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玩火自焚（1 / 1）

“华夷各族宿将没有不畏惧石敏的”，石遵、孟准、王鸾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传说了，即便手无寸铁，这灵猴也不是区区几个凡人就能够战胜的，轻率地与他为敌，确属不自量力。

石遵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华夏士大夫的优良传统不是功成身退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范蠡、张良呢？更气人的是，所有的人全都不可避免走向的衰老，偏偏这只灵猴反而更胜当年，转眼之间，就占据了有利的局面，让自己又惊又怒；而孟准和王鸾这两个家伙，私下里三番五次地撺掇自己对付石敏，信誓旦旦地说赤手空拳的石敏不难解决，看起来好像是大忠臣，可关键时刻却全都漏了底，这两个不堪一击的软骨头，弄得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啊。

骑虎难下的石遵变得心神不安起来，仿佛殿中立柱上雕刻的金龙都活了过来，正愤怒地看着自己，随时可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将自己撕得粉碎似的，不论石遵换成什么样角度观看，结果竟全都一样。

石遵只觉心中发毛，赶紧将手中的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放到身前的几案上，生怕万一不小心失手摔了下去，藏着的刀斧手还没有冲到跟前，自己就先被莫名其妙地给弄死了。

王鸾血流不止，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强忍着剧痛，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地望着大赵皇帝石遵。

石遵鄙夷地扫了孟准、王鸾一眼，这才苦笑着望向石敏，懊丧地说：“王将军一时过于激动，忘了规矩，武兴公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一马吧？”

石敏委婉地道：“陛下，这次姑息了王鸾，以后再有人指责微臣治军不严，那可就不好办了！”

石遵立即一脸郑重地说：“武兴公一贯号令严明，如果谁再胆敢胡说八道，朕一定严惩不贷。”

石敏：“那梅山六将的事，陛下是怎么看的呢？”

石遵：“‘匹夫不可夺志’，梅山六将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忠臣就应当以他们为榜样！”

“陛下英明！”石敏这才挪剑放过王鸾，转身握剑抱拳向石遵行礼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石遵立即点头同意，石敏掉头阔步走出了琨华殿。

等石敏离开之后，汗流浃背的石遵再度望向殿中立柱上雕刻的金龙时，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物了。

明月高升，华灯溢彩，石敏归心似箭，带领着“狂澜”铁骑狂奔而去，朱龙仿佛明白主人的心情，撒蹄全速冲向辅国大将军府。临近家门，石敏望着静立于门口长发飘飘的倩影，不待朱龙停稳，立即飞身下马，跑过去和茹嫣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南讨大都督李农和车骑将军王朗凯旋归来之后，石敏为了稳定朝局，果断地将殿中将士和原东宫高力禁卫一万多人的名字也添加到名单上，奏请将他们全部擢升为殿中员外将军，进爵为关外侯，并请求将上万宫女赐给他们做妻子。

石遵虽然同意安抚军心，但为了彰显自己皇帝的威严，对名单上题记的将士们肆意地品评善恶，并全部加以贬抑，以致军中很多人都产生了怨气。而石敏的威望却不断上涨，这让石遵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十一月，石遵不想再忍了，宣召义阳王石鉴、乐平王石苞、汝阴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皇室成员入宫，在皇太后郑樱桃面前举行秘密会议，商讨如何处置石敏。

石遵忿恨地说：“石敏不忠于皇室的迹象，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朕想把他杀掉，你们认为怎么样？”

见几个弟弟还有些犹豫，二哥石宣死后就已经心怀不满的老三石鉴当即鼓动道：“不是我们同族的人，必定不会与我们同一条心，陛下英明！”

“义阳王说得有道理。”其他皇族成员对此表示赞同。

长子石邃也曾这么鲁莽，郑太后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实力的重要性，理智地提醒道：“当初在李城起兵的时候，如果没有他石敏，你们哪里能有今天？即便他有些居功自傲，也应当尽量包容才是，怎么可以妄起杀念呢？”

皇家哪有恩情，郑太后不想儿子被利用，反对操之过急，可惜石遵没有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只感觉石敏对自己的威胁有如芒刺在背，一天不除去，就一天无法安身。

而其他皇族成员也都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于是邺都皇宫之内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见状，居心叵测的石鉴借故外出，派自己最信任的宦官杨环快马加鞭把石遵密谋加害石敏的消息送到了辅国大将军府里，并提议与石敏结成同盟。

石赵陈留系将领彻底被激怒了，一致要求反击。石敏不得不开始调兵遣将，命崔通前往南郊，通知董闰随时准备率军入城；命籍罴率领五百“狂澜”铁骑挟持南讨大都督李农；命白同率领五百“狂澜”铁骑挟持右卫将军王基；命苏彦、周成率领两千“狂澜”铁骑准备攻城器械；其余将士厉兵秣马，开始警戒。

李农和王基被押送过来之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石敏废黜石遵的计划，老练的李农还向石敏建议，最好能够以义阳王石鉴的名义图谋大事，以赢取胡人的拥护。茹嫣信仰佛法，而佛不好杀生，石敏冷静下来，表示同意。

随即，石敏命苏彦、周成率领着三千“狂澜”铁骑直向皇宫杀去。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左卫将军王鸾完全成了摆设，麾下的龙腾禁卫们远远望见明黄的“火凤”旗帜，竟立刻放下手中的兵器，兴奋地打开宫门出来迎接。苏彦、周成领着手下兵不血刃地闯进南台，在如意观团团围住了石遵。

意见无法统一，心怀鬼胎的皇室成员散去之后，石遵让一位宫女陪着自己玩弹棋。见“狂澜”铁骑闯了进来，石遵知道图谋石敏的事情泄露了，和他的两位太子哥哥一样，石遵并没有可怜兮兮地求饶，只是淡定地问：“造反的是谁？”

周成痛快地说：“义阳王石鉴应当继承大统。”

石遵冷笑道：“朕尚且如此，他石鉴又能支撑多久呢？”

苏彦懒得废话，和周成一左一右把石遵拖进琨华殿里杀掉，随后又将郑太后、张皇后、太子石衍、中书令孟准、左卫将军王鸾以及上光禄张斐一并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