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孰来之梦（1 / 1）

既然是梦，那他现在应该再想一想胡桃，想一想钟离。哦，对了，也该想想师父，虽然之前师父总是在钟离面前拿他开玩笑，而且老是奚落他笨。

王耀睁开眼，面前是另外一个世界：

小时候的胡桃被一个老人搀着站在离月大门的桥头望着远处两个渐行渐远的人影，点点泪花中充满了不舍。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很快盖满了两人的肩膀与脑袋。小胡桃穿着一件红色白领的棉袄，脸被冻得通红，但她还是笑着向远方挥手告别。直到远处的两个人影消失在视野中她也还是在那里挥着小手，不愿意放下。

在小小胡桃的心里，如果把手放下，就意味着那两人真正的走了吧。王耀看着远方离去的人影，“那就是胡桃的爸爸妈妈么？”他想。

小胡桃的眼泪在酥红的眼眶里面打转，随时都掉出来一样。旁边的老人掸了掸帽子上的雪然后将那顶乾坤泰卦帽盖到女孩的脑袋上，那一天，老人眼中的伤感要多于慈爱。

过了许久，胡桃扭过身子偷偷抹掉眼泪，好像后面的爷爷没有看见一样。然后她转过身作出一个笑脸，对老人说：“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带爷爷回去吧。”

小胡桃一蹦一跳的拉着爷爷走开了，王耀则是久久地站在那儿。他意识到这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这场大雪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但他却明显感到：这雪，落的有些重了。

忽然，四周的雪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灿烂的星空。王耀站在小院里，看着小院围墙上坐着的胡桃。

他很轻松便跳了上来，站在胡桃的旁边。胡桃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枚清亮的玉佩。

“爷爷，他没事的对吧。”胡桃对着玉佩轻声喃道，显出有些自责的样子，“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王耀看向一边二楼开着的窗户，白术正在里面忙着什么，他知道了，这是餐馆发生冲突的那个晚上。

“他能找到那个地方的。”胡桃的声音很轻，但这句话还是立即吸引到了王耀，他看过来，胡桃闭着眼睛，双手握住玉佩将其放在胸前，好像在祈祷一般。

忽然间王耀对自己之前疑惑的事物好像有了一点儿了解，但还没等他了解更多，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这次他出现在一片平原上，或者说一片平原出现在他的周围。人们推着车，背着行李，排成一条长队向一个方向转移。背着老的，带着小的，好像是古代闹饥荒时迁移的难民。

很快，王耀看见了仙人的身影，他们也都在这里帮助人们赶路。

附近的原野生长着一种如琉璃般精致的花朵，洁白无瑕的花瓣温婉的衬托着中心几根淡黄色的柔嫩花蕊，外围包着两圈淡蓝色的半透明花瓣，整朵花如同披纱的仙子。

突然，王耀的脑袋一阵剧痛。周围的时间开始飞速的流逝，人们撤离后，洪水涌袭平原，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时间的流逝恢复正常，一个巨大的身影随风暴出现在天边，恐怖的威压在隔着这么远距离的情况下，仍然让王耀感到一阵窒息。

漩涡之魔神奥塞尔？不，不是。八虬？不，也不是。王耀的眼中映出那凶悍强大的存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传说中的海之魔神。

众仙纷纷行动起来，合力对抗面前的魔神，但根本无济于事。洪水仍然向归离原上涌来，仙人只能暂避锋芒。就在这时，王耀看见高天之上现一个身影挥手扬起遮天的屏障挡住了洪水。魔神暴怒的砸向屏障，但一时间也无法强行突破。

时间又开始快速流转，未等王耀看清，那个身影便已经在刚刚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屏障也化作消散的星辉散去。在后面便是巨大的岩枪从空中砸下，穿着神袍的帝君降临在战场上。因为时间的速度流动的太快，王耀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帝君与那个魔神缠斗着，直到日月从天边翻上来两次，帝君终于将其打败。

打败那个魔神之后，时间又恢复正常。在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王耀已经看着这场梦境中的时间过去了几个月。这个场景应该是洪水冲毁归离原的历史，在那之后洪水退去，但归离集已毁。

琉璃百合，再没有盛开于这片土地上。

中途出现的那个身影，应该是当时归离集的神，至于她的消失……那是众多魔神行走于大地上的时代，可能发生了什么其他一些王耀没有看见或因为时间流动过快没注意到的事。

后面传来一点声响，王耀回头看去：一身神装的帝君背对着王耀蹲在他后面的地上轻轻拨开身前的泥土，那里，土层浅掩着一根精美典雅的鎏金发簪。

帝君看到时先是停了一下，眼神也微微躲闪到一边，那是王耀从未见他流露过的神情。

周围的空间再次变化，刚过来时王耀便抬头看见头顶上如同山岳一般的愤怒龙王遮蔽了整个天空——他正在若陀的身底下！

王耀吃惊的望着上方，这，这也太大了吧！整个璃月城都不到他的一半大小，要知道这个世界里的璃月可是货真价实、能让你逛上一整天都逛不完的大城啊。

四周是崩坏的山川，催折的树木，以及王耀通过远处没被遮蔽的天空判断，现在他头顶上，啊不，若陀头顶上——天空一定呈一个巨大的漩涡异象。

但是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儿，龙王失控了？

不出意外的话好像确实是，巨大的光幕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四周笼罩了龙王，暗黄色的光幕上稍亮的光纹镌刻着古老的封印。龙王仰天咆哮一声，那声音响彻寰宇，掀起的气浪将没有折断的树木连根拔起混同着倒在地上的树木全部被掀飞。

咆哮过后，龙王的身体变得透明，然后在一瞬间消散成无数的光粒汇聚到王耀不远处的地下，地面上很快长出一颗苍天古木——伏龙树。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王耀很快便来到伏龙树下，他知道这是钟离封印若坨的时候。王耀穿越过来时就是“玉扉绕尘歌”版本，他当时可是熬夜弄完了新出的剧情的。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伏龙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是穿着神装的钟离，或者这个时候应该叫做摩拉克斯。

但他身上那件神装王耀差点没认出来，因为那已经破破烂烂，满是尘土了，想来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摩拉克斯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满是疮痍的景象，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大树。

他叹了口气，坐到地上，把长枪放在一边。亲手封印自己的老友，即便是最坚固的岩石也会磨损，即便是作为神明的他也会感到疲惫。

偶尔的，岩王帝君也会感到在很多事情面前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眼前的这份磨损。

他轻抚面前大树粗糙的树干喃喃着：“已经做成那样也无济于事么，真的是。”他苦笑一声抬起头，“终究还是没能喝上我们约定的那碗酒啊。”

并非任何签订了契约的东西都能够兑现，有些荒废在时间角落里的契约不会被遗忘，它们会潜藏在人的心中，不时跳出来提醒一下：有些没赶上见的人，没来得及做的事，没完成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