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胤禵(1 / 1)


婉仪机灵得很,改口道:“我是说大哥哥心境好,年轻人该是品不到这意境。”

“你们两个不愧是闺中密友,这贫嘴的性子也是一样的。”

明泰把弓递到舒宜手上:“看看怎么样?”

舒宜接过弓来,细细琢磨,只觉手感温润,分量十足,纹理如金线般细腻清晰,弓柄的两端镶加了犀角,精致非常,她犹记得精弓谱上记载过。

“这是拓木精弓吧,哥哥从哪搜罗来的?”舒宜试着拉了一下,有些吃力:“弓是不错,只不过这牛筋有些配不上名贵的柘木和犀角。”

“一位江湖朋友送我的,找柘木已是不易,当世良弓的弓弦都是用牛筋,难不成还有什么稀有弓弦来配吗。”

婉仪也生了好奇,走上前来抚摸弓身:“我对弓箭不了解,这弓真有这么好吗。”

说到弓箭武器舒宜可有的卖弄,她大学还专门选修过《古代兵器学》。

“柘木弓又称穿破石,相传唐太宗李世民有一张著名的柘木弓叫惊鸿,并用此弓射杀过突厥第一勇士。要说好弓配好弦,薛仁贵的震天弓,就是以犀牛筋作弓弦,据说射击时,声震九天,能令敌军震骇。”

明泰笑道:“平日里你只顾品果子喝茶,可算是聊到你擅长的话题了,好一番卖弄。给十四阿哥的礼是备齐了,戈叙的生辰礼你可筹备了?”

“原来你这弓是送给戈叙的啊!我还以为是给我玩的。”

舒宜脑子一转,想起离开盛京时叔父送的箭矢:“既如此我就把珍藏的十支凤羽镀金破甲箭当做生辰礼送与戈叙吧!”

“甚好甚好,我今日原本就是来你这讨要破甲箭的,既然你肯割爱,就一并当做我们兄妹的礼物了!”

明泰满意的直点头,抱着他的宝弓准备走,又回身叮嘱二人天色将晚,明日又是戈叙生日,要早些休息。

晚些时候,舒宜让汀兰去取了那十支破甲箭,细细擦拭后,寻了个别致的葫芦箭匣装好。

又寻了一个描金织锦的礼盒,装了十四阿哥已经清洗干净的披风、陆游诗集,还有一枚白云观的平安符。

翌日清晨,舒宜刚推开门,北风裹挟簌簌白雪着吹了她满头,院里的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正巧汀兰端着一盆热水过来。

她看着盈盈热气,才觉着冷,喉咙、肺部一阵不适,轻咳几声。

刘嬷嬷小跑过来:“我的小祖宗,天这么冷怎么穿着单衣就往外跑!”赶紧给舒宜披了一件雪狐领蜀锦披风,将她推进屋里。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戈叙这生日真是赶了个好时候。

用过早饭,大雪已经停了。因为是去郭络罗府都是十分熟络的人,舒宜想一起骑马过去。

不想又被明泰训斥一顿:“上次落水的风寒还没好,刚刚下过雪,吹了风又加重可怎么好,嬷嬷们给你打扮的精致漂亮,骑上马吹着风,颠的釵环散乱,人家还以为唱戏的角来了。”

小丫鬟汀兰对明泰的话不能再认同了,点头如捣蒜。

舒宜不想和这个书呆子哥哥争辩,只得乖乖上了马车。悄悄对汀兰说:“兄长可真啰嗦,这都哪学的词啊!”

“您就乖乖坐车吧。”汀兰那神情好像在说:消停点吧我的小祖宗。

舒宜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被哥哥收买了,只是噤声坐着,一路无话。

郭络罗府外清出好宽一条路来,门口只站着戈叙和婉仪,迎接完颜府的兄妹三人。

戈叙收了礼物连连道谢:“我这个年纪哪里过得什么生辰,不过是年下供大家找个由头聚一聚玩乐罢了。宫里来信,万岁爷突然传召几位爷议事,怕是要晚些来了,咱们先自行取乐吧。”

原来是贵客未至,怪不得此般冷清。

公子哥们在院子里投壶、射箭,婉仪带着舒宜往后宅去,二人下棋聊八卦等着开席。过了午时,才有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几位爷快到了。

