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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波涛之下,亦有天下(1 / 1)


野外的军营之中,兼定用两个碗上下盖着,似乎在焖着什么。

“石谷大人,应该能吃了。”

看了看耶稣会送的怀表,兼定用大概也许可能的语气对坐在对面马扎上的石谷赖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了上面的盖碗,淡黄色的热汤与弯曲的面条散发出的辛香随着白雾逸散到空中。

对于石谷赖辰这个战国“本地人”来说这不到半刻就完成的汤面无疑是勾人生涎的美味,但是兼定拿起筷子尝了尝之后,只能表示:

不如香辣牛肉。

毕竟用的是味噌而不是现代杯面的调料包,更重要是这个时代没有味精,所以哪怕用来招待石谷赖辰的加了不少调料,但是兼定依旧觉得寡淡。

“美味居然能如此方便!殿下,不知此物名唤为何?”

石谷赖辰这么一问,兼定下意识脱口而出:

“杯面。”

这个日语发音让石谷赖辰一阵疑惑,看了看面碗。

‘这不该叫碗面吗?‘

石谷赖辰吃得还比较矜持,小口小口吃着,而兼定三两口就给造完了。

狂放的吃法让石谷赖辰汗颜。

“哥,咱俩谁是公卿啊?”

这原本是兼定在出征前就已经吩咐后厨去制作的食物了。其实也没啥技术难度,但是兼定希望可以大规模生产,所以就一直拖着了。没想到最近中村御所刚那边取得了一些进展,白河实量就弄来了。

说起来,实量确实对这些吃的比较感兴趣,无论是之前的天妇罗、蛋糕还是现在的泡面,这家伙都很有积极性。

至于为啥兼定会在白河实量的水军范围之内,那就是西小路良政的功劳了。

良政虽然从秋利康次手中分担了不少紫阳众的指挥权,但是毕竟一条家已经遣散了部分的部队,加之战事基本告一段落,对于兼定的安保力度也降了下来。所以兼定干脆就让西小路良政带着部分紫阳众协助东小路教忠一起搜查起元亲的踪迹了,无论如何紫阳众目前的成员几乎都是

说来也是离谱,东小路教忠追了那么久结果也就找到两套衣服,但是良政一来就通过地方农民找到了元亲的踪迹了。原本想着往东逃亡的元亲就这么被一条家的追兵逼到海边。

“没想到良政运气居然这么好。”

兼定想到那把九字兼定,便一边感叹,一边从怀中拿出一翻阅起来,正是之前吉良蔚送他的那本《平家物语》。看书两边的厚度,兼定已经看到大半处了。

“良政大人正是殿下的福……福将啊……”

本欲附合两句的石谷赖辰一想到西小路良政雇个船都能凑巧跟自己上一艘船,以至于自己、菜菜、谷忠澄都直接被逮了个正着,实在是叫他心里一阵难受,干脆换了个话题。

“殿下,舍妹也一起来真的不要紧吗?”

“无妨。菜菜小姐正值好奇的年纪,带她游览一下四国风光也好。”正在翻动书页的兼定低着头回道:“石谷大人,担心令妹的安危?”

“额……我倒是相信贵家,主要是怕舍妹给诸位大人添乱……”

兼定闻言轻笑了两声又低头看起书来,营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后兼定才又重新挑起话头来。

“‘波涛之下,亦有皇居’,石谷大人觉得这话对吗?”

听到这话的石谷赖辰就是一愣,看到兼定手里的那本《平家物语》,才反应过来兼定所言应该是坛之浦合战后,被平时子抱着投海的安德天皇。

这个有些敏感话题让石谷赖辰额头冒起冷汗,用车轱辘话应付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心里把兼定打上了恶意刁难大人的熊孩子标签。

其实兼定倒也没指望石谷赖辰能有什么看法,他只是有点好奇这个时代的人对这段历史的态度。

就在石谷赖辰为难之时,秋利康次带着石谷菜菜与一个渔人打扮的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替石谷赖辰解决了窘迫的境地。

说起来比起谨小慎微的石谷赖辰,石谷菜菜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好奇之余也大胆了许多。加之兼定等人相待甚是友善,索性行事也随意了起来。

当下她鼻翼微微扇动,闻到营内香味的菜菜一转眼便灵活地钻到石谷赖辰身后,四处张望起来。石谷赖辰见自己妹妹这样,无奈地用小力拍打了一下菜菜小脑袋,这才让她安分下来。

而另一边的兼定却将书搁置一旁,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男子身上。

不待兼定发问,秋利康次便心领神会。

“殿下,元亲二人已经被我等逼至海上,而这便是为元亲备舟助其逃亡的细川定辅。”

细川定辅,出自十市细川氏,也称十市为苗字。乃管领细川赖之后裔,细川国隆之子。自从去年随其父投降长宗我部以后,便成为了长宗我部家的重臣之一。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还要担任担任十市城城代,不过因为之前一条水军夜袭十市砦,导致他数个月以来一直在负责后勤修缮工作。

“原来是定辅大人啊。本家水军攻略十市一带却未找到大人,原以为大人去投令婿香宗我部秀通殿下了,没想到大人在这里寄情山水,学渔观海。”

说到这兼定话锋一转。

“大人十市细川,名门之后,何苦助纣为虐?岂不知我已请下御旨,长宗我部几同朝敌?”

