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见闻（1 / 1）

“住手！”

洛黛兰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反转回去。

没有共情，看着这些穷人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女子体会着自己的心情，这样描述自己。

但就是有一根杠子横在心里，让她无法继续迈出离开的脚步。

“你们是自己滚蛋，还是等我动手？”

洛黛兰对这些穷人缺乏了解，她不笨，所以她也会想，也许自己认为的那些东西，并不是这些穷人真正想要的。

所谓“内心听见的哭声”，很有可能只是一种认知错误，这里的人们需要的帮助或许并不是“行侠仗义”。

但洛黛兰不想管那么多，现在她只想拿开“心中那根杠子”。

洛黛兰没有刻意表现得很有气势，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的侠女。

几个街溜子互相看了一眼，直接放弃了收保护费的事，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一下，洛黛兰有些看不懂了，现在的街溜子，已经这么没脾气了？不仅她看不懂，那些周围的住户也没看懂。

不懂就不懂吧，事情临时解决了就好，没有寻根究底的兴致。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感谢，洛黛兰到了码头的范围，一切看起来好了许多，无论是衣着华丽的商人，还是皮肤黝黑的脚夫，最起码是健康的，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近处城墙根这一片，是几个卖吃食的小摊，长条凳，方木桌，冒着热气的锅炉。再往前有一段空地，无人摆摊，也很少有人路过，空地另一头便是城门楼。城门口不仅有洛府派出的甲士，还有洛府派出来“账房”，摆了桌子在那里收税。

洛府收税很有意思，这几年才刚开始，他们不收人头税，只收商品税。当然，名义上并不是“税”，而是分红。

洛家镇被视为洛府的私产，洛府以这份私产“入股”所有来洛家镇的生意，而需要交给朝廷的税收，由洛府负责。

既然是“股东”，洛府自然要在城门口清点自己的财产。

这里人来人往，仅仅隔着一小段不足十丈的空地，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

……

自从唐方回来，竹林中的异味和蚊虫就都不见了。

“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老徐很享受唐方自带的洁净功能，也知道唐方不会一直住在这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这里的话……”唐方指了指地面：“应该不会太久，看洛府那边的行动速度了，我打算帮他们把洛家镇的北城建好之后，就去北钟山住一阵子，看看大力他们在做的事，给他们出点力。

老徐，你们也搬过去吧！以前你一个人也就罢了，住在这里清净，可现在有了夫人孩子，总不能继续这样离群索居。对孩子的成长不好。搬到唐门那边，将来孩子长大了，在那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考虑。”

“……”老徐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听唐方说起，就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你一个仙人，怎么说话就像那些市井小民一样？”

唐方没有理会老徐的吐槽，继续说道：“也不用舍不得你这片竹林，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施法把这一整片挪移过去。”

“你现在这么厉害了？我记得你之前带我和大力去剿匪，都只能飞一小会儿。”

“嗯，现在比那时候厉害多了。”唐方没有解释的打算。他那次是只有一刻钟的三品，在那一刻钟，其实比他现在的常态修为要高得多，是三品巅峰。

晚饭的时候，老徐又亲自下厨给唐方做了一桌菜，重点是唐方最喜欢的鱼。

唐方没把自己已经不需要吃饭的事说出来，倒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是在看到老徐夫人端着饭菜去屋里吃，而老徐和唐方在竹亭里吃的时候想到的。

“有件事，我想推广一下。”唐方一边吃着鱼，一边说：“在修仙界，女修士和男修士是平等的，我想把这个推广开来。”

老徐看了唐方一眼，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反应。

虽然老徐认为这事儿很难，并且违背一直以来的祖宗规矩，但他其实早就察觉到唐方的这方面倾向。

最初的二力到九力，有一半是女孩子，那时候她们的父母是把唐方当做看孩子的，才会送女儿过来。而后来那些学生，反而全是男孩子了，因为后来那些都是为了送孩子来识字的。

“你认为唐门真的能做到你那些异想天开的事？”老徐对唐方的“科学”知识也是有些了解的，唐门所研究的东西，想要达到的效果也大体有个数。

“嗯，能做到，就算一时做不到，将来也能做得到。”

老徐点了点头，思忖良久才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你想让女人和男人地位平等，应该也是可以的。”

唐方惊讶地看了老徐一眼：“哦？”

老徐放下筷子，喝了口酒，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这才脸带得色地说起来：“若是让我和那些读书人比学问，那肯定是比不过的，但比阅历的话，哪怕是喜好云游天下的大儒温图，也比不过我。

我出身于贫苦佃农家庭，后来在宫里，从最底层一直做到总管，再后来更是见识到了皇朝覆灭，又重新回到这里。

这辈子和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看了那么多事——也不用讳言我过去身为太监的经历，我这几年看你和你的学生们，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天地不仁。”

“呃，你继续。”

“天地不仁，所有人都不会因为出身好而天生聪明，也不会因为出身差而天生愚笨。

我不是说人们的聪明才智都一样，而是说，富贵人家也会有笨蛋，贫穷子弟也会有聪明人，只不过很多人没有机会去学习，也没有机会去施展。

我见过笨得一塌糊涂的皇子，也见过后宫那些女人智计百出，而我自己，出身于贫穷的农家，却也自信比大多数人聪明。

人们常说，聪明没用对地方，而女人，其实是没办法把她们的聪明用在大事上。

如果唐门能够让女人参与研究学习，那么，她们的聪明才智就能好好发挥出来，让大家都明白女人不比男人差，男女平等也就是可以推广的。”

“啪啪啪！”

唐方忍不住为老徐鼓掌：“精彩！老徐，你不得了，如果你能了解修仙界，恐怕真的能想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是，修仙界能够做到男女平等，最重要的原因是，男女修士的力量是平衡的。”

“……你们修仙界也太野蛮了！”

“啊，确实野蛮。没事，反正你不反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