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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烟重(1 / 1)


清晨时分,露珠早早的睡醒,在大雾弥漫开来的溪水边,安静等待着第一缕温和的风将它吹落。

因为是在深谷,常年没办法照到太阳,很多路其实并不能过人。

杂草合着树木的枝桠,粗如水桶般的藤蔓拖拽到了地上,连接着附近粗糙的巨石,树叶和被虫啃咬过后留下的斑痕像是一种未曾发现过的古老文字。

伸手在那些湿润的植被表面拂过,上面细腻的触感很有种在抚摸河豚的错觉。

当你静下心来的时候,闭上眼睛在森林里走上一走,其实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发现道路的。

路旁的花香中,昆虫煽动着翅膀,这点小小的声音伴随着流淌而过的风从你的身上兜了一圈再慢悠悠的打着旋往前掠过。顺着这无处不在的暗示,你只需要在每次落脚之前确认好前行的方向。

这就是穿过大雾的办法。那些慌乱闯入这里的人们,很难有一颗能安静下来的心。

印象中,麋鹿总是喜欢扛着根木头在山野里闲逛。用它的话就是,我今天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要是有豺狼虎豹的话就一个个敲碎它们的脑壳,做成脑花拌着吃。

嗯,这孙子还特别喜欢人类的美食。当然,都是恬不知耻的偷偷拿别人的,所以,每当看到她摆上一桌丰盛的美食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群默默忍受饥饿的倒霉蛋。

循着指引,我来到了那片大泽,湖水依旧幽深,里面不时游过一些巨大的影子。

河面中心位置,那颗体型庞大的榕树和我离开时没有什么分别。我站在岸边似乎像是阔别许久再回家时难免有种朦胧般的错觉。

大泽底下,河水开始汹涌,一条壮硕的幽影从湖心位置飞速向着岸边靠近。

我顺着那道投来的目光,露出一些无可奈何的微笑。

于是,我轻轻跃了起来。

湖面上,鼓起的水浪像座透明的山丘,这惊醒了一群依附在水面随波逐流的萤火。

红白相间的蛟龙,冲破河水的阻碍,生长着漫游上了天际。

那些荧光般的小虫,夹杂在流水中间,被带着往高高的天上飞去。

我跃起的地方,刚好踩在了大鲤那颗独角上,乘驾着它,飞上了雾与现实的交接。

一边为这十几年如一日的欢迎方式感觉到无奈的同时,我注意到那片天空并非真实存在的,此刻,我和大鲤游到天的尽头,就像来到了梦境的边缘,再往前一步,或许就会陷入道某种可怕的境遇里。

“回去吧。”

我轻轻在大鲤的头顶上拍了拍,蛟龙扭过身子,它笔直向下,如同一柄尖锐的矛,想要直刺大地。

我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榕树,身子轻轻一蹦,从大鲤身上跃起,跳到一颗树枝的顶端。

而那条身形巨大的蛟龙俯冲向下,连带起的风将周围的树叶一起刮着狠狠的摇晃了下。继而,一条银光闪过,从下而上灵巧的钻入我的怀中。

收好这调皮的小家伙后,我扫了眼身旁那个不苟言笑的信天翁。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当然,以前也见过,不过和现在差不多,它都是那副表情,既不正眼看你,也从不搭理你,仿佛它真的只是一尊雕像。

“你好,打扰了。”

我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果然,这货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于是,我也只能自己找路下去。

女人居住的地方位于树冠顶部也就是我脚下踩着的这一层。

透过天窗,我很没有礼貌的向内打量着,似乎想要偷窥些什么。

但从这个角度看去,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瞧的到角落里,两只偷懒的灯笼精在那里聊天,虽然现在是白天,你们确实可以不用那么忙,但好歹敬业一点吧,哪有会说话的灯笼的?

偷摸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想看的,于是我还是只能灰溜溜的找楼梯下去。

因为大泽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早中晚这个时间标准,大多都以天亮后榕树顶部信天翁的第一声鸣叫作为标准。

所以,算算时间我应该是来早了。

会客厅门口,两只透明的团团在那追着一片树叶,它们偶尔会爬上墙面,但很容易被人忽略掉,因为是透明的嘛。

麋鹿这孙子应该是没睡醒,我以往见到她都得是下午或者傍晚,她很少会在没有活动的早上出现,当然我更倾向于她晚上是去做贼去了。

说起来,我以前和巴卫探讨过,睡眠对于我们这个阶段的人的作用。

因为,本身脱离了凡人的层次,很大程度上,精力的获取和恢复都远不止睡眠这一种办法。保持良好的睡眠习惯,更大的作用是帮助我们维持精神上的稳定。

睡眠时,大脑开始停滞,一些疾病和隐患也可以通过梦境的方式被引导,甚至不少有关命运和未来也都可以通过做梦来以前获知和规避,所以,睡觉这种事情,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一些个能力涉及到梦境幻境这种的,更是需要依靠睡眠来完成自己的操作。

所以,麋鹿这家伙晚上睡觉还有一种可能是跑出去作恶去了。

一想到这货,我就感觉一阵的头疼。它钟情于各种捣蛋,本质上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对了,巴卫呢?这小子跑哪去了?

