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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1 / 1)


高高的山尖上,太阳探出头,田野和村子之间,白茫茫的雾气逐渐散去,晨曦照耀,打在身上有了丝丝暖意。

尿完抖一抖,提上裤子,黄花花的一滩,混进泥水里泛着白色星点的沫儿,身体有点上火。

陈文涛悄无声息的,并我边上,解开裤腰带,哗哗一通滋。

我日!神奇的地方,你们走路怎么都跟鬼似的,一点声音没有。

陈文涛也抖了抖,系好裤子,摘下眼镜,揉了揉乏乏的眼皮,从新搭回鼻梁上:老弟,断片了,带烟了吗?

我说:没有,在桌子上。

昨夜星辰,月下杯聚,陈文涛说,是三个男人的悲剧。

马小会和丁水娟坐在床沿上,绘声绘色的倒带播放,笑的前俯后仰。

戴立兵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像邓炜谦那样的吉他手,像黄家驹一样的组一支自己的乐队,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高唱我歌,台下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回应,山呼海啸。

山上的朋友,树上的朋友,买不到票的朋友们,一起嗨起来好吗?

从屋里抱出吉他,对着清亮的夜空,吼的跟苦行僧似的:我要从南走到北,假如你看见我,别问我是谁……

老爷爷要不是耳背,一定会从被窝里爬过来,一拖鞋把吉他砸个稀碎,大半夜的,你吼个锤子,我管你是谁。

陈文涛要当教授,他爸是一名中学老师,从小耳熏目染,文化熏陶,幼年时期,父亲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写题的背影,光辉伟大,深埋心底。

戴立兵说,你会成功的,因为,你有一副看起来很成熟的眼镜,戴两年了吧?多少度?

陈文涛说:52c。

戴立兵说:我说的是眼镜。

陈文涛说:那,加个零,520。

三个人,酒后吐真言,喝多少吐多少。

我酒量最小,一喝就倒,应该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趴下了吧?

马小会端起水杯,灌了两口递给我:别介,您说的忒多,拉着我手不放,毕业了带我回老家,在村后盖座新房子,再买辆车。

我问你买辆什么车?

你说驴车,让我坐好了,咱俩吃饱拉楼板去,一趟挣八十。

我不信的:不可能的,我酒量我有数。

马小会说:您有几个数啊,都没停嘴。

我还是不信:我还说什么了?

马小会:还说什么了?你还说快点拉的话,一天最多拉两趟,挣一百五,我问你,那十块藏哪儿去了?

我:apapapapapapapapap

马小会:您要不信呐,问娟姐,越说越不靠谱了嘿,挣到手了,攒起来,去黑什么镇的两省交界处,开个收费站,大车五块,小车两块半,六十岁以上司机免费,没牌照的不给过,说我数学好,负责坐里面收钱,找钱。

娟姐夸你呐,真踏实,您呐,挺谦虚,谢谢兄弟,不识数就罢了,我把着呢,男女都不分了,这可真没得治。

丁水娟说,让你们三个去屋里,打地铺睡觉,都不听。

戴立兵还要再唱两首,怎么也拉不走,陈文涛还要再喝两口,敲着酒瓶问桌子:菜吃完了,酒还有吗?

马小会笑抽了:郭,你胆儿最肥,要上山当鬼,拉他们两个去吓唬野猪:说走咱就走哇,遇见野猪一声吼啊,嘿呦嘿呦嘿嘿呦,扛回来,放火里烧了继续喝酒啊,一起唱,吓死它!

这哪是吓唬野猪啊,是吓唬我们啊,一晚上开着门,给你们拿了衣服,看着你们坐那都睡着了,实在熬不住,我们也睡了,一部剧都追完了。

两个好人啊,记住岁月,记住你醉美丽冻人的一夜!

隔壁的老爷爷也起来了,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在屋里说说笑笑的,也跟着笑,指了指东边。

戴立兵心神领会,做了一个从地上捡起某样东西,又放下去的动作。

老爷爷点点头,笑呵呵的走了。

这什么暗号?

那个老乡养了六只蛋鸡,散在后山野里,跑丢一只,剩下的五只留给了戴立兵,老乡在东边墙台下,给它们搭了一个窝棚。

老爷爷每天早晨起来遛弯子,喜欢拐过去看看,今天下几个蛋了,等戴立兵起床,喊他过来捡走,讨厌它们在房门前溜达,拉一地的屎,不好扫,踩到鞋底上臭哄哄的。

老爷爷爱干净,挥着胳膊,都赶跑,跑进田野和山林里,天黑会自己回来。

那个老乡在房屋后,另开辟了一块菜地,夏季,硕果累累,红红绿绿的灯笼椒垂满枝头,大葱粗壮挺拔,绑在竹架上的西红柿也结果了,青皮青脑的躲在叶子底下。

多么好的养老条件,还上什么学,退了学费,问问老爷爷,房子卖吗?一间就够,租的这间就行。

中午了,阳光晒满门前,早晨惊的我心里乱跳的那只猫回来了,懒洋洋的趴在墙台上,左顾右盼,像在等待走失的伙伴。

丁水娟从菜园里摘了菜回来,马小会掌勺,锅里油滚热,切好的葱花倒入,马小会说油不能太烫,葱花会糊。

我说马小会,你真贤惠。

马小会说:您边儿偷着乐吧,尽管瞧好,谁吃谁是回头客。

我:马大厨,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马小会:边儿站着,看着就行,别影响我发挥。

我说:喳,你继续,我当哑巴。

马小会:那多傻啊,喝忘事了吧,去村口给小颖家里回个电话去,昨儿她肯定给你打了,回来饭好。

陈文涛上午系里有事,骑自行车先走了,戴立兵昨晚冻了肚子,握走半卷手纸,揣上半盒月兔春,一去不回,蹲茅坑里半个多小时了。

高空烈日,顶头晒,踩着热乎乎的青石板,走向村口小店。

那只猫见我出门,警觉的爬起身子,探两眼,纵身跳了下去。

到了小店门口又折回来了,真喝傻了,脑子里只装着她宿舍的号码啊,她家里的号码记在本子里,放在宿舍衣柜里的箱底下。

那只猫回来,从新卧下,见我回来的越来越近,圆圆的眼,远远的瞪,像被点穴了一样的僵了一会,四腿立直,又是纵身一跃。

一遍遍的,你跑个啥呀,累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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