面对兼定的问责,细川定辅头也不抬头便回道:“归降之人录为重臣,此恩不得不报。”

兼定笑道:

“可你怎不闻我通告土佐全国:长宗我部国亲、元亲父子缴械不杀?”

“兹事体大,怎敢轻信?”

细川定辅面色一沉道:“若是能放过,那为何不让元亲殿下离开土佐?如今的情景,难道一条家害怕元亲殿下吗?”

闻言兼定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叹气道:

“十市细川,十市细川我记得赖和也是出自十市细川氏。”

兼定扭头向康次道:

“这样吧,康次,一会儿你让人把定辅大人带到赖和那,让赖和看管吧。”

虽然细川定辅似乎还要比池赖和更接近细川氏的嫡系。

兼定也不继续纠缠,直接绕过细川定辅往军营外走去。秋利康次贴近过来,俯耳道:

“殿下,那二人已经到了。”

“那就让他们去吧。”

在十市砦离岸不远的海边,岸上挤满了一条家的兵士,零星有绿色的披风在其中活动,那是紫阳众在组织军队。而在海上,一条家的数艘南蛮快船尽数出动。形成海上包围网的也不是过去那些用渔船临时改造的小舟,而是新造的小早(小型的军用船)。海陆两边浩浩荡荡的架势,让在包围之中的小船显得格外渺小。而在那小舟不远处,另一艘小舟正在缓缓地靠近。

在靠近的小舟上,一大一小戴着斗笠的两个身影正划着桨,让小舟向前。只是那小的明显心不在焉,那大的也不责怪,只是缓缓开口道:

“你我白走这一趟。”

而在元亲的所在的小船上,知悉外面是何情况的长宗我部元亲正一动不动地端坐在船室内,无喜无悲,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坐着。

“殿下”

秦泉寺秦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一条家那边的来人了。”

“不见。”

元亲干脆利落地回绝道,他明了这是一条兼定派来劝降的,可若是要投降他早就投降了,何必要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殿下”秦惟的声音还没说完,元亲又拒绝道:

“不见!我说了,不亲贞!叔父……”

看到擅自进了船室的二人,元亲瞬间呆住。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元亲的二弟吉良亲贞和二叔黑川元春。

才刚摘下斗笠的黑川元春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元亲,长叹一声道:“亲贞,你跟元亲谈吧,谈完了跟我说一声,我们回去。”

说完黑川元春便直接扭头出了船室,坐回了来的小舟上,背对着船室。

一时间船室内只剩下亲贞与元亲二人,这对过去明争暗斗的兄弟,如今却已经没有什么可争抢的了。

“元亲兄长”

吉良亲贞率先开始了对话,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能说什么呢?一个败军俘虏,一个笼中之兽,兄弟二人确实已经没什么好叙旧的了,就是叙旧也不过是徒增哀伤罢了。

没法继续说下去的亲贞只好直入正题道:

“一条御所殿下为人确实忠厚,他既然保障你缴械归降就能平安那自然”

“你回去吧。”

“你听我说,如今的局势”

“你回去吧。”

“父亲现在”

“你回去吧。”

亲贞三次出言,却三次话还没说完便被元亲打断,决绝之意如勒石上般显而易见。

这让亲贞顿时一急,直接跳起,用手指着元亲,厉声斥责:

“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还在坚持什么!你如今坚持除了送死还有什么!”

元亲抬眼看了一下自己气得指着自己的手指都发起抖来的弟弟,惨笑着抬手将对方的手指压了下去。

“一,我元亲不愿为他人之臣。二,女装出逃之事,现在恐怕土佐人尽皆知,身为武士,无颜苟活于世”

面对元亲的两个理由,吉良亲贞正要出言反驳,却被元亲摆手制止,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

“三三是你被出继到吉良家,三弟也早就过继到香宗我部了,至于四弟四弟的情况你也清楚。二叔如今在黑川家,三叔四叔已经战死。所以”

长长吸了一口气后元亲接着道:“所以只有我和我和父亲死了,你们才能真正正常地活下去。”

闻言亲贞如遭雷击,面色扭曲地向前猛拉元亲的衣领道:“你在说什么!一条兼定他已经答应下来了!他答应小妹了!在大姐和二姐面前!元亲!长宗我部元亲!一条兼定他答应了!”

面对情绪失控的吉良亲贞,长宗我部元亲也不反抗,任由自己兄弟去做去说。

良久,发泄完了的吉良亲贞,哽咽地松了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那告辞了,不,永别了兄长。”

说着亲贞便出了船室,不管身侧神色紧张的秦泉寺秦惟,径直坐上了来时的小舟缓缓驶离。

见二人走远,秦惟才小心翼翼地走进船室,面对身着白衣,正闭目养神的元亲无言而坐。

指了指身侧另一套白衣,元亲轻声道:

“秦惟,你怕死吗?”