我站起身,向外看了看。

站在五层的高台上,目视远方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在那里,河的对岸,一道幽深寂寥的山谷,那里就是我经常往来外界的通道,刚刚我是从另一边的小路赶来的,那条路我很少走,因为除了昨晚住的那个大洞,沿途就没有别的景了。

巴卫应该是住在大泽外围,那里,我记得有一处还不错的开阔地,就在进入大泽前的深谷入口旁。

往年我老喜欢坐在那里的大树荫底下吹从谷内向外刮的冷风,特别带劲。

等到树冠顶上,那只信天翁嗓子鼓动着喊出了第一声后,整片大泽都像是突然间活了过来似的。

大片大片安静的萤火开始按照某种规律,向着天空起舞。

森林里,许多动物,昆虫也都相继开始了活动。有个子矮小的精灵在山野里游曳,到处都是活泼的气氛。

不远处,一个矮胖的老人抬着手臂从房间里走出,那上面蹲着的鸦师爷依旧毛色光亮,看样子它每天出门也是要打理一番的。

哼着小曲的麋鹿还是那副样子,它悬浮在半空,足不沾地的在一格一格间的缝隙里闪现着,像是一组不那么连续的画。

似乎是因为看见了我,麋鹿脖子一扭,眼睛盯着天花板,就那么忽略了我似的跑去和一旁的鸦师爷打起了招呼。

我那刚到嘴边的“早上好”被这孙子给无情掐灭。

他姥姥的,我又没招你。

反正也习惯了这货对我的态度,它典型的二皮脸,想和你玩的时候就费劲巴力的跑过来到你面前刷存在感,不想和你玩的时候就连看你都嫌麻烦。

“早,师爷!”

听到我的招呼,蹲在老人肩膀上的漆黑乌鸦看了我一眼,它点点头,算是回了我一声。

继而,我环视一圈问道“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能有啥事啊?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一天天的都不着家,娘娘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诶,喂到最后都是别人家的,自己也落不着好。”

站在一边的麋鹿那叫一个酸人酸语。

不过我倒是明白了她为什么对我态度这么差了,感情是以为我在外面乐不思蜀了还。

对此,我只能呵呵一笑,总不能跟它说,哦,我在外面忙着呢,忙着和赤乌妖王决斗。哦,还有,流苏那小子成了西北一头头子老大了叫什么圣主来着也不是个善茬,听说还要找咱麻烦。

当然,鸦师爷她们估计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作为女人的心腹,这二位至少是信得过。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女人从正厅走了出来,她今天没怎么化妆,只描了个眉毛涂了个唇红。当然,她化妆会显得很浓重,而不化妆则要亲民很多。

唯一不变的是她戴在左脸上的半块金色面具。

我微微欠身,恭敬道“早安!”

“早!”

女人身子婀娜着,从我身边经过,她依次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抚摸了一下,仿佛像是在给她的信众们赐福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又站在了我之前站立的位置,同我先前一样,眺望向远方,她轻声道“人间不太平。”

随着她说完,麋鹿在一旁附和道“人间何时不乱,凡人最是喜欢功利,若是都能心诚向一,又哪有那么多的腌臜丑态。”

安静听完这家伙的言论,我没回答而是看向女人,发现她似乎只是弯了弯嘴角,并不作与评价。

鸦师爷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事事有因果,仙魔也好,鬼神也罢,若是不幸沾染上了因果,最终免不了还是要被卷入到这凡俗里。即是身外人,那还是少管人间事的好。”

我看了眼鸦师爷,后者只是目视向女人的背影,当然,我知道它这是在委婉的告诫我。

“阿一呢?你是怎么看待这些事的?”

