎声中，两人都亮出腰间左轮。

迈卡的喘息开始急促起来，他恨啊！恨好不容易得到权利，又转眼消散，而且自己的小命也同样可能随之散去。现在坑他的胡杨他报复不了，同样是游侠的刘武才却可以，今天老子就要终结你白马快枪的传奇。

白马快枪！九人夺取灵泉谷！这刘武才真的那么厉害吗？迈卡的呼吸更急促了！

眼前的决斗我要是败了怎么办？我不能死！对！我还要进入商夜城成为猪斯万那样的爷！那样的人上人呢！想着迈卡的额上渗出一片汗水。

他太想赢了，然而决斗中这样的心态，往往事与愿违……

相反，对面的刘舵头的呼吸却越来越慢，此刻的他是幸福的。

对！没错！就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他发现他属于这里，属于这片烈焰血雨的修罗场，在这里他永远年轻，离开这里他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所以今日永远留在这里又何妨。

想到这里，决斗中的他竟然将视线离开迈卡，扫视左右，目光所及不由熟悉无比，心中一喜，张口大笑：“哈哈哈！此地甚好！”

“砰！”迈卡先开了枪。

“砰！”刘舵头随后也开了枪。

舵头头上的游侠毡帽高高扬起，子弹划过他的头皮，溅起一道血花，迈卡打偏了。

他则前胸心脏位置多了一颗红点，后背现出一个大洞。

“额！”迈卡痛呼一声，握枪的手垂了下去。

舵头的枪却仍然指向他不发一语。

过了几秒，他才转了个枪花，收枪入套，转过身去。

可！紧接着他又迅速转身，再次拔出抢来。

“砰！”

“砰！”

却是几乎枪响，这一次舵头的前胸也多出一个红点；而迈卡天灵盖却被掀飞出去，再也站不住仰面而倒。

原来，迈卡还安了一个人造副心脏，因此当舵头打碎他的心脏时，他没有死而是开始装，而舵头作为老江湖，不止一次碰到这种依靠义体受了致命伤仍不死的情况；所以才拿枪指了对方半天，至于说为什么没有补枪，只能说因为游侠的骄傲，追求一枪杀敌。

再后来他转身后，对危险与生俱来的超人感知能力，让他感到迈卡的枪又抬了起来，于是拔枪再射，然而英雄迟暮，如果早十年，他绝不会中枪。

舵头的呼吸还是那么平缓，手上又打了个枪花，然后收枪入套；俯下身将地上的游侠帽捡起戴好，摸了摸胸前那片嫣红，放到嘴边舔了舔，原来自己的血也是甜的。

“咚”舵头瘦小的身躯终于倒下，他穿过烈焰燃起的滚滚黑烟向天望去，一只秃鹰翱翔天际，都说英雄致死不悔，奸雄亦如此，我这一辈子？值了！

刘舵头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双眸凝视天空，终是没有闭上，最终魂归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