秦泉寺秦惟笑道:

“不怕,只是我身为武士若是要死,希望殿下为我介错。”

元亲也大笑回应道:

“好!”

听了秦惟坚定的言辞,元亲望向了船室外远去的小舟,凄然地笑道:

“一条兼定,你若是真是仁德过人,那就好好享受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在岸上,一条兼定已经带着石谷赖辰与石谷菜菜等人一并来至封锁元亲的第一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骑在马上看了眼怀表,又看了眼吉良亲贞与黑川元春所乘坐的小舟,发现对方正缓缓地岸边驶来。兼定一时间心中感到怪异的不安。

西小路良政与东小路教忠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康次,归降不杀喊过了吗?”

秋利康次回道:“我军自从包围以来一直都有喊,甚至都让秦泉寺家的人都去喊过了。直到劝降之前才刚停下来。”

“哦。”兼定的眉头并未因此舒展,又吩咐道:“一会儿,我到阵前亲自去喊,你”

“快看,船过来了诶!”

“啊!人头!”

“是秦惟的!”

兼定话还没说完,前面军队就开始骚动。兼定见状不妙,赶紧带众人驱马来至阵前。看到哭泣不已的秦泉寺一族的族人,以及立于不远处的船头之上的元亲。只见元亲一手领着鲜血直流的人头,一手提着血液未干的佩刀,似乎在寻找什么。而在他身下是逐渐染红的海面。

一会儿元亲似是发现了目标,面向兼定这边,大喊道:“左近卫少将殿下!”

说实话虽然经历了许多战争场面,但是兼定见到这种情景还是胃中下意识地犯恶心,但是兼定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露怯,用力咽了口唾沫强行压制翻腾的胃酸便驱马向前几步,立于岸上众人之前,朝元亲大声道:

“元亲!事已至此何必多生杀孽?吾藤原朝臣一条左近卫少将土佐守兼定保证只要你缴械归降,绝不伤你!莫说是你,便是你的姐妹、兄弟,任何一门乃至长宗我部家所有武士家眷吾何曾加过刀兵?何曾加过锁拷?何曾加过辱骂?你有何不信的!为何不降!”

波涛拍打着海岸,秦惟的血似乎已经没于大海。而兼定则十分怀疑元亲到底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毕竟无论如何这副身体目前还只是孩子。正要他打算让秋利康次替他传话时,元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一条殿下仁厚之人,元亲如何不信?只是”

元亲轻轻将秦惟的头颅放下,话中也似要开始和兼定谈条件了。

可正等待元亲条件的兼定却听到了元亲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兼定殿下,这十市砦像不像坛之浦啊?”

此言一出兼定顿时想起那天落水后被元亲追着跳船的情形,握着马缰的手霎时间一紧,但很快便松了开来,专心听起元亲的下文。

“十市砦一战,土佐便有殿下源赖朝,元亲平教经的说法。”

元亲说着说着,不由得嘴角翘起。

“可殿下是源赖朝,我却不愿意做平教经。”

说着元亲甩了甩佩刀上的鲜血,进一步站到了船头的边缘,整艘船为之一晃。

“殿下出身高门望族,家学悠长,元亲有事不解,愿殿下告诉。”

兼定心中虽然有了些猜测,可元亲的现在的情况让他不敢动作,只要硬着头皮道:

“兼定所知所通晓者定会倾吐。”

“好!”

元亲大笑着喊了一声好,随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锋利的刀锋刺入自己腹部。正当所有人震惊之时,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的元亲还向兼定大喊着提问道:

“殿下,人言‘波涛之下,亦有皇居’,那波涛之下有土佐吗?有四国吗!”

虽然见过许多血腥的场面,但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切腹,被这一幕震撼到的兼定在极度的惊骇中却意外冷静了下来。

“有!”

兼定挺直了胸膛正面对着元亲坚定道。

对面已经血流不止的元亲闻言,用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面对兼定露出了一个猩红的惨笑道:

“那看是我先统一这水下四国还是殿下先统一这水上四国吧!”

说着从血淋淋的腹部掏出一串红色抛向兼定所在的海面,众兵士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唯有兼定立马在原地。

而做完这最后一事的元亲则直挺挺地落入波涛之中,原本渐渐褪去猩红的海面再一次被猩红占领,直到一个大浪打来掀翻了船只,海面才再次归于水色。

被这绝对标准的武家之死震撼的秋利康次一时只觉得手脚冰凉,连呼吸都要停止。直到兼定的话在他耳边想起,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快去让大家去捞尸体!”

“啊?啊!是,是!”

看着忙碌起来的水陆军队,兼定却默默立在原地,似是自言自语道:

“波涛之下不仅有皇居,有土佐,有四国,甚至有整个天下,乃至于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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