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住进小阁楼（1 / 1）

母亲还没回来，小弟弟睡着了。父亲说，你带哥哥去那边楼上，让他今晚就住那里。你到时就在上头那间屋睡，自己抱个被子上去。父亲转回头，和言悦色的问少年，家在哪里？怎么到了酒城？听说少年的学习成绩很好，他脸上好像自己儿子得了奖一样。不忘回头数落站在一旁的她：“你看看人家这个哥哥，学习成绩这么好，还觉得自己没考好，你学着点儿，别一天到晚跟丢魂儿似的，连个学费都管不好。”她看着父亲兴致勃勃地和少年攀谈，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少年，才是他的儿子一样。他看了小小的她一眼，乖巧地站在一旁，让他有想保护她的欲望。“我也没有您说得那么好，还是不够努力，才没有考上最好的学校，我出来也是瞒着爸妈出来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妒忌也有些感激，必竟他的到来让她今天躲过了一次挨打，不是吗？她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筷。默默地烧好水提上来，父亲和少年洗好了脚。母亲回来了，她说找到了，就在山间一棵刺莓兜背后。母亲也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去里屋抱来干净的被子，去了她睡的小阁楼上，准备好后又下来，叫少年上去早点休息。然后叫她带哥哥上去看看，让哥哥先去休息，让她等下下来帮着把明天早上要给鸡和猪煮的食儿弄好再睡。

我住在那楼上，她指了指厨房那最下面的屋子，说是楼，其实就是在养家禽的屋子和厨房上各增加了一层比较矮小的阁楼。可对于她来说，那已经是她的乐园了。阁楼底下偶尔还有小猪的声音。

“啊？你就住在猪圈上边？他有些迟疑。“你跟我来，这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小楼”她利索地走到养有小猪的屋子，抬头有一个小阁楼，一个窄小的楼梯搭在那里，她爬上去，他也跟着上去。虽然底下看起来不怎么样，这上面却是有两间小小的屋子，下面的一间有张床，帐子在窗台的风吹来时，微微的晃动。房间的壁上贴着好多报纸，她用毛笔在上面画的椰子树，那是她从书上临摹的。窗台上放着书本，左边的窗台有点高，他站在那里却正好透出去能看到西边的山，隐约起伏连绵的山。前面的窗台却矮了一大截，上面铺着报纸，还有几块好看的鹅卵石压着，一个小玻璃瓶子里，插着她在山上采来的一枝不知名的野花。楼板是用木板铺成的，到再上面的一门小楼，要上一个高高的台阶，其实上面的阁楼，是在厨房的上面，用水泥抹平的地面，里面堆了父亲的好多书、报，都装在麻袋里，还有粮食柜子，一些杂物。前面也有一个窗台，能看到屋子外面大片的树林。

她走到上面的窗台，在窗台上去坐着，半躺在窗台上，她说，我常常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看对面山上的竹林。你来看，那山顶上的竹林，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去那里坐坐，妈妈打我的时候，我不哭，我会去竹林里，把所有的委屈都讲给那竹子听。当夜里月亮挂在那竹子的头上的时候，超级好看，我觉得我能看得出那竹子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听着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心里涌动出一股喜欢。他没有那么多话，踏实地学习之外，也不像她这般心思细腻。小小的窗台他当然躺不下去了，坐在地面，望着外面的夜空，他也想家了。

夜晚，蛐蛐唱响了星空。忙完所有家务与作业的她，终于安静下来，她上来看到哥哥已经在她的床上睡着了，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些倦容，眼镜放在床头。她不忍心惊醒他。悄悄又来到上面那间屋子的窗台，半躺在窗台上，看着对面山上的竹林，想着今天因为丢了学费，父亲母亲在底下轮番地责骂，母亲又去沿着她走的路仔细地找了一遍，终于将十块钱找了回来。被父亲拧的脸此时还有些火辣辣地。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她拭去腮边的泪，看着睡着了的哥哥，想着他的幸福，好像被他感染了，也不觉得痛了。窗外的竹林头上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她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捧着她的脸，为她把眼泪擦干，轻轻地亲吻她的小脸。是爸爸吗？他应该还是爱我的吧，爸爸只喜欢弟弟！还有别人家的儿子！

在梦里，他是她亲人，她的哥哥，总是疼着她，保护着她，他们快乐地在山间奔跑，摔倒在晒干的青草上，狗尾草就在眼前脸上晃呀晃，痒痒地。难过的时候，看到他，她就会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