女眷们一应站在右侧门廊下安静的候着。

舒宜心想戈叙也是个冤大头,过个生日也要等贵人来了才能开始。

她想与婉仪说悄悄话,却见她正盯着明泰的背影出神,回头时见舒宜正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袖。

只听远处小厮通报到: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到!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位阿哥潇洒下马,不仅让她想起了那句“银鞍白马度春风”。

因已过了午时,省略了寒暄和送礼的环节,直接开了席面。

女眷不能同席,同坐在西侧房。天冷不能开窗看戏,大家觉着无聊,郭络罗家的二小姐婉宁提议一起玩飞花令。

舒宜原本就对诗词就不大通,起先吟个简单的“冬”、“雪”、“梦”之类的还勉强续得上,后又出了什么“旧”、“恨”、“泪”,加之酒劲上头,更是接不上了,越喝越多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便让汀兰搀着她出门透透气。

她们主仆站在回廊里吹风,碰巧遇上了十四阿哥胤禵,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蟒袍,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想必是从皇上那里议过事,直接赶来郭络罗府上了。

行礼过后,舒宜刚要问可有收到自己的谢礼,他却率先开口:“你的谢礼我收到了,不用这样客气的。”

舒宜回到:“于您是举手之劳,于臣女是救命之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万望笑纳。”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舒宜忍不住掩面咳嗽起来。

“刚下过雪,天这么冷,怎么也不披件斗篷。”

如此一问,吓得汀兰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取。”

胤禵拿过侍卫手中的狐皮大氅帮舒宜披在身上:“明泰少傅说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如今看还需要静养一段才好。刚刚还吃了酒,如今冷风一吹,醉酒头疼倒是小事,若是之前的病势更重,岂不让罗察大人忧心。”

舒宜解释道:“谢十四阿哥关心,许是今儿天冷,才又咳嗽起来。刚刚吃了酒,觉着身上暖和,就没让汀兰去拿斗篷。”

此时披着他的衣服入席必然不妥,他们二人继续闲聊等着汀兰。

回廊中间是一处小花园,植着数棵松柏,树顶积满了白雪,偶有风吹来,雪簌簌的落,别有一番景象。

十四阿哥犹豫着,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有一点不解,为何要送我陆游的诗集?”

难道兄长情报有误?

“十四阿哥不喜欢陆游吗?”舒宜抬头反问。

“你这是哪里打探来的误情报?”十四阿哥抿嘴笑着。

“其实是我兄长说的,估计是这个书呆子搞错了!”舒宜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胤禵爽朗的笑着:“我向来不喜诗词,哪会有什么喜欢的大家,该是酒桌上随便吟了两首,他们便以为我喜欢了。”

舒宜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对诗词也不大通,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不过实话说我并不喜欢陆游!”

他略有不解:“为何?”

舒宜给他讲起来陆游、唐婉和赵士程爱恨纠葛。

他恍然:“还好我不是真的喜欢陆游,不然你要对我留个坏印象了!”

“你也觉着他是个负心人吗?”

“若是真爱,必然不会相负,怎么会因为母亲几句话就休妻呢!”

舒宜笑道:“我以为你会觉着我是小女子情绪!”

“怎么会,我私以为两情若是长久,就该在朝朝暮暮之间。”

他这话的字里行间,让舒宜感觉十四并不是个古板的人,更多了几分欣赏。

待汀兰赶来,二人谈笑之间酒意已然醒了大半。

傍晚席面散去,胤禵要走的时候冲着舒宜点头微笑,害得她当着众人的面又行了一遍礼。

当晚,舒宜有些辗转难眠,她在脑海中检索着十四阿哥胤禵的相关史料。

对他的评价无非是“八爷党,夺嫡失败”,还有雍正那句“无知狂悖,气傲心高”。

可在自己看来,他少年意气,真诚有趣,虽说自己不喜诗词,却也能出口成章,未来能当上大将军王的人武力值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可叹浩瀚清史中那寥寥几笔,如何能写尽一位皇子的一生。

不一会舒宜又反思起这几年的穿越生活,似乎载体的融入度太高了,她的喜怒哀乐都开始源自载体本身。

她反复给自己灌输“你只是一个历史旁观者”的概念,翻看着自己记下的笔记,胤禛和胤禩那一页还空白着,这两位重要的人物何时登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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