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耳听不怒（1 / 1）

曷利沙不仅自己爱好赋诗作剧，也喜欢品诗鉴文，见圣僧来了诗兴，当即兴奋地对侍从人员说：“取文房四宝来，请驸马酝酿好后，撰写到纸上，并翻译成梵文，留待寡人慢慢品味。”

玄奘欣然领命，举笔而和。

第一首，《和春景诗》：“日暖冰消大地钧，御园花卉又更新。和风膏雨民沾泽，海晏河清绝俗尘。”

第二首，《和夏景诗》：“斗指南方白昼迟，槐云榴火斗光辉。黄鹂紫燕啼宫柳，巧转双声入绛帏。”

第三首，《和秋景诗》：“香飘橘绿与橙黄，松柏青青喜降霜。篱菊半开攒锦绣，笙歌韵彻水云乡。”

第四首，《和冬景诗》：“瑞雪初晴气味寒，奇峰巧石玉团山。炉烧兽炭煨酥酪，袖手高歌倚翠栏。”

曷利沙一首一首读过之后，连声称赞道：“‘和风膏雨民沾泽，海晏河清绝俗尘。’好诗！好句！”

教坊司官员见龙颜大悦，赶紧上前奏请，希望能为新诗谱写乐曲，曷利沙当即准奏。

趁戒日王等待谱曲的见隙，大臣婆尼好奇地问：“听说你们东土大唐有位秦王圣人，少时灵鉴，大而神武，对于他英才盛德的赞誉，是真的吗？”

玄奘眉飞色舞地说：“敝国圣上，老君的后裔，出生于陕西武功，从小聪明过人，勤奋习武，善于骑射，临机果断。少年从军，前朝炀帝在雁门被突厥包围时，圣上响应招募前去救援……”

听圣僧大致讲述了秦王圣人倡义举、平祸乱、定四海、天下诚服的情况后，曷利沙不解地问：“为什么贵国的皇帝能够统一神州，而寡人却无法统一佛土呢？”

玄奘认真想了想，不得不坦诚地说：“天竺与大唐的国情不太一样。”

婆尼：“有什么不一样？”

玄奘：“我们大唐深受儒家的影响，而你们天竺却深受婆罗门教的影响。”

婆尼：“听说你们的儒家和我们的婆罗门教，都是注重伦理和社会秩序的，不是没什么区别吗？”

玄奘：“我们受儒家的影响，大一统成了最深入人心的传统；而你们受婆罗门教的影响，种姓高低才是最根深蒂固的观念。”

婆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玄奘：“因为南瞻部洲的皇帝不允许任何教派凌驾于皇权之上，而西牛贺洲的婆罗门教却从未屈居于王权之下。”

曷利沙茅塞顿开，感慨地道：“我要向东面致礼你们的皇帝！”

华夷阁里，宾主有了合适的话题，相谈甚欢；留春亭这边，三兄弟难得如此清闲，自然乐得随心适意的享用，各自开怀地喝了些素酒后，便有了几分酣意，有些顾不上礼仪了。

走进华夷阁里，八戒呆性发作，肆无忌惮地嚷嚷道：“好快活！好自在！终于吃了个酒足饭饱，饿着肚子可不好熬夜，你们说说，是不是该睡觉去了？”

沙僧不敢苟同地说：“二师兄真是没点常识，刚刚吃饱就去睡觉，你也不怕积了食，伤了肠胃？”

八戒不以为然地道：“铁砣，你那是富贵人的常识，还是俗话说得好：‘吃了饭儿不挺尸，肚子里存不住一点板油脂。’”

在南瞻部洲见证了无数饥荒的悟空赞同地说：“八戒这话有些道理。”

玄奘见三个徒弟身处王宫之中，却仍旧像在荒郊野外赶路时一样，说话口无遮拦，毫无礼数，顿觉大失颜面，匆匆跟戒日王和婆尼大人告了别后，率先“逃”出了华夷阁。

疾步走进留春亭里，玄奘板着脸训斥道：“八戒，你这个蠢货，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什么地方，只管大呼小叫的，万一国王怪罪下来，为师岂不是性命难保？”

八戒咧嘴呵呵笑着，旁若无人地说：“师傅，不用担心！常言道：‘打不断的亲，骂不断的邻。’沾您的光，大家马上就是亲家了，耍耍乐子而已，他哪里好意思怪罪呢？”

玄奘一听八戒这些疯言疯语，气不打一处来地道：“悟空，把呆子给我抓过来，打他二十禅杖，让他长长记性！”

悟空领命，一把将八戒掀倒，按在地上，玄奘举杖就打。

八戒一脸委屈地说：“驸马爷爷，饶命！饶命！”

旁边招待的天竺官员见状，连忙上前好言相劝，悟空借坡下驴，也就松开了手。

八戒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揉着屁股，嘟嘟囔囔地道：“好贵人！好驸马！亲都还没有成，就行起王法来了！”

悟空赶紧捂住八戒的大嘴，瞪着桃眼说：“呆子，撒什么酒疯呢？快点睡觉去！”

沙僧会意过来，也走到玄奘面前，婉言提醒道：“师傅，二师兄喝醉了，搞不清场合，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玄奘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失态了，在心中连续默念了好几遍“耳听不怒”，将怒火驱散之后，不禁满面惭愧地说：“除山中六贼易，破心中六贼难！”

师徒俩个冷静下来，麻烦仪制司宫员收拾干净后，又在留春亭住了一宿。次日，依旧游园宴乐。

不觉三天过去，十二日佳辰来临。

光禄寺官员入宫禀报道：“启奏陛下，臣等从八日领旨开始，日夜赶工，驸马府现在已经修缮完毕，只等着摆设妆奁了。合卺喜筵也已经准备完毕，荤宴和素斋一共五百席。”

曷利沙赞许地说：“各位爱卿辛苦了！”

光禄寺官员：“能为陛下效劳，是臣等的荣幸！”

曷利沙：“等公主婚礼圆满结束后，寡人再赏赐你们，先下去忙你们的吧。”

光禄寺官员才退出去，又有教坊司官员入宫禀报道：“臣等专门谱写了《喜会佳姻》四首新词，准备在公主婚礼上演奏，恳请陛下不吝指点！”

宫中太监接过教坊司官员手中高举的词谱，恭请戒日王过目。曷利沙笑容满面地接了过来，翻开细品：

第一首，《喜词》：喜！喜！喜！欣然乐矣！结婚姻，恩爱美。巧样宫妆，嫦娥怎比？龙钗与凤钗，艳艳飞金缕。樱唇皓齿朱颜，袅娜如花轻体。锦重重，五彩丛中；香拂佛，千金队里。

第二首，《会词》：会！会！会！妖娆妩媚。赛毛嫱，欺楚妹。倾国倾城，比花比玉。妆饰更鲜妍，钗环多艳丽。兰心蕙性清高，粉脸冰肌荣贵。黛眉一线远山微，窈窕嫣然攒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