女人转身,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我的脸上。

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投来,还有些不太习惯的我下意识的啧了一声,继而歪了歪嘴,道“我从人间游历了几趟,算不上什么真知灼见。大抵看到了一些事情,知道很多时候,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是要去观察它背后本身所代表的这样一层含义的。”

女人听罢点了点头,而鸦师爷也投来认可的目光,麋鹿则还是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它嗓音变做少女,有些无理取闹道“那我倒要听听,阿一你有什么高见了。”

“高见算不上,就说些我目前猜测的吧。”

我整理了下思绪,继而开口道“西都那边,局势复杂,其中各方势力安插的棋子无数,这里面要属最为重要的自然是由玉先生为代表的地下灰色组织。”

“这个灰色组织的建立与否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现象,西都作为十二朝的古都,其历史地位和现实意义都不得不让人仔细掂量掂量。而新朝却一意孤行,将都城迁至发迹的旧王都,但遗留下来的很多问题正需要这么一个灰色机构去从中做调和。”

“以往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在国家实力衰弱且不得不收缩战线,减少一些不必要开支的前提下,西都这块养了几十年的大肥肉就得拿出来当盘菜炒了。”

“也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杀虎意,虎有害人心。玉先生已经提前预知到自己的结局,于是他开始安排人马,作为一支明面上不合规的组织,他这第一步就是要将自己洗白变得合规起来。为此,请个谁的命,就显得尤为重要。”

说到这儿,我看了眼麋鹿和鸦师爷,继而说出了一个暴论“我在外许久消息有些闭塞,不知皇宫那边是否有什么异动?”

鸦师爷看我的眼神明显是有些赏识,那边麋鹿眼睛都发直了,它嘴里连连道“不得了不得了,傻子外出一趟回来就变聪明了?”

“上半年,皇宫闹起来猫妖,据说是之前,真假皇子时闹出来的丑事,过了这么多年了,若非有心人利用,恐怕人们也都忘了。”

鸦师爷知道我没听说于是给我补充道。

“听说,处理这次事情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游方术士。好像姓黄,但坊里有传这位实际是相国从河州请来的高人。”

“河州?”我听到这儿眼睛亮了起来。

“我老家就是河州的,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边,麋鹿似乎总想变着法的损我,它语气颇有一种鄙夷气度,道“大多都是骗人的把戏,会两手就说自己是半仙的不也比比皆是吗?依我看,这多半也是哪地方来骗吃骗喝的假道士。”

这,我就要嘲讽一句麋鹿你是真没见过世面,但凡对当今天下道宗制度有多了解的都清楚,皇帝身边那可是不缺大红大紫的真羽衣道人。

比如王正清,就曾进京受封。毕竟神皇派作为天下道宗,门中掌教上任一职,堪比地方总督,那可算得上位居二品啊!

真正的皇宫里,肯定也坐着一至两位道门的顾问,当然是不是真人不打紧,只要本事在就行。

但这次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让相国公亲自在外寻找能人异士,这实际上丢的可是道门的脸。

不过,按照之前在神皇派观察到的现象,好像朝廷已经对这神皇派有些不满了。本身,神皇派在几十年前经过宗政一心那场事件后,门中的中流砥柱相继都陨落在了塔阁前,否则短短三十年怎么只出了包括王正清在内寥寥两三位真人。

就连一向被神皇派压着一头的天师府,如今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前不久更是有三星降世,不用说,肯定又得添加三位新的真人。

如此一来,在新一届的道宗评定中,天师府很有可能会接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神皇派,成为新一代的道宗。

“诶!”

一声叹息,即是为这变幻莫测的时局,也是为了我远在天边的朋友王正清叹的。

“也不知道,方知有丢的寿命找回来了没有。福生那小子许久没听过他的消息,近来可还安好?”

我在心中默默的叹息着,往事历历,依次在我的内心深处发酵。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忧愁心思,女人将手在空中捏了一下,于众人眼里,一道细小的彩虹出现在了女人手指缝隙处。

她拉扯着,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些生气,这大概是每个女生都会喜欢的东西吧。

她将那细小的彩虹逐渐拉扯变大,直至像是一座小的拱桥,女人将那拱桥搭在自己房屋的一旁,当做滑梯,她则拍了拍手,做了个辛苦的叉腰动作,继而扫向我们的同时开口问道“谁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

麋鹿跳了出来,她向来都是喜欢第一个冲上去冒险的。

于是,我看着这货坐上了滑梯,嘴巴里发出少女般的银铃笑声。

鸦师爷歪着脑袋,它作为一只乌鸦,似乎这样滑下去,看起来有点蠢。

于是,女人便提议抱着她一同滑坐,鸦师爷欣然同意了。

最后,轮到我时,那扇有些滑稽的彩虹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似乎我一坐上去它就会破碎成虚幻。

