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是…小毛病（1 / 1）

梁佑以为，肖妲抵触自己。

后面的用餐时间，肖妲的话变得更少了，全程几乎都是“你问我答”的形式。梁佐以为她是累了，但梁佑知道，没那么简单。

饭后，梁佐问梁佑要不要一起回公寓，客卧都收拾出来了，干净又舒服。没让梁佐意料到的是，梁佑竟然！他竟然破天荒地说：“不啦～明天的通告很早，和康康一早就约好了。你们怎么回？”

梁佐接收到了梁佑的反常，回道：“你别管啦，那你快回吧。口罩戴好，自己注意点儿。下次别那么早让司机回家知道吗？”

“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哎？！你不打车吗？”

“不啦，想走走消食。放心吧，认不出来的。”

“那好吧。”

梁佑小心翼翼朝他们摆了摆手，肖妲也朝他摆了摆手。梁佑转身的瞬间，委屈上涌。但他知道没关系的，他不用压抑此刻的情绪，口罩够大，帽檐压得够低，没人能发现他藏的够深的悲伤和委屈。要知道，他何时主动转过身。

从未！

肖妲其实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但她真的无力去改变这个已经存在在她生命里很久很久的东西。起初挣扎过，但没有能让自己好起来的内部条件和外在环境，久而久之，就像墨池边上的梅花，颜色从赤红的明艳变成乌黑的暗淡，她自己也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一设定，似乎这种颜色、这般性格，就是原本的她自己。

有些事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对重要的人更不能掩饰，因为对肖妲而言，没有什么比梁佐这个最好的朋友还要重要，如果无意之中伤害了她或者伤害了她在乎的人，她便再没有继续在她身边的勇气。这次，她又开始想要逃，只是以“在乎”为名。

肖妲一只手推着单车，另一只手被树袋熊梁佐抱着，他们在11月尾巴的夜色中慢悠悠地走着，偶有风吹落叶的声音划过，也有落叶捎带的尘灰迷眼，他们精致又懒散，豁亮又昏暗。

洗漱完的肖妲坐在阳台上，这种凉风低温的环境是她的舒适区，她已经习惯了英国的潮湿与阴冷，她常在凛冬的假期里飞往北方苏格兰，坐在有着壁炉供暖的客厅里，伴着木质香气和浓郁的手磨咖啡味儿，盯着窗外冷冷清清的街道，整日整宿的，直至疲惫。

梁佐出来见她在阳台，她特地先把自己裹成粽子，然后顺手拿了张毯子要给她披上。

梁佐：“换季的时候不注意保暖，感冒的话可难好了。”

肖妲：“我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不会感冒的。”

梁佐：“他们那儿大冬天还喝冷的是不是？回到国内了咱们还是要养生，我们泱泱大国五千年，可不兴毛孩子们那一套。”

肖妲：“你说的对。”似乎后面还有一句“但我不听”呼之欲出，不过戛然而止。

一阵沉静……

梁佐：“哒哒，你回来的这些日子，我感觉你并不开心。当然对我你总是少时模样没有变，但对旁人，比如说梁佑，你有令人生畏的距离感。你知道的，梁佑从来对你不一样。你这样久而久之会伤到他。”

肖妲：“其实我……”可惜，有些话想要说出口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欲言又止。

梁佐不解，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女孩，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发小，是曾经无话不说的闺蜜，只是此刻，她感觉眼前这个眼神装满细腻的女孩，藏着秘密。她感知出来了，但她猜不出具体的原因。

肖妲有亲密关系恐惧的表现，和严重的躁郁。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尽管她知道梁佐即使知道也不会从她的身边逃走，但她不希望看到梁佐因为得知自己真实的状况后，刻意改变、刻意保护，因为这种有因果的小心翼翼，会让她更加难忍，以至更加疯狂。

肖妲鼓足勇气，因为比起后知后觉的伤害，她想交托她藏了太久的秘密，这个秘密何尝不是预防，预防误解，预防破裂。

“我之前生病了，好像还没好。不用担心，只是…小毛病。嗯，小毛病。”

梁佐眼神里的期待变成担忧和惊慌，她在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问的，应该给足肖妲空间。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张开手臂抱紧她，轻拍后背的意思，应该是在表达：不要怕！有我们在。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肖妲回过神来，反向安慰起梁佐：“哎呀，像个小孩子一样。”

“什么小毛病？”梁佐眨巴着她那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盯着肖妲。

“是很严重的时候，会逃跑的小毛病。”

“治不好吗？”

“嗯。治过，没治好。”

“我们帮得上忙吗？”

“帮不太上。”

“那你以后如果想逃跑，在逃跑前，一定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尽量。”