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父犬子（2 / 2）

整个大厅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形成了一个奇怪至极的无形气场，一切事物都仿佛以他为中心，让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汇聚于他的身影之上。

“气度非凡，威势迫人”，在整个人类世界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当的上这八个字，而眼前的中年壮汉却犹有过之。

中年壮汉此刻浓眉深蹙，似乎正为手中书卷的内容感到极为为难。

在未踏入大厅之前，希恩自是心烦意乱、惶惶不安，可一入得大厅，见着主位上那个豪雄而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心境竟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

“父亲。”希恩上前拱手施礼，道。

“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雷斯迪浓眉抬起，摄人心魄的目光投注在希恩身上。一样的棕色头发，一样的蓝色眼睛，一样的普通相貌，希恩真是长得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只是我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搏，最终爬上了所有人类武者的巅峰，可儿子他……他……”连心智早就锤炼得坚毅不拔的雷斯迪也不敢再往下去想了，本是稳定得纹丝不动的右手不知不觉间便加大了些许力度，手中的书卷登时发出了似要立即粉碎的声音。

“我……我……”希恩心中正七上八下，这个“我”字几次张口欲言，到了最后却又难以说出来，这时忽听得“嗤啦嗤啦”的声响，目光便不由得投了过来。

雷斯迪心头微微一惊之际，旋即警觉，手上的力度立时便松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卷，这才看向希恩，希恩的目光此刻却已凝注在险些被捏碎的书卷上。

“你自己看看吧。”雷斯迪心中喟然一叹，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地弹了出去，道。

书卷乍看速度如飞，快若流光，但实质上却慢似丘鹬，徐徐而前，这种极端相反，天错地乱般的观感，若给一般的武者看了，恐怕当即便要头晕目眩，感到难过之极。

反倒希恩似是习惯了一般，轻轻松松便接过了书卷，然后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希恩初时看着还不觉怎样，谁知越看便越觉得惊奇，日间在皇家学院发生的种种事情，包括他何时进入学院、何时进行入学测试、测试结果如何等，居然一丝不差地被记录在书卷之中。

“亏我之前还想着避而不见，岂知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思念及此，希恩不禁又羞又愧，双颊登时热如火烫，看着书卷的眼睛更是不敢往雷斯迪那边瞧去，只好赶紧往下去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希恩心中登时“咯噔”了一下。要知道，他之所以心烦意乱，想着避自己的父亲而不见，全在于今天的测试结果——堂堂人类第一武者的儿子，居然是个武不能修斗气，术不能悟魔法的废材。命运真是跟他开了个弥天般的玩笑！

可按照书卷中的标注，世上竟还有一线可以治得了他这天生缺陷的希望，哪能让他不惊，哪能让他不喜？

希恩不由激动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急道：“这…这…是…是…真的…真的吗？”

雷斯迪深深注视着激动得难以自控、连话也说不连贯的希恩，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那…”希恩心中高兴得直想翻他十个八个筋斗，可一时激动之下，下面的话竟说不出来。

“你可知道那口泉水在哪里？”雷斯迪心内黯然长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

希恩摇头，虽然那口泉水端的神妙无双，但他确实不知其详。

“它在精灵皇宫深处。”雷斯迪眼内闪过一丝怅然之色，他的目光投向了门外残阳如血的天色，似乎不愿看到此刻希恩脸上的神情。

希恩闻言一惊，心内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雷斯迪目光收回，紧紧攫住希恩的双眼，字字铿锵道：“吾名雷斯迪?卡迪伦斯，身后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光。”

希恩脸上的喜色登时褪尽，全身力气也好像一下子泄光，身子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雷斯迪慨然长叹道：“我不能为你一人得罪精灵王族，从而祸及家族、祸及整个王国，害得无数无辜百姓因你而送命，饱受流离失所之苦。”

这毁家亡国的重责，无论是他，抑或是他父亲，都是万万担当不起。希恩颓然坐倒，心中只剩下一片悲哀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