女人和她的眷属们站在下面,等待着我。

在她们的催促下,我最终还是坐上了那扇滑梯,低头望着女人微笑的样子,那一刻我在想,要以一种怎么样帅气的方式来到她的身旁。

在我放手的那一霎那,其实我脑子里还没想好姿势。但就和从高空中坠落,大片大片的风灌进你的嘴里时,你的脑子想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我很想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和吃烤鸡看见里面塞满了四个鸡腿时一样。

回顾我的这一生中,真正放声大笑的日子其实并不多见,更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孤单的独处。

偶尔,我也会望着月亮思恋起过往。但就像那轮月光从出生时便永远也无法再回到它的家乡一样,名为故乡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我也将自己的过去都一一埋葬。

我…童盂,一个河州安城络绎县的童家小少爷,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在外独自生活了将近七年,这七年里,坑蒙拐骗是样样都学,但最终我还是成为了一名道士。

我很喜欢道士这个身份,他让我重新找回了我作为人的一部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从进山起就已经和过往的一切都斩断了联系,从此只是山上人。

但实际上,我只是想丢弃我那荒唐了岁月的七年,以及那座陌生但又务必熟悉的老家和家人们。

我…大抵还是一个自私的家伙吧。

从滑梯上下来,我的表情还凝固在了坐上去后的那一刻。

麋鹿哼着小曲,似乎就在等我下来后它好再上去过一把瘾。鸦师爷则从女人的怀中飞出,它罕见的没有立刻整理起自己的外观,而是独自停留在一截树枝上,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环境里有些流连忘返。

唯有我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崩解,最终在旁人无法理解中,变做嚎啕大哭。

麋鹿有些疑惑,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上面的彩虹,心说“难不成是太激动了?不应该啊!”

师爷则有些呆愣的看了过来,它显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唯有女人眼神幽邃,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慈蔼,在看见我落地的时候,就主动张开了怀抱,我上前两步被她拥在怀中,眼泪顺着脸颊一点一点的流出。

她则安静的抱着我,轻轻摇晃着身子,一只手抚摸我的后背一只手则按在我的头顶。

女人温柔的触碰让我似乎可以不再控制,我尽情的将一切都释放在她怀中,那些往日里的担心害怕,那些躲藏在内心深处中的迷茫与不安,统统在这一刻,变做泪滴,慢慢消融在了女人的胸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当我抬起脑袋的时候,周围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麋鹿和鸦师爷都被支走,刚刚哭过一场,现在脑子清醒过来的我,有些面颊发红。

不仅仅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更主要的还是我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婴儿,依偎在女人的怀里就好像找到了家一样。

我看着她胸口那一滩被我哭湿了的痕迹,面目涨红的同时,看见她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继而对着我勾了勾手指。

我当即郑重其事的靠了过去,随即就见她把我的脸拉着,凑到面前,用她那双好看的秋水眸子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后,说“你每次出去都有可能回不来,但我知道留是没有办法留住你的,男人就是这样,当他获得了想要的安逸时,就会忍不住的再次要求出去流浪。”

被她这样看着,我其实内心有种莫名的满足,但她的问题又仿佛一把尖刀,直抵着我的心口,让我顾不得喘息。

“我每一次都会离开吗?”

望着她的眼睛,我认真的询问道。

女人的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拂过的同时,她停下了移动的动作,转而像是拥抱又似乎只是捧起我的脸在认真端详。

她微微弯着脑袋,眼眸倒映着我的样子,我看不清她嘴角到底是满足的还是苦涩的笑,只觉得在面对我时,她很少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我在害怕当她不肯流露真心的时候,我连见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她的眼神中,我似乎看见了问题的答案。

时间作为一种通用的衡量尺度,在我这里似乎并不受用。

以往,我的很多次转世里,也许有不少也是同现在这样,坐在宁静的时光下,互相注视着彼此,默默等待着时光流逝。

大概是听了太多次一模一样的回答,女人的眼神不再期待,她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将我推开,重新恢复坐姿,从容不迫,又做回了她的女王。

我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注视着她。

外面是游鱼惊醒湖面上的野鸭,大片大片的荧光如鸽子般起舞。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来点音乐会好一些。可是笨拙的我似乎能想到的曲调不多。

于是,我哼唱着,用手敲打着节拍,一下一下。

女人转过身来,她歪着脑袋脸上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我自觉唱的并不好听,但索性应该是还没跑调。于是借着节拍,我伸手过去邀请她来与我共舞。

女人接过我探过去的手掌,她与我五指相扣,在美妙的清晨,以一场滑稽的音乐和舞蹈来开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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